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研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然而她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呆。
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记忆渐渐回笼，从考完试到最后余程牵着她送她到家门口，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好像，要余程把她不小心蹭到的那一吻还回来，然后，余程亲了她的额头。
各种认知让沈轻研仿佛遭受了当头一棒，所以，她为什么要喝酒？酒精害人啊啊啊！
她忙翻出手机，想看看余程有没有给她发过信息，结果列表一干二净，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这更让人绝望了。
沈轻研在床上自己跟自己做心理斗争硬生生做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再不起床洗漱就要迟到了，这才不情不愿爬起来换衣服。
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面对余程，不过既然她是喝了酒之后才做的那些事，那她是不是可以假装失忆？实在不行，余程也不应该跟一个醉鬼计较这么多啊！
今天是入春之后罕见的好天气，断断续续下了快一周的雨终于停了，早上七点多天空放晴，抬起头就能看到朝阳。
公交到站，沈轻研背着书包随人流上车，依旧是人挤人的状态，她熟练地往车厢里面走，找了个角落继续发愁。
正叹着气，目光所及的地面多了一双球鞋，几乎跟她脚尖对着脚尖，沈轻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人不依不饶地又朝她靠近一步，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这人，结果这一眼让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余程此时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抓住车厢的吊环，把她整个人堵在了车厢的角落里。
“余余余程……早上好啊。”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早。”
余程面色无异，沈轻研一时间看不出来他什么态度，难道他昨晚也喝多了？
这么想着，沈轻研试探性开口道：“那什么，我早上醒的时候头可疼了，你没事吧？”他要是也头疼的话那说明他也喝多了。
然而余程不按套路走，他皱着眉，低头看她：“现在好点了吗？一会下车给你买杯酸奶，不行再吃点醒酒药。”
沈轻研沉默片刻，摇头，“好多了，不用吃药。”
余程低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空出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他指尖干燥温暖，力道温柔，让人顿时舒缓了不少。
“昨晚……”
沈轻研正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余程两个字瞬间让她精神紧绷。
“不用紧张，”余程笑了笑，低声警告道：“以后不许再乱喝酒了。”
沈轻研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我完了”，余程这个反应是不是说明他昨晚没喝多并且什么都记得？
从家到学校这段路，沈轻研的内心经历了万般争端，最后决定以不动制万动，她保持沉默。
余程担心她头痛，没再跟她说话，到了学校的站点下车后，果真到附近的药店买了几颗解酒药，然后又到旁边的超市买了瓶酸奶。
“吃早餐了吗？”
阿姨昨晚就熬好了鸡丝粥放到保温箱温着，不过她赖床赖太久了，而且早上脑子一团乱，根本就没想起吃早餐这回事。
“没有。”
余程叹了口气，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揉乱了些：“等我一下。”
说完跑进了附近的早餐店，没多久便拎着一袋子的早餐出来，沈轻研粗略看了一下，发现几乎各种包点他都买了些。
两人踩着早读的铃声进课室，带读的同学已经在讲台上候着了，看到他们进来，催促道：“快点快点，今天念英语，等一下大魔王来了就糟了。”
沈轻研回到座位发现唐琦琦的位置是空的，正想问问前面跟她一个寝室的同学，大魔王就进来巡堂了，只好作罢。
这学期换了个新的英语老师，外号大魔王，对课堂纪律的管理极其严格，而且据说每一节英语早读她都会到场，风雨无助，从不缺席。
大魔王在课室转了一圈，停在了唐琦琦的位置旁，皱眉问她同桌：“这位同学呢？”
同桌硬着头皮道：“老师，唐琦琦今天不舒服，她拉肚子，现在在厕所呢。”
