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水暗影抓起了杯子,脸上的笑容,就像正在盛开的玫瑰那样,越来越迷人。
夏晓兵等人终于觉出不对劲了,转身就要跑--却已经晚了。
水暗影的水杯已经砸了过来,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脑袋上,伴随着她的尖声叫骂:“不要,那就滚,滚蛋!”
夏晓兵他们几个,绝对是连滚带爬的逃到了院子里的,却没离开方家,站在那儿战战兢兢的。
被砸破脑袋的那位仁兄,甚至连淌在脖子里的鲜血,也不敢擦。
足足大半个小时后,水暗影才掀起门帘,从堂屋中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
她仍旧穿着方圆的衣服,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要是换成别的女人,决不会在这么狼狈的样子下,来见人。
水暗影无所谓,就像她其实不在乎谁会是第一个把她睡了的男人。
甚至,她在坐在石桌前时,还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叹了口气:“唉,我这双手,这几天可是遭罪了,都起肉刺,磨上茧子了。”
没有谁敢去看水暗影的手,尽管大家都想看。
自怜了几分钟,水暗影终于跟属下说话了:“那个谁,你是姓夏来着吧?”
夏晓兵愣了下,才意识到老大是在跟自己说话,赶紧向前迈了一步:“报告老大,我姓夏,叫夏晓兵。”
“夏晓兵,很不错的名字,可惜却是个废物。”
水暗影淡淡说道。
夏晓兵的脸,攸地通红,发烫。
他很想反驳老大,他不是废物,是以特种部队精英身份被特招进风声的。
可他不敢说,只是想:她不就是长的漂亮些,心狠手辣了些,杀人不眨眼了些吗?其实,论起打架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当初在西北边疆被你亲手砍掉脑袋的那些人,只是被老李他们捆起来跪在那儿等死罢了。
风声的老大,就算是女人,也该是那种相当厉害的女魔头才对,整一个妖媚子当老大,算怎么回事?
夏晓兵刚进风声时,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过一直都没敢问别人,因为他能看出,所有风声中的人,在水暗影面前,都像老鼠见了猫那样的怕。
至于为什么怕,夏晓兵不知道,就像现在,他真搞不懂自己为啥怕那样。
或许,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让人害怕的吧?
骂了夏晓兵一句废物后,水暗影又问:“你来风声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
夏晓兵老老实实的回答。
“执行过几次任务了?”
“九次。”
“成功了几次,失败了几次?”
“成功了--今天凌晨的任务,失败了。”
夏晓兵犹豫了一下。
水暗影又问:“怎么失败的?”
夏晓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谁,把你们带到荒郊野外的?”
水暗影语速加快:“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夏晓兵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泄了气的皮球那样,脑袋更低:“没有。”
水暗影笑了,很轻蔑的笑:“那我骂你废物,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我……”
“你什么你?”
水暗影的声音一点也不严厉,可听在夏晓兵耳朵里,却像是针扎那样:“自以为出身王牌特种部队,骄傲的一塌糊涂,很了不起的大爷样子,结果在执行任务时,连被谁弄到荒郊野外的都不知道,还有脸跟我攥拳头?”
夏晓兵再也说不出话来,额头上冷汗淋漓。
水暗影又问:“凌晨,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是谁?”
小武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哑声说:“老大,是我。”
“很好。”
水暗影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向了年龄最大的一个手下。
这个手下马上从口袋中拿出香烟,快步走过来,拿出一根递给了水暗影。
水暗影好像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夹住,放在了唇上。
啪的一声火机响声过后,水暗影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老刘,你这烟,有些辣嗓子。”
老刘赶紧赔笑:“下次,我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烟了。”
“凑合吧。”
水暗影有可无不可的说了句,对夏晓兵淡淡地说:“你们两个,可以回京了。去老丁(主管人事调动的)那儿报到,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夏晓兵俩人猛地抬头,却又接着垂下,用力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够被特招进风声,是他们所在整个部队的骄傲,如果就这样被打回去,就会成为原部队的耻辱,再也没有一点点前途可言了。
“老大,我说句话,您别生气。”
心地很不错的老刘,看了眼水暗影,没看到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才小心翼翼的说:“我觉得,他们还年轻--是不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水暗影没说话,只是吸烟。
老刘也不敢说话了,垂下了头。
至于夏晓兵他们几个,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院子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那样,让人感到窒息。
等一支烟被吸完后,水暗影才按灭在了石桌上,淡淡的说:“下不为例,看在老刘的面子上。”
夏晓兵俩人,提起的心这才咣当落下,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被水暗影买了面子的老刘,则俩眼冒光,低声问道:“老大,接下来的该怎么做?”
