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春韶。
咣当的声音,拘留所的铁门拉开了,教导员示意里面,“苏春韶,你可以出来了。”
我低声向那位训警道谢,背着我的包从里面走出来。
现在刚过午夜十二点,在这间拘留所呆了足足十三个月后,我终于度过了我这段人生最黑暗的日子,现在,我重获自由了。
走出管教所,外面等我的父母早已经望眼欲穿,一看见我的身影立即全迎了过来。
“韶韶。”妈妈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的女儿,妈妈总算见到你了。”
我爸爸也十分感慨,他接过我的包,叹了口气,“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十三个月前,我因为妨碍社会公共秩序而被收押管教,时间是十三个月,现在我管教期满,终于释放了。
外面有出租车等着我们,上车后我转头最后看了那间管教所一眼,转过了脸。
妈妈握着我的手,又心疼又怅然地安慰我:“韶韶,你放心吧,你只是管教不是服刑,不会给你的档案留下案底,现在我们再不要去想那些事,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我心中苦笑,我能重新开始吗?
十五个月前,我遭遇了人生最痛苦的一天,也就是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彻底的变了样,我原来对人生充满憧憬,希望,可是在那一天,我的什么希望和指望都没有了。
我永远没法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个人向我一步步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个轻薄又邪魅的微笑:“……小丫头,这门有密码的,从外面进来可以,想要出去的话,没我的允许,那是没人能进的来的,……你掉狼窝儿来了!”
他在我耳边轻笑,我不寒而栗,当他的脸在我面前扩大手里还拿着一条项链在诱惑我时,我一下打掉了他的链子,“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也不要做你的女朋友,你放我走!”
那个男人叫段玉珉,京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有钱有势。
我的不知好歹彻底惹怒了这个纨绔公子,他朝我冷笑:“第一次泼我酒,第二次骂我不要脸,我好言好语的讨好着你,你还不识抬举,那我今天要是不好好地侍候侍候你,我怎么对的起你这两次的热情招待啊?”
他把我一把抱起来摔在了沙发上,我想爬起来跑可是又被他按回到了沙发里,我听见他朝我喝道,“让我滚?我告诉你,我段玉珉想要哪个女人还没有哪个敢不听我的话的!”按着我他就开始撕我的衣服,我本能的反抗打了他一耳光,而这一耳光打过去,不止让他脸面无存也更激怒了他最后的底限,他揪着我的头发就把我死按在沙发里,我拼命的喊:“救命,救命啊……”
可是那个豪宅太大太冷了,我的声音就象是倒在了一堆棉花上,一点回音都没有,我害了怕,无助的又去哭着恳求他,“段先生,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苦苦哀求眼泪直流,我想求他放过我,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凶残的就象一只野兽一样。他也根本就不听我的哀求。
噩梦,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噩梦。
这个叫段玉珉的男人,就那样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觉得这一切就象是噩梦,怎么开始怎么发生的我浑然不知,不管我怎么挣扎怎么哭泣,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拯救自己,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恐惧同时象潮水一样的奔袭过来,我最后已经哭不出声音,好象自己就是一只鲨鱼嘴里的食物,被它咬的支离破碎,事后,我的残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绝望扑天盖地的湮没了我,我就在那一刻死了。
我在一个房间里昏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听见那个男人在外面和人说话,“老爷子怎么说的?”
“老爷子知道你在丰城买地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杀人放火,我不过是买了块儿地,我是想正经八百的做生意的,老爷子怎么就不同意了。”
“段先生,那块地买是没什么错的,不过因为动员搬迁的时候出了点事儿,您是知道的,现在那几个钉子户闹了起来,和我们的人大打出手出了人命,这事儿闹的很大,老爷子让你马上过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才行。”
段玉珉象是不满地在训斥下属,最后他才说道:“好吧,我现在就过去,你准备一下。”
他进了房间。
我也终于醒了,从旁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我看着这个男人。
段玉珉也若无其事的看着我,现在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象个正人君子一样的衣冠楚楚了,听他和我说道:“我有点事要离开北京,这几天不回来没时间和你玩,你今晚就在这儿住着,你公司那边要是不想去上班了就直接和你领导说一声,需要什么你就和我的助理说,他知道怎么做。”
我只是死死的看着他。
他看我那么一种眼神看他,有点不以为然:“怎么了?还生我的气呐?是,我刚才动作是有点粗了些,那我以后对你温柔点好不好?”
他竟然嘻皮笑脸地把脸凑了过来。
我抬手啪一耳光就打了过去。
段玉珉又被我打了一掌,愣在了那里。
半晌他才转过了脸,朝我又冷笑:“别的女人上完床后还朝我撒个娇,你他妈给我一耳光?你够有胆!”
我咬牙切齿:“段玉珉,你这个禽兽!”
