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里，沈轻研摸摸自己贴着纱布的头，抿了口热水总算缓过来些了。

　　老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现在正在跟校医交流，只有余程黑着脸陪在旁边。

　　沈轻研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脸不爽的表情，只得缩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力求不引起他的注意。

　　“吃糖吗？”安静的空间里，余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到她面前。

　　她接了过去，撕开包装纸放到嘴里，还是上次的味道，看他表情缓和了些，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你不用陪我的，先回去上课吧。”

　　“少废话。”

　　沈轻研表情一滞，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糖纸，不再说话了。

　　气氛有些僵持，好在老周和校医很快就进来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磕破点皮，先在校医室休息一下，没有头晕或者别的不舒服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校医又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沈轻研摇摇头。

　　“要通知你家长吗？”老周问。

　　“老师，我没事，校医老师都说没问题了，我休息一会就回去上课。”

　　“这样的话，余程你在这陪着她，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老周又再三确认了一遍，这才先行离开校医室，毕竟刚刚发生这种事，班级肯定乱哄哄的，班主任不在根本控制不住场面，何况还得问责，这群小兔崽子不让他们吃点教训都不知道哪里做错。

　　校医走开后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余程突然走近她，措不及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沈轻研眼神写满了茫然。

　　“怎、怎么了？”她磕磕巴巴开口问道。

　　余程不轻不重点了下她的额头，自言自语般道：“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

　　他拇指指腹划过纱布边缘，“磕伤第二次，再严重一点就要留疤了。”

　　沈轻研被他说得害怕，庆幸只是刮破，校医说应该不会留疤，她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正想说点什么时却发现他眼神明显带有戾气，眼睛泛着星点红血丝，看起来异常吓人。

　　她被余程的表情吓得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捏着自己下巴。

　　“事不过三，再有下次……”

　　余程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眉间被他手指弹了下，有点刺痛，下意识跟他拉开了距离，再看过去时，他已经坐回刚才的地方了。

　　沈轻研深刻意识到同学们不招惹余程是正确的决定，这人脾气有点古怪，说生气就生气，脾气阴晴不定的，而且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在校医室没待多久就又有学生来看病了，沈轻研不想占着地方，而且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就提出回课室了。

　　正好是下课时间，班里的同学可能是刚被老周批了一顿，情绪有点低落。

　　看到沈轻研回来，刚才在公告栏前挤着看成绩的同学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的关心她有无大碍，还有给她道歉的。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就是破了一点点皮而已。”

　　人多空气就不流通，沈轻研坐在自己的位置，被人群挤在最中间，本来没感觉不舒服现在都要呼吸不顺畅了，偏偏大家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意思请他们走开。

　　“让开。”

　　就在这时，人群外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大家纷纷感觉脊背发凉，下一秒十分默契的让开一条道。

　　余程在众人注视下把手里端着的杯子放到沈轻研桌面，里面是他刚打回来的温水，然后从拿起旁边的消炎药扣出来两颗，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冷冷说了句“吃药”，随即瞥了圈围观群众。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比起平时还要生人勿近，本来还想寒暄的同学瞬间打消了念头，说了句“班长好好休息”就全撤了。

　　沈轻研有点尴尬，又暗自松了口气，浑浊的空气终于变清新了些，她声音软软的，语气温和地说了声谢谢才抿了口，温度刚刚好，喉咙舒服了不少。

　　课间休息时间并不长，余程没有睡意，罕见地用手撑着下巴，时不时抬头看台上讲课的老师，听了没多久觉得无聊，视线不知不觉往旁边偏移。

　　小同桌右边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伤口已经结了疤，深棕色的痂马上就要掉了，那是她上次朝他胸膛撞到时被纽扣磕到的。

　　余程想到她靠近时传来的奶香味，不自觉动了动指尖，这香味平时闻不出来，距离近了才会萦绕在鼻翼。

　　课室冷气很强，沈轻研身上只穿了件夏装短袖校服，昨晚把校服放到洗衣机里了，早上忘记拿件干净的出来，到了课室才想起来，但已经晚了，只能忍着等放学了。

　　她搓了搓被冷气吹得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起了个头就陆续有来，课室最后排时不时发出抑制的喷嚏声。