同桌话音刚落，课室门口发出一声巨响，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唐琦琦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显然刚才的声响是她刹车不及弄出来的。
大魔王的脸色非常难看。
沈轻研默默为唐琦琦祈福。
唐琦琦人还没进课室就被拎到办公室接受批评了，直到早读下课才垂头丧气回来。
自大魔王接替二班英语老师一职以来，唐琦琦这是第一次在她的课上迟到，沈轻研担心她，看人回来了忙过去问她有事没。
唐琦琦有气无力摆摆手：“还行，就是把刚学的那单元的单词抄五次而已，问题出在我摸底考的成绩上……算了，不提也罢，有吃的不？我快饿疯了。”
沈轻研回座位把余程买的一堆早点都拿过来让她挑。
唐琦琦随便拿了两个肉包子开始啃，“怎么买这么多？”
“余程随便买的。”
“哦。”唐琦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下次让他去西街的唐记早点买，那里的包子好吃。”
“你现在敢吃余程买的早点了？”她前几天还拒绝来着，这才多久就真香了。
“害，一起喝过酒爬过墙的就是兄弟，何况他不是喜欢你么，我作为你闺蜜吃他点早餐怎么了。”
沈轻研下意识捂住唐琦琦的嘴，差点没把她呛死。
“你别胡说！”
“咳咳咳……你先松开我。”
沈轻研又警告了她一句，眼神瞟向余程那边，确认他没留意这边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都这种程度了，还不好意思呐？放心，大家八卦归八卦，肯定不会那么鸡婆告诉老师的。”
“什、什么程度？”
“就你跟余程在自习室用一根吸管喝同一杯奶茶的程度。说起来，我作为你闺蜜，居然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件事的，你得检讨自己。”
沈轻研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当事人表示完全不知情。
“你不是跟余程去自习室学习？”
“是啊。”
“那你们是不是在自习室喝奶茶？”
“对啊。”
唐琦琦拍板总结：“那不就是了，连我都瞒你就太不够意思了。”
“不是……我们喝的不是同一杯，更加没用同一根吸管！”沈轻研把前因后果都给唐琦琦解释了一遍。
“这样啊……”唐琦琦又咬了一口包子，“那也不碍事，结论是一样的。”
沈轻研发现自己没办法跟唐琦琦好好沟通，但这事儿不能这么不清不楚下去，正打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只好暂时作罢。
“听说这周末两天所有老师加班改卷，现在除了最后一门英语还没全部改完，其余的都出成绩了。”
“不是吧，老师们还是人吗？这才刚考完，连喘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算了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放弃挣扎了。”
趁着老师没来，前面的同学讨论了几句，沈轻研刚好都听到了。
今天第一节课是老周的课，显然少不了要进行一番心灵洗礼。
果然，老周是抱着一沓试卷来的，进来就能看出面色不佳，全班同学察言观色久了，精准判断老周现在正处于不能惹状态，于是全班同学安静如鸡，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怎么？今天都不说话？现在变哑巴了？你们也知道自己考成什么样了吧？”老周开口就是死亡连问。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自己考成什么样，但是不妨碍他们默认把这个锅背下来。
“这是我们分科后的第一场考试，语文学科的平均分已经算出来了，就单单语文这科，我们全班的平均分年级排第六。我都不好意思说第六了，全级就十个班，你们就是倒数第四！”
这次是全班都不敢出声了，二班的语文成绩向来都是年级前三的，这一下就掉到了倒数第四，确实落差太大。
“我知道，分了科之后你们是理科班，班里有些同学可能是因为文科成绩不理想才选的理科，但是你们别忘了啊，语文是主科，是算进高考成绩的，你们这次考试的成绩要是放到高考里，那不用看，就算你们其他学科考多高，总排名也得往后退个几千名甚至一万名！”
老周逮住机会便好一顿训，讲了几分钟之后，他大手一挥：“你们啊，别浪费老师的一片苦心，这次考试虽然考得不理想，但是也不要灰心，这只是你们高中生涯的一次小小考试，重要的是在考试的过程中查漏补缺，不要对结果太过耿耿于怀。”
老教师都深谙给一个巴掌赏一个甜枣的道理，老周搞完自己人的心态后又开始鼓励起来。
“虽然整体成绩不算好，但是咱们班沈轻研同学依旧是语文学科年级第一名。”
大家对此表示见怪不怪了。
“进步巨大的同学也同样值得表扬，我今天要点名表扬的同学在这次考试中进步了五十多分，让我们用掌声为余程同学表示鼓励！”
老周的话成功让班级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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