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错了。
秦摘花才不喜欢小美人儿绣花鞋--最起码,现在不喜欢。
如果非得让他往这个话题上联想,那么他肯定会发誓:有哪个北朝兄弟能弃暗投明,把他带到核心实验室内,他圆愿会舍弃一切,为那个兄弟穿上绣花鞋,再来一曲香艳的天魔舞!
他以为,在他跟铁辽顺利混进实验室内后,就能‘同僚’嘴里得知核心区实验室在哪儿。
他也像方圆所想象的那样,错了。
在新一轮的强烈震感传来之前,他已经在暗中干掉了六个外出上厕所的士兵,却没得到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原来,他这个档次的守卫,也仅仅只能是核心区的外围警戒而已,压根没权利得知那些核心问题。
么的,该怎么办?
眼看那些自取灭亡的沙比,试验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可我们还找不到实验室的具体位置,难道就这样傻乎乎等火山爆发?
趴在一张桌子下面,双手抱着脑袋的秦摘花,此时是无比的愤怒。
也仅仅是愤怒而已。
愤怒,除了愤怒外,其它事儿屁也不管。
他倒是能确定,那个给他们下达最高指示精神的中校军官,肯定会知道实验室在哪儿,问题是他跟铁辽,都不敢擅动:中校军官身边,始终不断人。
他们要敢明目张胆的用武力挟持中校军官,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跟他同归于尽而已,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没好处的事儿,秦摘花拒绝去干。
可比干没好处的事儿,难道就这样沙比似的等下去?
秦摘花看向了旁边的铁辽,嘴巴呶起向躲在会议室墙角那边的中校军官点了点,意思是说:哥们,咱们豁出去了,不成仁便成鬼,有什么大不了的?
铁辽却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做出无畏的牺牲。
秦摘花也不想牺牲啊,可问题是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做点什么,总部啥也不做要好很多吧?
更何况,随着刚才这次更加强烈的震感,他也能感觉到,实验室内取得了进展很快的进步。
“报--报告!”
就在秦摘花咬牙,豁出去要冲向中校军官时,会议室的房门,被一个守卫大力推开,嘶声叫道:“金中校,外面那些黑水池,现在好像开了锅那样,很烫很烫,还有成束的水汽哧哧外窜。他们说、说这是火山--”
卧槽,这些愚蠢的家伙,总算是开窍了啊。
谢天谢地!
秦摘花大喜时,忽然就看到身边的铁辽,猛地从桌子下站起来,嘶声吼道:“下面有火山要爆发了,咱们还不快跑,在这儿等死吗!?”
铁辽突如其来的大吼,一下子让会议室内数十号守卫愣住了。
那个中校军官不愧是领导干部,反应速度就是快,马上就脱口大喝道:“你怎么知道火山要爆发了!?”
他的话音未落,猛地把桌子掀到一旁的秦摘花,也嚎叫道:“火山要爆发了,这些当官的还瞒着咱们送死!都特么的快跑啊,快跑啊!”
正所谓鸟无头不飞,本来中校军官说漏嘴的那句话,已经把所有北朝守卫给震的不行不行的了,秦摘花又适时的站出来吼了一嗓子,接着转身掀起一张桌子,没命似的向门口扑去后--炸营了。
真像扎营那样,火山要爆发的恐怖气氛,在短短的瞬间,就乌云盖顶般的笼罩了所有人心头,想都不想,跟着争先恐后的向门口冲去。
更有甚者,直接扑向了窗口,撞破玻璃摔了出去。
砰、砰砰!
几声枪响,一声惨叫,却是中校军官眼看局面要失控,愤而开枪要把‘始作俑者’铁辽击毙时,铁辽却及时扯过一个守卫,挡在了前面。
“他要杀人灭口,兄弟们,跟当官的拼了!他们只会哄着我们去送死,杀了他!”
铁辽大吼着,双手举起尸体,狠狠砸向还在开枪的军官。
很遗憾,没有谁响应铁辽的反抗举动--因为大家都在争先恐后的向外跑,有先跑出去的人,更在外面大吼:“真要有火山爆发了啊,快跑,快跑!”
没人响应铁辽更好,这也代表着没有谁再留在中校军官保护他了。
就在中校军官打完一匣子弹,正要换弹夹时,铁辽已经扑到他面前,抬脚狠狠跺在了他小肚子上。
“啊!”
中校军官的惨叫声,没有谁理会。
因为已经有很多人,从窗外看出去,都能看到有黑青色的烟雾,从黑水中喷射而出了。
已经有黑烟箭簇般冲天而起,那么接下来很快就会出现火红的岩浆!
