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你身边陪伴了你那么久……”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滑过，指腹下是她细腻的皮肤，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将一个人融为另一个人的习惯，他的语气不明，“他在你身边这么久，可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人却是我。”

　　这样的话可以算作是炫耀吗？看着秦笙的脸色，她原本揪起的心慢慢放下，原来是她多余的担心，她看着他面色平静小声的嘀咕，“我以为你还是会介意的。”

　　“介意什么？”秦笙手指拂过照片上她青涩的笑容，纯洁的像是最美的百合花，在流逝的岁月中缓缓绽放，单纯又美丽，合上了相册，他说，“说起来，其实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许昔年和温凉相处的不过是那么短短几年，他拥有的却是温凉全部的余生。温凉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笑，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起身要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却被他轻轻地握住了手腕，她停下了脚步看他，下一秒就被他的力度坚定的带入了怀里，她直接就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拥着她，唇边勾起一道优雅的弧度，“所以我才会说，‘或许我才是那个应该说感谢的人’。”

　　许昔年用自己全部的青春时光呵护了温凉，陪伴她度过了青涩的时光，在他们未言及爱意的岁月里，教会了彼此怎样去守护自己所爱的人，而温凉最终是将这样的爱意绵延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不懂他眼睛中那样明显的笑意，刚要挣扎着起身，却听到头顶秦笙对她说：“其实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

　　“秦笙，你今天不开心？…”

　　温凉试探的语气让秦笙明白了她的意思，侧过头来看她，问：“怎么会这么想？嗯？”

　　当然是因为在秦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悦的神情，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在这个时候淡淡的，甚至有种被过去缠住的迷幻，她说：“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喜欢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秦笙的淡漠，看起来有些……伤心，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笙对她说：“这样的亲情我是从不厌弃的，相反是因为对我来说是种奢求。”他的脸上带了些苦笑，眉宇之间多了分忧愁，那是种被回忆牵绊住的情绪。亲情——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面对他们的感情，他才会觉得无措。

　　淡色的窗帘掩住了漆黑的夜空，室内却是被悬在头顶天花板上的灯照得明亮，他和她并肩靠在床边，对于自己的过往实在是太过于晦涩，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他觉得单纯如她，没有必要牵扯进他的过往，今天却突然想讲过去的事情给她听。他握住了她的手，温声细语，像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我没有对你讲过过去的事是不是，现在我讲给你听，你愿意听吗？”

　　温凉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脸上淡淡的表情，却是回握住了他的手。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忧愁，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最对于过去自己的嘲讽，他说：“我和你不同。”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生活岂止是不同，简直是天差地别。他说，“在我生活长大的秦家从来没有过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相反都是很冷清，死寂一般的冷清，我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有他在的地方见到他那些人连口气都不敢出，他活得格外严肃、谨慎、每走的一步都是格外的精准，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任何的意外可以允许，而我，我在小时候见到他大多时候都是畏惧的，因为在我印象中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

　　刚刚他在温父的脸上看到了慈爱的笑容，这样简单的来自父亲的关怀，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回忆中都是绵长的苦涩，还有冷漠的训示，从来没有一次善意的关怀，他每次回想到父亲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对待着一架冰冷的机器，从来没有一点的情感，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往日的时光，可笑，“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在我父亲的眼里，他的方向和计划是不允许任何人打破的，在他强大的生命中，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依附品。”

　　温凉想，握紧了他泛凉的指尖，安慰着他说：“可能你的父亲对你是比较严厉的。”秦笙谈到的过往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她甚至想像不到秦笙口中的父亲是什么形象。秦笙笑了，说：“也许吧，所以我对他的生活从来都是一知半解，我并不了解我的父亲，他同样没有空余的时间匀出来给我。”他想到了自己温婉的母亲，脸上才带着些温暖，说，“我的母亲与他截然相反的性格，她是个很柔善的女人，在感情中她的确是十分的爱着我父亲，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在我父亲心中得到相等的位置，我年幼时见到的他们都是少言寡语，彼此之间陌生疏离得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只能说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并不熟悉，偏偏又要捆绑在一起。”

　　他笑了一下，说：“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些是不是，其实……”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些怅然，她在他的耳边听到清冷的声音，“我的母亲并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自然不是他真心对待的那一个。

