从茶馆出来后,我便和李成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这应该是我跟他最后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了吧。
说来也怪,像我们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却留给了彼此那么难忘又差劲的回忆。他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仇富到有些扭曲,所以才会受到孟芸的蛊惑,犯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罪行而不自知。那个时候的我,甚至觉得所有的有钱人都跟李成溪一样变态又可恶,可现在想想,我不过是犯了跟周蓉同样的错误,就是嫉妒而不自省。为自己的罪行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回到酒店的时候,索朗正在吹头发,我从后面抱住他,脸颊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感觉无比的安心。
索朗放下吹风机,握着我的手臂侧目道:“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难过么?”
我点了点头,又随即摇头,有些矛盾,“也不全是……”
索朗转过身,拉我入怀,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知道你对她很失望,但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就是在自讨苦吃。”
这种大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伤心跟难过。不光为了我跟周蓉年少时的友情,也为了索朗。很多时候,痛苦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就永远不知道那疼痛有多痛。其实我跟周蓉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可当我知道我曾经那么真心对待的朋友是这样的欺骗我、伤害我,我还是难受的无以复加,更何况,对索朗来说我还是他心爱的人,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欺骗他、利用他,那时的他该是多么的心痛。
我开始自责,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簌而下,“对不起……索朗,真的很对不起……”
他捧起我的脸,与我对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索朗,我伤害了你那么多次,欺骗了你那么多次,我现在终于知道被在意的人欺骗伤害,到底有多痛苦了,可你为什么还是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我?我根本就不值得的,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在自责跟后悔中度过!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我根本就不值得,我根本就不配啊!”
越说越激动,我的眼泪已经完全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索朗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的将我的眼泪擦干,柔声说道:“因为我爱你啊,傻瓜,如果我用这些来惩罚你,到头来心痛的还是我,我宁愿你用一辈子守在我的身边,赎罪也好,悔改也罢,至少让我看着你,我就是快乐的。”
当下,我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言语来描述我内心的感动。这一生,能遇到这样的他,我还有什么不甘心呢,我想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再离得开这个男人了,哪怕万劫不复,也会至死不休。
“索朗,我爱你。”我用尽全力拥抱着他,“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阳光透过窗帘的夹缝,细细密密地照在幽暗的房间地板上,我看不清索朗的表情,但我知道,那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他有着最令我心动的双眸。他的眼眸低垂,目光轻柔地抚过我的全身,只是一眼,便能让我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栗起来。
他温柔地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极了催情的乐章,伴随着他绵长细腻的热吻,我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抱着他,就这么抱着,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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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格桑次仁的建议,我们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
开始我跟索朗还有些担心日期离得这么近,会不会太仓促了些,结果发现结婚的事情有卓玛阿姨跟纳木错张罗,几乎用不上我跟索朗担心,也就乐的清闲,全听他们的安排了。
蓝贝拍完李成溪的手游宣传片后没多久,就找到了新的助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公司里做回我自己的本职工作。
仿佛一切都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
而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上次我应约带着孟芸跟时万丰与格桑次仁见面后,时万丰的病情就突然严重了很多,现在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了。每天都呆坐在轮椅上,痴痴傻傻的望着窗外。他年轻时还是一个老实勤恳的好父亲,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开始染上了嗜赌的毛病,从那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就少得可怜,本以为,他中风后悔改了,我们终于可以冰释前嫌地重新找回做父女的时光,他又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我看着不禁有些心酸。
还有一个月我跟索朗就准备完婚了,而北京的婚礼举行完毕后,我们还要回康定再办一场,我跟公司请了婚假,小半个月不在时万丰的身边,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我抽出大量时间来陪他,希望他能有所好转,让我安安心心地出嫁。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我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物品,打算在婚后搬到索朗那里去。索朗现在自闭的情况好转了许多,也在北京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而我的工作也逐渐稳步向前。我相信,后面,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把从小到大攒下来的各种书都整理出来,装了整整三个大箱子。当年,我跟着孟芸还有时万丰东奔西走的时候,都没舍得丢弃这些书。现在,它们终于可以跟着我去一个安稳的地方了。
把书籍整理完毕后,我又开始整理一些小时候的照片、影集,无意中翻到跟于谦和的几张合照。那个时候,我跟他都还很小,才十七八岁,脸上的笑容羞涩而纯真,就连眼神都是毫无杂质的。
我看了一会儿,之后,用打火机把那些跟他在一起时的照片、信件、纸条等都烧掉了。虽然年少时的初恋很美好,但是,不追忆、不留恋,是我对现任最大的尊重。
况且,烧掉这些照片,总好过将它们放在角落里,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要好。
翻着翻着,我在柜子的最上面,发现了一个旧的小木盒,不大,看起来只能装下几本书。小木盒用一把陈旧的小锁头锁上了。我只能透过狭小的缝隙,确定里面有一些类似于照片之类的东西。
我开始回忆,这个小木盒是不是自己的,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我把孟芸喊过来,问她。
“妈,你见过这个小木盒吗?这里面装着什么?”
孟芸正在厨房摘菜,听到我的叫声后,她一边应答,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走过来后,瞪着这个小木盒,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你爸的,以前每次搬家,他都要带着。里面有东西吗,我没注意过。”
我用手晃了晃小木盒,里面只有很轻微的晃动声,应该就是一些字条、照片之类轻巧的小物件。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时万丰要一直把它带在身边,难不成,里面是他攒的私房钱?
孟芸见我对这个小木盒子这么感兴趣,便说:“厨房里有小锯刀,你要是真好奇,就锯开来看看,说不定,里面有啥宝贝呢。”
我跟着孟芸去厨房拿了把小锯刀,回屋把小木头盒子上的旧锁头锯开。这个小锁头不大,却很难锯,锯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完活。
我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右手,用力把还连着一小块的铁锁头掰开,然后,打开这个有些神秘的小木盒。
小木盒里放着一个牛皮纸袋,纸袋外面还有一个薄薄地笔记本,笔记本上是时万丰的字迹。
我打开笔记本,看到时万丰用圆珠笔写着:2001年,30万。2009年,60万。
我盯着这几个奇怪的数字一头雾水。然后,开始用力回忆,2001年跟2009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
2001年,也就是十三年前,那时候我才十岁。当时,时万丰还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记起,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一年,时万丰染上了好赌这一恶习。
那么,2009年,又发生过什么?
09年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我因为跟来讨债的人争执,被石灰粉烧伤了眼角|膜,也是同年,我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
说起来,我当时一直想不明白,家里因为时万丰赌博变得一贫如洗,又怎么会有钱来给我做手术的?
难道,这两年,时万丰曾获得过两笔不义之财?
越想越觉得忐忑,我压制住内心不安的情绪,打开了那封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
我把照片抽出来看,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像是被人偷拍的,一帮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人,正在撕扯一个女人的衣服。从那个女人的动作跟表情上可以看出,她一直很抗拒,并一直在极力抵抗。但是,她身上的衣物还是被悉数扒尽,她只能用手死命地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照片中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虽然当时她的样子十分狼狈,可还是不影响她姣好的面容,带给人的冲击感。
而惊到我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我记得她笑起来明艳而又甜蜜的样子。
照片中的这个女人,就是我在索朗康定老家书房里看到的那个照片中的女人,也就是,索朗的妈妈,格桑次仁的妻子,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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