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保姆把夜里所需物品全部照旧准备好:“肚子再有一个多月就得生,要不我留下来陪着小姐?”
白兰一如既往的拒绝:“我一个人习惯了,真的不用。”
玉婶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被伺候,就算大肚子也绝不让人陪夜,很独立,并且她可以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从来没有跌倒啊,划伤啊,磕到、碰到之类。
导致有时候,大家都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明。
当然,他们不知道,她的确看不见东西,但有一点她从没说过,当自己活动时,周遭的所有地形或者物品搁置,都会在她脑子里出现影像。
她不敢跟其他人说,只当自己……嗯,是怪胎?
不多时,房间里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个人,来到她的床畔却不吭声。
她等了好久,不装睡了:“你做贼啊?这样会吓到我!”
一道低沉而欢快的笑声响起。
床畔边凹陷下来,手被他握住。
“我就知道,不止我一个感觉我们的靠近形如一人。看来樱果的后期好处有很多。”他如是这么说道,吻一下她的手背:“对么?”
白兰轻咬下唇,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事实,这也正是她好奇的地方:“我们……真是夫妻?你刚才说的樱果,又是什么?”
她急于想了解过去,这种迫切的心情,他隐约可以感受到。
“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
这几个小时俞扬分析过,眼下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恢复记忆这事儿不能靠别人,得自己来。如果有特别好奇的,那才可以问我。”
“卖关子!”白兰冷哼着抽出自己的手,没什么好气:“我要是自己能想起来早就想了!”
他又开始笑:“有意……”
白兰又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捉住,抽了一下没抽开,眨眼道:“有意……是我的名字?”
“对,你姓梁。不过以后嫁给我,就要跟我姓俞。”
白兰脸一红,反手打上他手背。
“啪”的一声!
“谁要嫁给你啊自作多情,我根本不了解你,也不认识你好吧!”
他,没有说话。
白兰等了片刻,没听到声音就有点心虚,毕竟刚才她使的劲儿挺大,现下手指还在麻呢。
那他呢,不痛吗?
她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想说抱歉的话又难以启齿,眼眶急红了。
然后,让她不解的,自己的手第三次被他握住:“抱歉,这段时间我没有把自己养好,有点懒怠,整个人骨瘦嶙峋的,你手痛了吧?”
白兰被这细腻温柔的语调和莫名其妙的话搅得心尖乱颤,察觉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发麻的几根手指。
“你……”她又咬住唇,掌心那里好痒,好奇的道:“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低低笑了一声,答出不太自信的三个字:“或许吧。”
因为不是喜欢,是爱?
毕竟,你在这场爱情里的付出,我始终不及。
白兰心绪起伏。
如果不是小远的话,她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个陌生男人。
即便,那控制不住的互相吸引和心有灵犀。
……
有句男女之间的老话:但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话放在她身上,貌似就有点不切实际了。
纵然她知晓他的身份,可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似已不再。
“你今天去哪里啊小远?”
“小姐请吩咐。”
“小远,你那么忙啊?你都好久没有陪我去花园散步啦!”
“俞先生他……”
“我不想要他陪啦!我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听着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胸腔跳动的地方被生生刺痛。
俞扬微微仰面,顶上的水晶灯光照得他头晕目眩。
此时,他在想,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不过不论怎样,如要让他放手,绝无可能。
所以,他干了一件对于维系两人之间的感情来说,比较愚蠢的一件事——他送走了阿远。
“倘若生产那日事发,阿远腿脚不便,会有危险。”
“你狡辩!”
她不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掉下来:“你骗人!我看你就是嫉妒小远,你就是、你就是故意把他送走的,你就是小心眼!”
俞扬不争不辩,只垂眸盯着她紧紧攥起的五指,说话时音调低得仿佛没有音量:“你不要生气。”
那种卑微的,低她一等的语气,白兰越听越难受。
眼眶的泪水再也没忍住,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她抬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怒道:“我今天一天都不想看见你,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没我的命令你不准进来!出去!”
说完这些话,白兰才募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原本就看不见,还怎么不想看见?
顿时臊红了脸……
说话完全不经大脑,现下他心里肯定要讥讽自己是傻子了吧!
可谁知道,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个字:“好。”
白兰:“……”
室内气温:约26℃
室外气温:约42℃
晚,时间20:33分,保姆玉婶照例伺候她上床休息,临走的时候却被她唤住了。
“那个……”她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抿了抿嘴角:“那个保镖还在外面站着啊?”
玉婶一愣:“在的。”
不等她再开口,玉婶又特别强调:“小姐放心,我们没有给他一口水、一口饭。”
白兰:“……”
从上午九点到晚上她惯例的休息时间,出去待十秒就要流汗的天,他竟然还在执行着她的命令么?
就不知道问他们寻一口水喝?就不知道跟她服个软?
好吧,白兰承认。
他一直都在跟她服软,导致自己一度怀疑,他是否曾经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不然他怎得如此卑微?
可是那些丢失的记忆,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她总感觉他的骨子里应该是一个比较自私的男人,端看他那么爱吃小远的醋就知道!
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小气吧啦?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气的人?
不,不是喜欢,因为小远昨天趁男人不在,发誓告诉她,她和这男人很相爱,否则也不会有孩子。
她想信,又不想信。
她觉得喜欢小远那种,觉得跟小远说说话也挺好的,可是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考虑清楚。
她担心自己后悔,毕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
白兰睡着了。
睡得不太安稳,她做了个脸红心跳的梦,梦里,她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一个男人。
至于男人的模样,她有点看不清楚,只模糊的记得,他有一头白发,眼眶泛红。
“是我把你弄丢了,我该罚……有意,我好想你,想再亲一会儿你……你呢,想不想我……说啊,再不说……(男声低笑)我就要亲你了……”
“想!我想!”