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就算是傻瓜也能判断出来的。
这些守卫,可不是傻瓜,呆愣瞬间后,就扔掉手中所有能扔掉的东西,扑向了巷道那边--希望,能抢在火山爆发之前,离开这鬼地方吧。
可是人太多了,要想抢在有岩浆喷出之前,全部撤离川南县城的概率,只有不到万分之一。
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看着大街上尖叫着,推搡着向南狂奔的人群,痛苦万分的王彦梧,伸手抱住脑袋缓缓跪在了地上,呜咽出声。
是,他在发现鹦鹉川水库下方地质活动异常后,就在第一时间给上级部门打电话报警了,如果戚光宗不是戚光宗,而是老侯当家的话,肯定能引起重视,继而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争分夺秒的组织市民们撤离县城。
尽管那样也不一定能把所有市民,抢在火山爆发之前全部撤出去--可接近一天的时间,是什么概念?
王彦梧不想去想,只是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以额头大力撞击地面。
从来都是那样冷静、从容的龙头,这时候脸色也狰狞了起来,双手手指关节,发出了咔吧咔吧的爆响,死死盯着路上。
“水少尉(水暗影的军职),陈少尉(陈断玉)他们已经乘坐直升飞机,安全撤离了。您,是不是也该走了?”
一个中年黑西装,急匆匆的走到龙头身边,低声说道。
“不。”
龙头想都没想,就淡淡的说:“我就在这儿,还有你们--你们,在没有我的许可下,任何人都不许再占用逃生资源。”
他最后说的那个‘你们’,则是边境城市的各位把手们。
龙头这么大的人物,忽然出现川南县,并‘命令’他的手下方圆,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残杀了一个还没受审判的国家干部,这些领导人,实在不敢不来拜见。
可就在他们前脚刚走进院子里,鹦鹉川那边观测站的电话,就疯了似的响起来:水库水温急促上升,大片的死鱼、散发着硫磺气息的水泡,出现在了水面上。
据最乐观的推断,最多四个小时后,就会有红色的岩浆冲天而起,请领导们立即组织市民撤离县城--
陪同市领导一起前来的苍南县领导,工作能力也算相当出众的,马上就给所属所有部门打电话,要求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组织市民尽快离开县城。
川南县内常住人口二十万--要想二十万啥准备也没有的市民们,在四个小时内撤离县城,这绝对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川南县地形复杂,向南的道路只有一条,毕竟是最边境的县城了,道路情况不咋样)。
再说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可是世人的通病。
尤其是这种紧急情况下的通报,人们都想搞清楚后再走。
无形中,就再次延缓了撤退速度,直到人们看到数公里之外的鹦鹉川水库上方,忽然有大股大股的黑烟腾起后,才一下子相信了。
四处探听消息是否属实的,也不打听了。
收拾东西的也不收拾了,不当回事儿的也哭着喊着跳窗了--总之,火山即将爆发时的前兆,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恐惧。
跟仓皇南撤的市民不同,正有数千上万名官兵,开着一切能开动的车辆,在烈烈飘扬的红旗带领下,从东西南三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妇女,儿童,老人,任何时候,都是率先被抢救的对象。
为保证道路的畅通,最先赶来的某团汽车连长官,奉龙头的命令,把道路上所有的私家车,全部清除到了路边田地里:道路上,只供军车来回前行。
大撤退。
世界末日来临般的。
在龙头说出那番话后,边境城市的诸把手们,全部都是脸色苍白,可有得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们是人民的公仆,越在人民需要时,越得像龙头那样,坚守岗位。
可有得,却不会这样想--当官嘛,为民谋利是宗旨,可也不能把老命搭上啊?
就在龙头上车又打了个电话,再下来时,中年黑西装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龙头腮帮子猛地鼓了几下,抬头看向了领导干部那边。
就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十多个领导竟然走了七八个。
尤其是一把手先生,更是被秘书架着走的。
反倒是二把手,也就是那个知性女领导,依旧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电话,沉声吩咐着市直属部门,一定要在军方的帮助下,确保道路安全畅通,维护治安。
接到火山要爆发时的电话后,龙头就打定主意,要严办这个女人了:如果不是你安排你的表哥戚光宗,担任那个重要职务,怎么可能会发连累那么多的人民群众?
不过,在看到她一个女人家,依旧坚守岗位后,龙头再看向她的眼神,就柔和了许多,等她打完一个电话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前,龙头气愤她‘任人唯亲’时,都不屑知道她叫啥名字。
女人马上就快步走过来,微微弯腰,语气平静的说:“我姓张,叫张翼。燕人张翼德的张翼。”
“张翼?”
龙头眉梢微微挑了下,点头说:“嗯,这名字好。你现在的表现,还能勉强配得上。”
张翼轻咬了下嘴唇,摘下眼镜低声说:“您错了,我觉得,我辱没了爹妈给我起的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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