“大体的计划不会变。”
水暗影站起身,看向了正堂那边,沉默片刻才说:“走吧。记住,不要破坏家里的东西。”
水暗影黯然离开方家时,方圆已经来到了夏家别墅。
陈婉约开心的挽着他左胳膊,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他身上时,方圆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却不能推开她,只能给夏小韵猛使眼色,示意她把陈婉约弄走。
夏小韵却像瞎子那样,甚至还凑过来挽起了他右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夏,这次算你说话算数,没想到你真能在妈妈过生日这天赶回来。”
特么的,不是该管哥们喊爸爸吗?
方圆眨巴了下眼睛时,就看陈婉约嗔怪着瞪了眼夏小韵,爱怜的笑着叹了口气:“唉,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老夏是你能叫的吗?”
“直接喊老夏,能增加我们之间的感情呀,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呢。”
夏小韵嘻嘻笑着,问:“老夏,这次给我妈妈买的什么礼物?”
“啊,礼物啊,在我口袋里呢--你们能不能松开我,我要拿东西。”
方圆借着掏口袋的机会,好歹挣开了陈婉约的手。
夏小韵的私人保镖劳拉,就倚在别墅院子里那辆宝马车车头上,低头玩着手机,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
看来,夏小韵已经把请方圆雇来当干爹的事儿,都告诉她了。
这种小事,方先生才不会去管,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陈婉约:“打开看看,喜欢不?”
“什么呀?”
陈婉约在问出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她应该猜出里面是什么了。
你都这么大了,老夏不会还没有送个钻戒给你老妈吧?
方圆看向了夏小韵,用眼光询问。
一抹痛苦,从夏小韵眼里飞快的闪过,微微点了点头。
小陈,可真够可怜的--方圆心中叹了口气时,陈婉约已经打开了首饰盒。
里面放着个白金钻戒,镶嵌着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陈婉约的眸子里,折射出的全是喜悦,还有泪光。
继而泣不成声:“老、老公,这是给我的?”
夏天问真该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汽车撞死,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又这么有钱,竟然没有给她送过钻戒。
原本敷衍了事的方圆心中一软,很自然的抬起手,替她拢了下耳边发丝,低声说:“嗯,就是送给你的,有些晚,别介意。”
“不,不,我一点都不介意。”
陈婉约用力摇头,反手擦了擦泪水:“老公,我现在特高兴,无法形容。你能不能给我亲手戴上?”
“好啊,本来就是我亲手给你戴上才对。”
有些入戏的方圆笑着,拿出了盒子里的钻戒,刚要去牵陈婉约的手,她却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圆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能不能……单膝跪地?”
陈婉约俏脸飞红,说话就像是蚊子哼哼,不过听得却很清楚。
“单膝跪地?”
方圆有些傻眼。
他不介意给陈婉约戴上钻戒,反正他是假的老夏,今天能来,纯粹是可怜夏小韵。
当然了,跟那一万块钱的报酬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只是他却没想到,陈婉约竟然让他单膝跪地给她戴戒指,就像时下那些向女朋友求婚的小伙子那样。
这怎么可以?
虽说假扮夏小韵的老爸,很有几分得意的恶性,再说陈婉约本身就像三十刚出头的小良家,就算真给方先生当老婆,好像别人也只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他决不会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单膝跪地给她戴上戒指。
哪怕是在演戏,那个动作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方先生早就决定,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给女人下跪,只能给那个成为他老婆的人。
陈婉约可不是那个女人,所以他不能下跪。
“老公,你不愿意?”
陈婉约眼眸中的喜悦,冰雪融化般的散去。
方圆看向了夏小韵。
夏小韵可不知道方圆心中的第一次给女人下跪,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只是一个劲的給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下跪。
她费这么大的力气,来给陈婉约过生日,就是为了让母亲高兴。
不就是让方圆给她单膝跪下,戴上戒指嘛,反正又不是真得,跪下还能死人?
方圆眉梢仰了几下,示意自己才不会跪。
夏小韵有些急,伸出两根手指,藏在陈婉约背后晃了晃,示意给双倍的佣金。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而是象征的意义太重大了。
方圆刚想到这儿时,夏小韵就走到他身边,抓住他肩膀用力往下一按:“爸,就给妈妈跪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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