她突然睁开眼,料想不到眼前竟然出现一抹奢华水晶灯的景象,心下震惊!
可一眨眼,依旧漆黑。
白兰脑子糊涂了,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幻觉吗?
不对,她还是个孕妇,但梦里的她却穿着羽绒服,这是……记忆?
白兰睡不着,去卫生间洗手,默默沉思了会儿,决定去外面看看。
屋中宽敞,她脚上穿着的拖鞋也是防滑的,地形十分熟悉,独自下楼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院中还有诸多保镖,里三层外三层,防守严密,见她出来纷纷低下头:“小姐。”
保镖的这一声唤,被闭目养神的男人听到了,稍稍睁开眼,抬眸就看到了她。
她感觉正前方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对保镖说了句“不用管我”就下了台阶。
俞扬跟着眼睫一颤,脚步一动差点冲过去扶住她,但见她身旁有院中保镖跟随护着,放下心来。
少顷,她在他面前站定。
“小鱼儿。”
她傲娇地微抬下颌,漂亮的眉尾浅浅上扬起来,一脸不满:“你知道自己站了多长时间吗?”
俞扬看着她:“不知。”
她更加不满了:“那你渴不渴,饿不饿?”
“渴……”他抿了抿干燥、脱水的唇,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下,有点委屈的补充道:“也饿。”
因着肚子唱得这声“空城计”白兰努力憋住嘴角笑意,随即,没什么好气的抬起手:“那还不快扶我进去吃饭,我也饿了!”
眼前是她一如往日的纤细手指。
他满目温柔。
……
客厅时钟23:00了,餐桌上。
白兰时不时地侧耳细听,但是厨房里的响动极轻。这个男人在做食物的时候,貌似也很温柔啊?
白兰琢磨着,当初自己选中小远做保镖,是为什么呢?
哦,因为小远的腿,在她设下的考验里受了伤……
想到这里,忽然有香味飘过来,白兰深吸一口气,香到本能眨眼:“炒米线?!”
盘子搁置在餐桌面上。
俞扬把筷子给她,引领她的左手碰到盘边,嗓子还有有点哑:“你以前很喜欢吃……虽然油放的少,但也不要吃太多,夜深了。”
白兰的小心肝扑通着跳,心道我又不是真的饿……
“不要你管,吃自己的去!”她偏过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还有点嫌弃的哼道:“都是汗味儿,快吃快洗快睡,明早我要散步!”
说完,她便放下筷子,特别高冷的丢下一句“我先睡了,晚安!”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走,直到她走进电梯,他才敛目看着餐盘里的“特殊”炒饭,而非米线。
若非此番试探,他几乎都要怀疑她是否视力恢复了。
原来,还是看不见。
她如此厉害,方才步履平稳得仿佛可以看见一样……
第二天早上,俞扬带她在花园散步,问及“眼睛”问题。
白兰满不在意:“都是家里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虽然没有明确承认过自己拥有特殊能力,但平常的行为举止已恰恰验证这一点。
“有件事……”
俞扬决定要把这件事跟她商量一下,毕竟她现在对夏雨冰的态度不似以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白兰一愣:“为什么?”白家这里好像才是她的家吧。
俞扬并不想在她失忆的情况下,把以前她对父母纠葛产生的不快再加诸于她身上。
他只能笑说:“我就知道你把阳阳忘了,它很想你。”
这话给白兰一听,顿时脸红到脖子,羞恼道:“站我面前还说想我,你厚脸皮!”
这回换成俞扬一愣,见四下无人注意这边,于是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快速亲一下,几分揶揄:“我们第一次就是这样。你若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那么我会说,是从你第一次宣布‘我是你的’那时。”
白兰控制不住嘴角显出笑意,脸颊泛红有点羞涩,兴趣来了:“我这么奔放吗?是我追的你?”
“不是。我们是相互喜欢,彼此吸引,携手共进好多好多的事。”
答案点到即止。
白兰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陈述他们以前的过去,因为他已经织下一张诱惑的网,就为了吸引她主动跟随他,直至将她缚住。
她承认,自己的确生出了想要深入探究他的心思:“那我和爸妈商量一下。”
“不可。”俞扬搀扶住她的胳膊开始往回走,低声:“答应我,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觉得自己陷入纠结,不确定是否要将原因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毕竟她临近预产期,情绪不稳定。
于是到晚上吃饭的时候……
白耀荣和夏雨冰都在,白兰毫无预兆的问:“妈,我好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不可以明白点告诉我,让我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人品是好是坏。”
当时,他就在餐厅外和玉婶一样静静站着,听着,想阻止,但无法。
夏雨冰:“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人已经死了。”
奇怪的是,白兰没有追着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而是跟着换了另外一个问题:“那我生下的这个孩子跟我姓白吗?”
回答的是白耀荣:“兰兰这话说错了,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整个白家众望所归的立功之臣!”
几句话,把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在家中地位抬高不少。
白兰放下心来,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三房长子说话了。
“什么众望所归,什么立功大臣,你根本就不是……”
“啪!”
白兰皱眉,听这声音,这力道,料想后面的一这巴掌绝对出自白耀荣之手。
“混账东西!编排你妹妹?你有没有一点大哥的样子!擅自和莫家离婚,竟还有脸回来争权!”
“我哪里说错了?不是白家的血脉,凭什么分权!”
“大哥,你这话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呵,弟弟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虽说你这个姐姐跟你占一半的血缘,但……”
“给老子闭嘴,逆子!”
“耀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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