他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禽兽?你骂我是禽兽啊?好听,真好听,对,我段玉珉就是一禽兽,我穿着人造的皮子,做着禽兽的勾当儿,我就是一禽兽,乍了?你不喜欢啊?”
我朝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
他呦了一声,好似很害怕的样子:“小丫头,你怎么又拿法来吓唬我啊!真是,你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谈点什么不好,非得张口闭口和人说法律?你不知道我法盲吗?”他吃吃的笑:“我是一文盲,法盲,我不认得几个字的哦!”
他哈哈长笑,在一边看着我,十分惬意。
我起来,从旁边拿我的衣服穿,那衣服已经被他撕坏了,我只能勉强套在身上。
他坐在沙发上,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吧,你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那我也不勉强你,说吧,要多少钱?”
钱?
他蛮不在乎地摊下手,“十万?十万够不够?别的女人陪我一晚上最多就是五千,技术好的我给她一万,看在你是第一次多给你一些,别再和我讲条件了!”
他从旁边手包里拿支票,一边写一边还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个女人就是矫情,上个床就跟被砍头了一样,其实和谁上床不是上?留着这第一次又有什么用?想给以后的男朋友啊?切,男朋友?要是女人运气不好找个瘪三混混小流氓什么的,他不止不会疼你反而还会拿你的钱,吃你的饭,打你的脸还糟蹋你的人!你们女人就是死要面子不懂事理儿!其实你年轻又漂亮,脸蛋儿长得也好看,你要是肯做我的女朋友,甭管时间长短,我总不会亏了你,何必这么倔强?”他把支票抬手递给我:“拿着吧,够你一年的工资了!”
我抓过那支票撕的粉碎扔在了他脸上。
“段玉珉,我记住你了!你也给我记住,这辈子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我会让你血债血偿,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下地狱?
段玉珉朝着我嗤了一声。
他似乎也是在回味我的话,看我的时候,他眼里也曾经闪过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但马上,他就又恢复自如了,“你想弄死我?”
他嘴边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仰着下额略带讥诮的看我:“好啊,那等你有这个能力再说吧!”
…………
我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让我痛不欲生,我经历了一次人间地狱般的伤创,可我没想到接下来我遭遇的事却是比我身体上的伤创更厉害十倍百倍。
我不甘心被这个禽兽糟蹋,我报了警,警察认真的给我做了笔录,还让法医给我做了身体检查报告,我听见法医告诉一边的女警,“……处女膜破裂,……下身有撕裂性的创伤……身体局部也有被殴打的痕迹,手腕处有软组织创伤……”
办案人员让我回去等消息,他们会立案,等领导批示后他们就会去逮捕凶手!
我带着期望回来等,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等,居然没了下文。
我明白了原因,从接待我民警态度的转变里我知道了事情的端倪,段玉珉有钱有势,我弄不倒他,可是我不死心,我又找了律师,我要打官司告他。
一位看起来挺正义的律师接见了我,听我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也一脸慨然,“你放心,这案子我接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只要他是个坏人,我们就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苦等了一个月,但让我失望了,我没等到任何一个让我安慰的消息,段玉珉没有被抓,那位承诺给我打官司的律师最后也对我冷了脸,他避而不见我,连律师费都没要。我又继续找其他的律师,我找了很多家律师事务所,可是让我失望的是,好多律师一听到我要告的人是谁,对方都打了退堂鼓,终于有一位老律师语重心长的劝解我:“这桩案子我们不能接,个中原因你应该能猜的到,我们惹不起,算了吧!”
算?不,绝对不能算,我又去警察局要拿回我当初报案时法医给我的身体检查报告,但是令我惊愕的是,对方查阅了档案却告诉我,没有档案,没有我报案的原始记录和身体检查报告,我彻底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证据都没了?
所有的原始记录全没有了?
我失魂落魄,走在北京的街头,身边车来车往,人流如织,我却疲惫的象个半死人!
现在我已经失业了,出事后第二天我回公司和主管大闹了一场,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文件,是不是早有预谋的,主管却反问我:“谁让你去送文件了?你昨天旷工未归,打电话你又不接,公司还没追究你的过错呢,你反而还来质问我们?”
那主管指着大门朝我喝道:“滚,我们公司不要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员工!现在你被开除了!”
规矩?我不懂规矩?
我知道,我是彻底掉进了一个局里。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让我来这间公司就职,让我去汤山别墅送文件,这全都是幌子,全是那个姓段的男人找人设计好的,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衣冠禽兽!
段玉珉的那套别墅叫卓园,外观看仍然那么华丽鲜亮,甚至伫立的有些理气直壮不屑外人的眼光,我在卓园外面徘徊,我要进去,我要杀了这个叫段玉珉的男人!
保卫的看见了我,知道我的意图,他们不耐烦地驱赶我:“滚!段先生不在,段先生才懒的理你这种女人呢!滚吧你!”
让我滚?
