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放在沈南言的脸上。

　　男人不明所以间，她却开了口。

　　“你现在脸红了吗？”

　　“为什么要脸红？”

　　十一不语。

　　沈南言似乎还真的能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来。

　　这与她认知里的沈南言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而且……

　　刚才那番话，她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想，沈南言应该是第一个把那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人。

　　这一夜，十一跟沈南言到底还是实现沈南言说的负距离交流了。

　　但因为有着孩子，即使很难，两人都努力的克制住，一切结束后，十一躺在床上累的动都不想动。

　　沈南言也不打扰她，去浴室打了水，拿了毛巾。

　　来到床边的时候，十一早已经昏昏欲睡。

　　沈南言走上前，将人从被子里轻轻的抱出来。

　　熟悉的气息让十一揽住了她的腰。

　　“南言。”

　　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很软，很轻，带着无意识的撒娇。

　　沈南言心几乎在一瞬间就软成一团。

　　他伸出手将挡在十一额前的发丝拿开，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十一，醒醒，我帮你擦一下身体，不然你睡不着。”

　　十一软软糯糯的睁开眼，看了眼他又闭上。

　　“我很累，南言。”

　　“我知道，你好好坐着，我很快就帮你擦好。”

　　她嗯了声。

　　可身体还是软软的。

　　沈南言凝着她的脸突然有些懊恼。

　　随便一会她就这么累，是不是他有些过分了。

　　毕竟，她怀着孩子，跟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带着这样的心思，沈南言认真细致的帮十一清洗完，又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一切都处理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南言自己收拾了明天要带去的衣服，又给辛蒙打了电话交代明天去接温婉蓉的事情，这才睡下。

　　……

　　次日一早，十一醒过来的时候，沈南言已经去了。

　　早餐时候，张姨跟她说起来。

　　“夫人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比如说散散步啊什么的。”

　　十一认真的吃着早餐，思考着张姨的这个问题。

　　还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对张姨说：“张姨，我先接个电话，等会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啊。”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沈南言低沉的嗓音。

　　“起床了？”

　　“嗯，在吃早餐呢。”十一说。

　　“好吃吗？”

　　十一因为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后笑着回：“家里的自然是比外面的好吃，沈先生要尝尝吗？”

　　“比起尝家里的早餐，我更想尝你。”

　　“……”

　　这人最近怎么老是有那方面的心思啊。

　　“南言，我觉得等你回来我们需要好好地沟通一下。”

　　电话里，男人声音沾染笑意：“沟通什么？”

　　“夫妻之事。”

　　“是吗？乐意之至。”

　　十一咬着唇，被他这态度给打败了，索性也就转移了话题。

　　“你还要多久才起飞啊？”

　　“快了。”

　　“啊，那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那边那人声线温润：“等会不能打电话，所以抓紧时间给你打一个。”

　　十一：“……”

　　这么说来，是舍不得她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十一唇角掀起好看的弧度。

　　“一天就回来了，沈先生的状态有些夸张了。”

　　“十一，你怀着孩子，如果可以，我是希望时时刻刻都陪着你的。”

　　“……”这样浓情的话十一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声音轻轻地。

　　“我知道，但是公司的事情也很重要，你就放心去吧，我在家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南言拿着电话没说话。

　　好一会他说：“我挂电话了，十一。”

　　十一点头：“好。”

　　电话还没有挂，十一正疑惑着就听到那边说：“十一，记得想我。”

　　她拿着电话，好一会都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好。”这一声，她回答得很轻，几乎是要听不见的音量。

　　沈南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这才满意的挂断电话。

　　而十一拿着电话，还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像她的性子。

　　“是先生的电话吧。”

　　她心思浮沉之间听到了张姨的声音。

　　“嗯。”

　　张姨笑着道：“先生是真的惦念着夫人啊，今早离开的时候，跟我交代了很多事情，现在又亲自给你打电话。”

　　十一想着在很早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跟沈南言还属于不冷不淡，勉强维持婚姻的阶段。

　　也是沈南言出差，前一晚她们还在床上痴缠，可第二天早上，她在学校见到莫晓静，从莫晓静的口中得知沈南言出差了，而且是为期半个月。

　　当时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除却悲哀之外好像也只剩下悲哀。

　　她的丈夫出差了，还是那么长时间，可她身为他的妻子却是从一个外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如今，再想起从前，十一心里还是有着许多的感慨。

　　从前，她不去深想，现在却觉得，爱与不爱，真的很重要。

　　或许是她作为一个理想主义才有这些想法，但爱，是维系一段婚姻，至关重要的因素。

　　“张姨，我很欣慰，我最后遇到的是他。”

