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吴应生说尽了好话,连哄带骗的,青连云还是不买老公的单,她把梅梅送到美国后,高昂的医疗费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心爱的女儿,她只好忍着,现在轮到她去给家人那么大的压力,她怎么也不会同意,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还要面临花费巨额的医疗费,那种无助的感觉,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不,应该是她的心在滴血,每一次催款,就像催命似的,不知道那种快要奔溃的心里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吴应生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忍受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冷汗从额头上一颗颗的滚落下来,疼得全身抽搐,嘴里吸着凉气,牙龈抽风似的,倒灌着冷气,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痛苦的一种境界!握着青连云的手,手掌里传来的是冷凛刺骨的寒意,他发觉老婆的身子疼得打起了寒战,浑身冰凉,如进冰窖,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他实在无法看下去了,松开老婆的手,走出门外,他不想当着老婆的面哭泣,害怕她更加痛苦,给她带来心理压力。
一到门外吴应生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他想大声的哭喊出来,却发现自己连喊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彻底沦陷了,沦陷在老婆的病痛之中,同时他很害怕青连云就这样离他而去,他害怕极了,这青连云一走,他的生活将一团糟,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成问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老婆的痛犹如痛在他的心里,他好不容易掏出手机,连拿手机的手都颤抖过不停,手指发抖着,好不容易给卫生院打去了电话,战战兢兢的喊道:“张医生,你过来给我老婆打打止痛针吧,她实在痛得不行了!全身都冰凉,颤抖着。”
那边张医生马上回道:“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给她打止痛针,这止痛针打多了,也没用啊!唉!我先过去看看吧!”说着挂了电话,赶紧开车赶了过来。
吴应生摸掉眼泪,走进了青连云的床边,摸着她跟墙面一样死白的脸,亲切的喊道:“老婆,你怎么样了?还能挺得过去吗?看到你痛成这样,我实在不忍心,叫来了卫生院的张医生,给你打止痛针,打一支杜冷丁就会好一些,看你折磨成这样,还不如我去死的好!”
青连云挤出一丝微笑,回道:“老公,你说什么傻话呀,你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有梅梅和小强靠你呢!你是我们家的精神支柱,也是经济支柱,你怎么可以倒下,呸呸呸!不许你说蠢话,记住,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吴应生用毛巾给青连云擦拭着身子,发现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汗水中有股很难闻的酸臭味,还有一些粘性,放在脸盆里一洗,看到一层淡黄的油腻物漂浮在水面。
张医生总算骑着摩托车赶来了,一来到床边,看着青连云再次痛苦难熬起来,她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全身抽搐着,一阵紧似一阵,坐在她身边给她拉了拉脉,发现痛的时候,脉搏跳得很快,很紧,就像快马奔驰一样,过一会儿,不痛时,脉象就会出现悬脉,虚弱无力!就问:“连云,你挺着,我给你打一针止痛针,缓解缓解一下,杜冷丁药效没有多久,你实在熬不住,我便守在这里不走!”说完这话,他心里也清楚,青连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从脉象看,已经濒临快死之人。
青连云痛得虚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会意的点点头,实际上她心里也明白自己熬不过多久了,只不过临死前,没有看到女儿梅梅,就是不心甘的离去,前天已经打过电话给梅梅了,梅梅取消了演唱会,马上买了回国的机票,已经在半途中了,她无能如何也要熬到见上梅梅最后一面,是她的精神在一直支持着她等下去,如果她不等女儿,早就放心去了,何苦久久冥留于世呢?
张医生给她打了一阵止痛针,青连云痛累了,缓缓的睡着了,她一睡着,连梦都没有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梅梅还有她们的组合队姐妹,围着她从床前站了一圈,梅梅喊着:“妈妈,你醒了,女儿回来晚了,对不起!”说着握住她冰凉的手,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夺眶而出。
其她的姐妹一个个前来跟青连云打着招呼,喊道:“阿姨,你赶快好起来,我们决定把你送到最好的医院治疗!你放心,一定会治好你的!”个个都安慰着她。
青连云笑笑回道:“梅梅,我快不行了,你,你,别浪费钱,钱了,妈妈就,就······,想,看你,你·····,一眼,就瞑目,瞑目了······”她用尽了毕生的精力说完这句话,然后手一松,从梅梅的手中滑落下去,坠落在床沿,身子一阵痉挛,翻了几个白眼,然后身子一挺,眼睛一闭,咽气了。
张医生都感到惊讶,青连云靠什么样的意志活到第二天早上,并看到她的女儿。
青连云临走时,看到任天启站在她的床前,跟她说:“儿媳妇,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去一个没有病痛,没有伤感的极乐世界去吧!那里会得到永生!”
青连云的灵魂出窍,看着她病死的躯体,舍不得离去,任天启就说:“走吧,那只是你的一个躯壳而已,没有什么好眷恋的,走吧,儿媳妇,我们在天国给你留了席位!”
青连云看了看身边哭得死去活来的家人,最后叹口气,伸手拉着公公的手,离开了这里,他们跟空气一样,轻飘飘的往空中飘去。
吴应生看着青梅组合队的一群孩子,哭得泪水涟涟,只好安慰道:“孩子们别哭了,也许阿姨这样才是真正的解脱,看着她天天痛苦不堪的样子,我都寸肠肝断,替她难过!”
梅梅就问:“爸爸,你为什么不送妈妈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啊?为什么啊?你怕我们没钱吗?”她用哭得红红的眼睛看着她,就是不明白,她深明大义的爸爸,今天怎么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吴应生拿出一张她妈留下的遗书递给她,梅梅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梅梅,我最心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我这病,无法治愈!不要怪你爸爸,你爸爸要把我送到瑞士治疗,我拒绝了。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家,有个像你这样疼你爱你的爸爸,我不会因为我的自私而连累你们,你受伤去美国治疗,只是脑袋撞伤,就花了180万,这癌症就算有能力治好,没有1800万才能治好啊!这样的天文数字,我想都不敢想,这要是没有治好,害得你们欠下一身债,将来还怎么生活!于是,妈妈决定不去治疗了,死,每个人都有死的一天,能看到我女儿成才了,我活着很高兴,死了也一样很高兴,妈妈就是为你活着的,妈妈为你骄傲!亲爱的女儿,你要好好照顾好你爸爸,照顾好你弟弟!妈妈笑着离去的,不要为我难过,为我伤心,你有你的事业!要好好奋斗下去,为社会多做贡献!别了,妈妈顿笔!
看完妈妈的遗书,梅梅抱着吴应生喊道:“爸爸,妈妈走了,你以后怎么办?”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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