我冷笑,我被他强奸,当天也是被他这样推出了别墅,我永远记得他推我出来时的那张脸,冷漠,刻薄,幸灾乐祸,不可一切,不不不,我不能放过这个大仇人,哪怕是下地狱,要我的命,我也要杀了他,我要他给我陪葬,要他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我每天在卓园外面徘徊,找机会想进去,终于,有一个打扫街道的环卫工大叔劝解了我。
“姑娘,别去找这种人了。”他似乎是也看出来我和房主有仇,没问我原因,只是叹了口气,劝我:“那个人呐,不是什么好人!说句难听的,就和那旧社会的官家少爷一样,吃喝嫖赌无恶不作,那人几乎天天往家里带女人,听说他这房子里有个温泉池,每天他都让女人在那里脱了衣服耍给他看,他就在那池子里玩女人,唉……”那大叔摇头:“也不知道现在社会是怎么了,明知道这男人是混蛋,怎么还有那么些个女人愿意挤破了头的去和他鬼混呢!”
我苦等,这回我不明张胆的守了,我在暗处等,我相信老天会给我一个公道,老天不会让我白白的受这份糟蹋,我一定能等到段玉珉,我要杀了他!
终于,我等了两个月,段玉珉回来了,车子在卓园门口停下,他竟然还下了车站在门口美滋滋地端详房子。
从暗处一看见段玉珉,我眼立即红了,本来我劝自己劝了很长时间,要冷静,可是当看见残害自己的仇人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我脑子里什么理智,什么隐忍都给冲没了,我登时冲了上去。
“段玉珉!”我朝他尖叫,把准备好的硫酸拿在了手里,砰的打开了盖子,“我要杀了你!”
段玉珉大约是吓了一跳,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疯婆子,他都不认识我了,所以看我的眼神也很怪,而没等我扑上去,旁边的保安眼见不好已经扑了出来,几个男人把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我冲段玉珉尖叫,“段玉珉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杀了你!”
段玉珉的下属慌慌张张的把段玉珉护送回了别墅,电动铁门拉上,我听段玉珉竟然惊愕地问别人:“那女人是谁?”
他居然不记得我了?
这个禽兽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可他竟然不记得我了?
我拼命反抗这些男人,最后,我被送到了警察局,警察调查事件经过,很快给我定了罪名,我因为妨碍公共安全,蓄意伤人,被判拘役管教十三个月,立即执行。
我呆住了,听法官给我宣读判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判我?为什么?做坏事的明明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判我的罪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放声大哭,我从老家赶回来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也哭死了过去,妈妈哭叫我:“韶韶,韶韶……”
我哭着想和父母的手做一点接触:“爸爸,妈妈,我没有罪啊,我没有罪,……”
管教所的铁门拉上,从此两个世界!
我开始是狂燥的,我在里面尖叫,哭诉,最后,管我的人不耐烦了,把我关了禁闭!
妈妈流泪过来看我,告诉我,“韶韶,妈妈知道你委屈,你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告诉妈妈,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至少能劝劝你,你不至于这么冲动的把自己毁了!”
“毁?”我不明白:“妈妈,您居然说我是自己毁了自己?妈妈,是那个禽兽害的我啊!现在你居然是我自己毁了自己?”
妈妈泪如雨下:“我知道你受委屈,可是那人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啊!”她苦求我:“你别再抗争了,那家人过来给我送了点钱,条件就是要你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韶韶,对不起,我和你爸爸准备接受了,不是我们不疼惜你,是我们没法和人家抗,你认命吧!”
认命?我冷笑,不,我不认命!
我告诉妈妈:“不许签字,不许和解,记住,不能要他的钱,这辈子我就算是毁了,我也一定要把这个害我的凶手绳之以法,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他一起!”
终于,我从管教所出来了。
妈妈告诉我,我爸爸找了人,打点了很多关系,最后给我的案子改成了劳教,不会给我以后的人生留下案底,我明白我父母的苦心,可我并不感到开心,我的人生已经毁了,从进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毁了,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家不是北京,父母要带我回老家青岛,但是我最后还是坚决要留在北京。
妈妈很不安,想劝我:“韶韶。”
我冷静地制止她:“放心吧,我不会再傻的去做同样的事。”
而就在这时,老家传来消息,我的奶奶重病,急需我父母回去,我父母不得不赶了回去,我就自己留在了北京城。
出来后,我开始找工作,现在我过得心死如灰的生活,在里面呆了一年多,我都快不能适应这个城市的节奏了,再找什么工作呢?
站在北京的街头,我很茫然,这城里灯红酒绿,姹紫嫣红,可是,这城市又装了多少人的心酸痛苦?
其实,这世界上有比我更加痛苦百倍的人,我所受的苦,不过是一点挫折的经历,我也许该认命,博不过去的时候,我该认命。
我慢慢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再遇到段玉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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