　　她突然出声，张姨顿了顿，问：“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十一淡笑，唇间溢出满足。

　　“刚才不是张姨问我吗？我现在算是给了张姨回复。”

　　张姨是过来人，十一眼里的那些星光她都看在眼里。

　　“夫人跟先生还真是恩爱啊。”

　　“恩爱吗？我想着，大多数的夫妻应该都是这样的。”她跟沈南言之前的情况，应该是很少很少的。

　　张姨目光落在她身上：“夫人这么想就错了，时间夫妻千千万，像夫人跟先生这样的其实是很少的，而且，人啊，能理直气壮而满足的说出这辈子就是这个人的已经不多了。”

　　十一勾唇轻笑。

　　“是吗？”

　　“嗯，所以我才说先生跟夫人是难得。”

　　十一笑着。

　　她跟沈南言……

　　这一路走来有好有不好，到了现在，她怀着孩子，她们感情巩固稳定，她想，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沈南言了吧。

　　那个她放在心上多年的男人，那个曾给了她光，给了她希望生活下来的人。

　　“张姨啊，我今天想要出趟门，你跟我一起吧。”

　　“夫人要出去啊。”

　　十一点点头：“下午一点吧，我想去见一下母亲。”

　　“沈老夫人？”

　　“嗯。”

　　张姨脸上有迟疑的神色。

　　她想到了上一次温婉蓉来家里，对十一的那些态度。

　　“要不等先生回来了，夫人跟先生一起去，老夫人看起来不喜欢夫人，我怕夫人过去受委屈。”

　　十一笑着说：“我是她的儿媳，她是长辈，就算她说我几句，我作为晚辈也该体谅，而且我这次去，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她商量。”

　　“这件事情先生不知道吗？

　　十一弯弯唇角：“我没有告诉他，他每天事情那么多，我想要自己解决，也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张姨没成想她是打了这样的主意，顿时感慨道：“夫人这么体贴真好。”

　　十一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是体贴吧，主要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其他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说也该做点什么的。”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下午就去吧。”

　　“好。”

　　中午十一听了喜马拉雅，睡了午觉。

　　下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至于妆容，她选择了素颜。

　　自从怀孕以后，她基本上是不化妆的，之前的时候有什么重要场合她还会让张姨帮忙上一点妆容以示对他人的尊重，现在一方面为了孩子，另一方面也省了麻烦。

　　两人出门的时候，十一接到了叶星辰的电话。

　　“姐。”

　　“在做什么呢，一一。”

　　对叶星辰十一也没有隐瞒：“姐，南言出差了，我觉得这是个我跟南言妈妈单独见面的机会，我现在正在去她住处的路上呢。”

　　电话里，叶星辰声音里是明显的惊讶。

　　“你一个人啊，要不要我来陪着你？”

　　十一淡笑着摇头：“不用，姐，张姨跟我一起去呢，没事。”

　　“那要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十一心里觉得叶星辰这反应有些过激了，但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答应下来。

　　“对了姐，你打电话给我是要说什么事情吗？”

　　“的确有点事情，但是在电话里不好说，我看晚上或者明天我过去找你，我们见面了说。”

　　十一好奇，是什么事情？

　　“那晚上吧，正好南言不在家里，我今晚回去姐那里住吧。”

　　叶星辰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行，晚上你过来我再跟你说。”

　　“好，那就就先挂电话了。”

　　“嗯。”

　　挂断电话，车子一路朝着温婉蓉住处驶去。

　　到达目的地，十一在张姨的搀扶下车。

　　“夫人，这里就是了。”

　　十一嗯了一句：“我们进去吧。”

　　站在门口，张姨按响门铃，没一会，门就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明岚，大概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十一，她表情愣住。

　　“少夫人怎么来了？”

　　许久，她疑惑地问。

　　十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我来找母亲，聊一点事情。”

　　“聊事情？”

　　明岚疑惑，不知道十一想要跟温婉蓉聊什么。

　　“嗯，我可以进去吗？”十一低声问。

　　明岚目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

　　“少夫人等一下我问问。”

　　“好。”

　　明岚去告诉温婉蓉去了，十一就站在门口，等待间听到张姨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她啊，叫明岚，跟着母亲很多年了，应该是比亲人还亲的关系吧。”

　　张姨噢了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也是不喜欢夫人。”

　　张姨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为她抱不平的意味。

　　十一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跟母亲好，我都习惯了，以前的时候她对我就是这样的态度了。”