　　沈轻研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捏住鼻子努力控制住，尽量不影响老师上课。

　　听着旁边传来的阵阵抽鼻子的声音，余程皱了皱眉，把身上穿着的校服外套脱下来，一言不发扔到了她桌上。

　　沈轻研一愣，下意识拒绝：“我不用……”

　　“吵死了。”

　　“……谢谢。”虽然他用嫌弃的语气说这话，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番好意，沈轻研还是礼貌地说了谢谢。

　　想到余程不喜欢旁边有人吵他，沈轻研默默把他的校服外套披上。

　　衣服尺寸对她来说显然偏大，衬得本就长得娇小的人儿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袖子长了一截，她折了几折才勉强伸出手来抓笔，校服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披上后瞬间被温暖包裹住，一时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每吸一口气都是他身上的薄荷味道，像是……被他环抱住。

　　沈轻研悄悄红了脸。

　　下午放学，沈轻研照例打算待在课室写一会作业再回家，眼看着同学们走得七七八八了，旁边的人还没有要收拾的准备，她转头时对上了他的眼眸，心间一颤，也不知道他这么支着下巴看她多久了。

　　准确来说余程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写作业，他发现小同桌写作业时特别投入，就连他在旁边看了这么久都没察觉。

　　余程发现她写作业时有个习惯，要是碰到有难度的题就会不自觉地扣笔帽，扣掉又盖上，笔帽盖上时清脆的哒哒声让人情绪舒缓不少，这么看着……能看一天。

　　“你怎么还不走？”沈轻研觉得奇怪，虽然平时余程不赶时间，放学时都是慢悠悠收拾的，但也没试过今天这样坐在那不动的。

　　“等你一起走。”

　　这话有歧义，沈轻研听了第一感觉就觉得像是男女朋友之间会说的话，只一瞬间又反应过来，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等我……干嘛？”

　　“老周让我陪着你。”他理所当然道。

　　“老周什么时候让你……”话说到一半，沈轻研突然想起在校医室时老周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意思难道不是让他在校医室的时候陪着吗？没说放学也要一起吧？

　　她正想开口反问，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收拾一下马上走。”

　　作业是不可能有心思继续写了，她收拾了下晚上要做的作业塞书包里，然后把身上穿着的他的衣服还给他，再次真诚道谢。

　　最近跟余程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沈轻研越来越觉得余程跟同学们口中说的不一样，虽然看起来确实不好热，但起码还是乐于助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刚拐了个弯，前面突然跳出来两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刀疤和黄毛两个人。

　　“小嫂子，听说你被人撞到头破血流了？怎么样了？严重吗？要不要我帮你去报仇？”黄毛开口就一股脑问一堆问题，甚至还想伸手碰她额头上贴着的纱布，不过没得逞，刚伸手就被余程一巴掌拍回去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不过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她就磕伤了一点点，不至于传到连校外的人都知道吧？

　　“嘿~程哥从三楼抱着个女孩跑去医务室，看到的人可不少，我知道也不奇怪吧？”黄毛一脸小见多怪的表情。

　　沈轻研囧了，她摔倒的时候确实是课间，当时疼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留意周围的人，现在黄毛提起来，瞬间想起余程抱她下楼时走廊好像确实不少人围观来着……

　　自己不知道还好说，被当场调侃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她下意识向余程投出求助的眼神，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是看不到还是装作看不到，径自往前走。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黄毛个没眼力见的还在旁边添柴加火，“我就说程哥今天怎么又不去工作室了，原来是嫂子出事……”

　　这次没等他说完，余程一个刀眼过来，黄毛瞬间噤了声，装无辜地做了个“我闭嘴”的动作，跟在后面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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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的属性由拦路石光荣晋升为助攻手，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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