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花很多钱的事夏晓兰早有心理准备。

　　她现在资产虽然不算丰厚，80年代中期的物价本来也特别便宜。

　　几百万现金和绝大多数人月工资不过百是什么概念？夏晓兰是比不过杜兆辉、唐元越这样的阔少，但她的的确确算是眼下的“富人”。

　　顾正清不知道她有多少钱，一想到这个助学计划就头疼，还怕打击夏晓兰的积极性，说的特委婉。

　　夏晓兰自己心里有数呀！

　　“姑父，钱并不是最重要的，这都可以协调解决的。我担心的还是组织上允不允许，是否会配合，这事可能没什么先例？”

　　这要换了别人在顾正清面前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顾正清这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教育人士也想拿棍子赶人。

　　但夏晓兰不同，出于对学霸的好感和信任，顾正清有必要提醒的更直白些：

　　“如果你只是想找几个大学生，只是想安排他们去乡小等地方援教，给几个大学生提供工资、住宿和伙食费，你自己做的那点小生意能支撑，但你这计划规模很大，就算部里同意拨一部分款项，那也解决不了大问题。”

　　现在社会上有句话在流传：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顾正清非常赞同这句话。

　　但没办法，教育部还真是穷！

　　能申请下来任何款项，都是十分不易的，还嫌东嫌西？

　　夏晓兰摇头：

　　“姑父，您误会了，我不是脑子一发热想给自己弄点光鲜的名声，来找您说这个计划，实际指望着部里出钱。我没有想过让部里出钱，我只想有官方介入，这个计划能有公信力，就比如说那些参与援教的大学生，他们去援教的时间能不能算入工龄，如果他们耽误了一两年时间，还能不能正常分配工作，或者说的更直接点，能不能因此分配更好的工作，就像一种奖励机制……我需要您，教育部，或者其他官方部门出面，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需要拨款！”

　　顾正清一脸惊讶：

　　“你不要拨款，你自己出这个钱？这不是几百块，几千块，甚至几万块能解决的问题啊！”

　　夏晓兰自己早就算过了，核算成本方面，她觉得自己比顾正清在行，很自然接口道：“规模越大，花的钱越多，可能最初只要几千块，然后变成几万、几十万……到最后每年支出上百万都是常态。”

　　规模是逐年递增的。

　　夏晓兰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摊子铺很大。

　　这又不是一竿子买卖，那么着急做什么。

　　夏晓兰还想着让这个计划和启航一同发展成长，启航需要这个计划来获得良好的社会名声，也能从中挑选一些大学生。

　　顾正清总算听明白了：

　　不要教育部出钱，只要教育部出力！

　　这样的话，夏晓兰的想法获得支持会很容易。

　　程序上是挺繁琐，可能需要反复开会讨论。

　　但顾正清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嘛，不谈钱一切都好说，这就像前段时间演员张晓捐出自己广告片酬，服装品牌老板承诺“卖一件捐一元”等事情况类似，本质上都是自己掏钱在为社会做好事……或者说，夏晓兰提出的这个计划，比“卖一件捐一元”更纯粹。

　　“卖一件捐一元”是把做好事和服装销售挂钩。

　　夏晓兰这个，就是自己掏钱，什么好处都没有！

　　更重要是夏晓兰说的头头是道，对要花多少钱心里有数，所以她能拿出这些钱？

　　顾正清诧异又震惊，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你自己掏钱？”

　　夏晓兰想了想，“算是我自己掏钱吧，但不以我个人的名义，而是用一家公司的名义。”

　　顾正清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晓兰第一次上周家门，他就知道夏晓兰自己在做些生意，她也没掩饰这点。

　　反正在学霸光环下，她是农村人兼个体户也不重要啊，周家谁敢看不起她！

　　一开始以为就是小生意，夏晓兰也说为了赚钱上学嘛。

　　后来夏晓兰家在京城买房。

　　刘芬在京里开店，分店一家一家的扩张，又买上了车。

　　周家人就知道夏晓兰做的“小生意”，是一点都不小，论经济条件，夏晓兰是比周家有钱！迟钝如顾正清夫妻，都隐隐听到了点风声。

　　不过亲耳听见夏晓兰说自己掏钱搞这个助学计划，顾正清依然觉得很疯狂。

　　看来，这个没过门的侄媳妇，经济条件比他们想象的更好……顾正清没问夏晓兰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他对夏晓兰是震惊伴随着欣赏，有没有钱是一回事，有钱了怎么花是另一回事，夏晓兰干这家事的胸襟和魄力，甚至她对金钱的豁达，让顾正清很欣赏！

　　“你是金钱的主人，而不是它的奴隶，姑父替你骄傲，你能和周诚在一起，是周诚的幸运，也是周家的幸运！”

　　顾正清这句话说得稍微大声了些，就被周小姑给听见了。

　　她很好奇俩人到底谈了什么，就问顾思颜：

　　“你晓兰姐有没有说来找你爸做什么呀？”

　　看老顾那样，恨不得夏晓兰才是亲闺女吧！

　　夏晓兰也是掐着时间要回学校，顾正清亲自把她送下楼，回来就听见周小姑在训顾思颜：“你不仅逃学，还乱收别人东西，这么贵的手表，是你们学生该戴的？顾思颜我告诉你，赶紧把表给我脱下来，我改天还给人家！”

　　夏晓兰走了，周小姑才发现顾思颜手腕上多了东西。

　　顾正清制止老婆骂女儿，问顾思颜：“你告诉爸爸，手表是你问晓兰姐姐要的，还是她自己给你买的？你今天又为什么去找晓兰，不许说假话。”

　　顾思颜到底没抗住，老老实实把自己和程敏不小心偷听到大人谈话，俩人一激动就跑去找夏晓兰的事儿说了。

　　“手表是晓兰姐给我们买的，表姐和我都有，晓兰姐说是庆祝我们都顺利升学。”

　　顾思颜自己也挺不好意思。

　　程敏上大学庆祝下，她念个高中有啥好庆祝的。

　　出乎顾思颜和周小姑意料，顾正清听完后却把手表还给顾思颜：

　　“既是送你的，你就留着，收到礼物要感激并珍惜，不能觉得理所当然，多向你晓兰姐学习！”

　　顾正清仿佛喝醉了一般，走路都在晃肩，周小姑不由揉了揉眼睛：

　　“你爸这是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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