　　“……”温凉抬起眼睑看他，这样的事情秦笙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他却抬起了手臂，将双手附在她的眼睛上，提起过往那总是一段不悦的时光，他不想在让她看到自己的目光深处隐含的细碎的脆弱，他的声音醇厚，就落在她的耳边，他说：“在我看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母亲这个职业很神圣伟大，在我童年中所有的欢乐，所有仅存的那些愉快的记忆都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我心中仅存的一丝善念就是她留给我的，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却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自从她去世之后，我就在也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了。”

　　从小他见惯了身边存在的那些杀戮，甚至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弱肉强食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者，他是行走在漆黑夜空中的一匹狼，适合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随时给自己的敌人致命的一击，杀伐决断，果断从容，可是他的母亲却拒绝他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物，所有的温言温语都是用来感化他……

　　“我的父亲将我看做秦家的继承人来培养，渐渐地周围人看我的眼光也都透漏着畏惧，可是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同龄的那些人都是远离我，我连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每天却还要继续冷漠的样子。我在以前看到母亲独自伤神的时候，看到父亲对她的冷硬，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相处，明明他们之间很冷漠却偏要凑在一起强撑着，那时我想如果我会爱上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她伤心流泪的，我的妻子一定是我许可才能在我身边的，看到父亲冰冷的生活，就想着以后这绝对不是我要的生活，别人的畏惧，对我自身而言又有什么用途？我想要的想要追求的就是有一个可以陪伴我想扶到老的人。”

　　那种午夜梦回流淌在心中的孤高冷寂，从来都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温凉听着他的话，温柔地回抱他，在他耳边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们可以生活的很好，我们可以生活地很温馨，那些过往的一切不会在重来了。”

　　秦笙抱紧了她，“年少时我拥有的东西不过是这些，可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发现在我的生命中已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那些外面的人看似风华，其实我拥有的不过是那么一些，连家庭之间的温情也不过是仅存的一点点回忆而已，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所幸的，我遇上你了。我原本孤寂而漫长的时间因为遇见你有了不同，所以我相信了那句话，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需要替代的。我用我年少时的灰暗，换到的是余下温和的余生，很值得是不是。”秦笙想将她完全的融在身体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遇上你，这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听着他这样的话，他的难过他并不想她看到，温凉拉下他的手，问他：“那……如果当初我没有和你在一起怎么办？难道你还会继续你的坚持？”秦笙定定地看着她，黄晕的灯光在她脸上层层独上一层柔光，将他的心填得满满的，肯定的说：“……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他直接倾过身来，双手掌握在她的腰间，让她贴紧自己的胸膛，没有任何的缝隙，他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说：“我是不会给你多余的选择。”他看着她的眼睛，“当我决定我的妻子是你之后，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你了，我没有给过其他人这个机会，就没有了其他的可能性，所以当我认定你之后，结果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留在我身边做我妻子的，当时我想过，即便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并没有感情那也没有关系，我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想要好好保护的人，所以，我就想要将她留在我身边。对于你，一种结果是你主动选择留在我身边，另一种结果是我替你选择留在我身边，除了这两种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她的心尖一跳。

　　“我说过，我没有许昔年那样的大度，更没有那么多的仁慈，我认定的人就是一辈子，无论怎样都要让她陪在我身边。”他俯身吻在她的唇角上，眼底神色的目光晦暗不明，“所以，当初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反抗过我，否则我还真的想不到自己会对你用出怎样的手段。”明明是一句听起来惊心动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这样的缠绵温存。

　　“……”看到秦笙眼中的晦涩，她知道秦笙说的是真的……温笑着靠近他的怀里，轻笑着说，“……好吓人啊……”

　　他抬起了她的下颌，“所以呢？现在还怕不怕我？”

　　“……嗯……”温凉在他的怀里拉长了声音，最后还是挽上了他的脖颈，温柔地对着他呵气说，“怕还有用吗？你肯定又不会放我走……”

　　“嗯？”秦笙压住了她的身体，很强势的威胁。

　　“不会的。”她小声的告诉他，“有这么爱我的秦先生，我怎么能舍得走呢！”

　　秦笙想就是因为遇见了温凉，才是他原本食古不化的心慢慢融化，抹去了他一个人的孤寂，将温凉的温婉岁月云分给了他，他生来孤独，却不愿意一直孤独，他要她一直陪着他……这里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都带着她的气息，他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秦笙……”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叫他的名字，他知道那是她的紧张，温凉这个人是很需要依赖感的人，而他情形自己会有一天成为她的依赖，

　　“之前的那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的遗憾，阿凉，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温凉眨动着眼睛，眼中的柔和沾染着头顶映在眼中细弱的光线，散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散落的水钻，她说：“秦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是我们之间有了孩子，我们更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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