　　张姨有些心疼：“夫人就是太好了，什么都可以理解，要我说，这先生的妈妈也是奇怪，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夫人呢。”

　　十一抿唇但笑不语。

　　这个问题，她从很早的时候就思考了，但似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明岚很快回来。

　　“少夫人进来吧。”

　　十一点点头。

　　张姨牵着她朝着里面走去。

　　客厅，未见温婉蓉的身影。

　　明岚这时候说：“老夫人在卧室，少夫人请跟我来。”

　　“嗯。”

　　张姨还想跟上去，明岚却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张姨有些为难，可十一没有表态，她也只好沉默着。

　　卧室里，十一在张姨的带领下进去，温婉蓉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不大好。

　　“老夫人身体不好，在床上躺着，少夫人你有什么直接说就好。”

　　明岚说完这话转身出了卧室。

　　一时之间只剩下十一跟温婉蓉。

　　十一眼睛看不见，她不知道温婉蓉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也不知道她在拿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摆正自己该有的态度。

　　“母亲生病，我没有去医院看您，很抱歉。”

　　温婉蓉神色很冷，她视线落在十一的肚子上，许久，低低笑开。

　　十一因这莫名的笑脸上的神情都僵了僵。

　　又过了一会，她说：“母亲这样的态度是不欢迎我来吗？”

　　“你要来，我能不欢迎吗？毕竟，我儿子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

　　十一低着头，抿唇。

　　“我们结婚，是出自各自自愿，我从来没有以什么要挟他。”

　　温婉蓉讽刺道：“你当然了，你是谁，叶十一啊，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呢，你的手段高明着呢，不然我儿子怎么做到对你死心塌地，做到无视我所有的意见。”

　　手段高明？

　　这个词语用到自己身上，十一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跟温婉蓉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原以为生病能够让她变得柔软一些，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想错了。

　　“母亲，手段高明我实在是配不上，您应该也知道，我跟南言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如果我真的是手段高明，那么之前我们又为什么要离婚呢。”

　　“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了，叶十一，你的厉害，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十一觉得有些头疼，跟温婉蓉的每一次谈话似乎都是这样。

　　“算了，母亲要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吧，我说再多都是没有意义，不过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母亲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十一摸索着在温婉蓉床边坐下。

　　她怀着孕，久站就觉得很累。

　　“我们能聊的自然是很少，但关于南言，我们能聊的很多。”

　　温婉蓉眯着眼，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想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您聊一下南言，他很辛苦，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新公司来来回回的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的吓人，他每日回来家里，都是轻松的样子，可我知道，他有很多的忧愁。这其中就包括了您。”

　　“叶十一，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您，他是您的儿子，你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

　　温婉蓉一开始很冷淡，甚至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厌烦的样子。

　　直到十一的话说到这里，她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十一身上，比起时常的冷淡刻薄，此刻她的神色多了一些复杂。

　　十一并不知道温婉蓉心里有这些想法，见温婉蓉不说话，她接着往下说。

　　“您早些年做的事情，我有不明白，但是从南言的角度我是可以理解的，您为人母，很多时候都是在为南言想，我也知道，你的心里，南言基本上是一切。”

　　“所以呢？”温婉蓉从床上坐起来，双眸落在她脸上。

　　“我为人妻，因为眼睛的原因很多事情都不能帮着南言，像母亲说的那样，我之于他是拖累，可是啊，不能因为我现在这样就否认了我爱他，心疼他。”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就是为了表达你有多爱他吗？”

　　十一轻轻的笑：“或许是吧，我现在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爱他。您应该也知道爸爸想要跟你离婚的决心了吧，虽然很多话不合适我来说，但我还是想劝一下您，爸爸决心，不能撼动，或许离婚，是您跟他最好的结局。”

　　“叶十一。”温婉蓉情绪在听明白十一意思后变得格外激动。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十一：“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心思呢，原来你也是来劝我离婚的。”

　　“现在离婚，是对您，对爸爸，最为体面的选择。”

　　“我不离婚。”

　　温婉蓉突然大吼。

　　十一察觉到了温婉蓉情绪的波动，她停顿片刻，才说。

　　“您现在这么激动，想要维持着这段婚姻，一方面是出自南言吧，你怕，怕离婚后南言不接你一起住，你变成一个人。母亲，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来也只是作为南言妻子，想要为他分一点忧愁。如果你不愿离婚，担心的是以上的这些，那么我可以直接的告诉您不必担心，如果你跟爸爸路离婚，我会跟南言说接你过去我们那里住，我们夫妻会一直孝顺你，将你照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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