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很阴暗, 乌云密布, 今天阿姨做的是红油抄手, 哥仨狼吞虎咽以后照例出门散步, 穆宁喜欢清晨清爽的风还有充满生机的喧杂。

　　跟认真欣赏风景的刘哲不一样, 穆宁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已经成功把自己手下的村子从群树镇还有公国这锅大杂烩里先摘了出来, 可前路依旧坎坷。

　　榕树村现在还是一颗幼苗，原来的群树镇和公国是压在上面的大石头，想要生长就必须把石头给推开, 但并不是只要推开石头就一定能安枕无忧生长，现在整个大环境还是一锅粥，豆芽菜一样的榕树村根本没机会独善其身。

　　“看你眉头皱的……”刘哲笑嘻嘻拍穆宁肩膀：“烦什么呢？”

　　“咳！”穆宁叹口气, 还不是榕树村的事？请了大把工匠来为榕树村改造地形建造房屋, 但基础打好了，人口又从哪来？总不能像终南山活死人墓一样窝着隐世吧？可要说开放, 一想到那些心思活泛的威斯勒同胞, 穆宁脑袋就比冬瓜还大, 总不能把那群货请到榕树村里参与运作吧？一旦心思活泛的高阶NPC们动起歪脑经来, 自己用心血拉扯的榕树村恐怕分分钟就被鸠占鹊巢, 到时候真叫“辛辛苦苦绣花忙，为他人做嫁衣裳”。

　　刘哲说穆宁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游戏世界何其广大？咱村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就算咱花心思想招高阶NPC留在这里恐怕人家都不乐意, 你还担心人家谋算你的小村？

　　穆宁耿着脑袋也没法否定刘哲的话, 他确实多少有点“敝帚自珍”的感觉，村子现在是他的心肝小宝贝，他觉得所有NPC都对小村子有企图，都想掺和一手。

　　但是……刘哲又哪知道，榕树村里砸进来的可不只是大量金币，它本身还融合了穆宁自己超越游戏世界十多年‘未卜先知’的构思和理解？无论是以战斗技能促进生活技能，还是势力中各职业的发展搭配都有成熟系统，那些原本由无数玩家和NPC势力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慢慢试错、探索和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它们的价值甚至用金币都无法衡量！

　　看穆宁期期艾艾，一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刘哲也知道他自己想得太简单，但他依旧觉得游戏就是游戏，玩的时候纵情肆意享受过程就好，再成功再完美的游戏也终将老去，又何必太执着呢？

　　刘哲搂着穆宁拍了拍他背，没再多说话，穆宁也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刘哲问他某些问题，许许多多次在脑海中演练两个人对话的场景，但至今为止他都没准备好把所有东西和盘托出，即便刘哲可能是他唯一愿意信任的人。

　　年虎儿不远不近吊在哥俩后头，也不凑上来说话，就手揣兜里无聊地踱步子，脑袋上的伤稍微消肿了些，看着有点憔悴，但心情似乎不错，在晨光里眯着眼睛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哥仨散步回去以后刘哲出了门，年虎儿上课，穆宁继续他慵懒又无拘束的假期生活。

　　在其他人眼里穆宁神秘而矛盾，他最看重游戏，最有条件整日整夜泡在游戏里，却偏偏宁愿大白天瘫在沙发上晒太阳也不提早进游戏。

　　别说刘哲，就连穆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舍不得把更多时间花在游戏中。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这样“纯粹”的现实生活已经过一天少一天，有时穆宁甚至会下意识觉得局促和心慌，仿佛又回到两个世界融合的时刻，天幕中斑斓的色彩像滴落水中的颜料般溶蚀着现实世界，充沛的魔力和前所未有的神奇力量弥漫在空气中，万众欢呼雀跃……

　　还有夹在玩家们欢呼声中的哭泣，穆宁曾对那些注定被时代抛弃的懦夫不屑一顾，但那些哭泣中蕴含的哀愁却深深烙印在了穆宁的心里，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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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刘哲回来以后跟穆宁聊了榕树村里人口问题的解决方法，但穆宁自己也没有答案。

　　雇威斯勒的人不放心；有条件吸引别国居民又因为传送门未开而赔不起时间跟路费；短时间难募集足够数量的玩家来榕树村，即便能募集到也要为后续资源分配而苦恼……

　　刘哲说起学校里最近组织起的“永恒荣光”社团时穆宁都有点心动，他甚至考虑过把榕树村甚至是自己知道的一部分知识贡献给学校社团的同学们，毕竟学校里有本身就擅长各类技能的同学，只要人手足够又有好的领导者，榕树村会走得更远。

　　然而穆宁终归放弃了这个想法，哥俩已经高二，再过一年多就要高考离开学校，等校友们相继各奔东西以后曾经的社团还能维持当初的凝聚力么？他喜欢平静稳定的生活，讨厌变化。

　　尽管穆宁踟蹰不定，总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刘哲也不嫌他烦，就耐心地听，把穆宁的需求都给记录下来。

　　花费海量金币购买建材雇佣工匠建设小村子的穆宁打心底里始终是个不自信的家伙，他自己也知道没有能力去支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最优等”势力，所有明知道许多奢侈的构建势力方法，却连想都没有勇气。

　　在刘哲一再坚持下，穆宁才说了优等势力的人员组成，在高等级势力近乎无穷无尽的人力和财力面前，一切都成为可能：奢侈的“机械工程学”可以制造机械智慧生命，它们成为服务玩家和维持城市运转的核心元件；“灵械学”可以让灵能和机械科技完美结合，生产出更加优秀而强大的守护者和执行者；“生命工程学”制造出千姿百态的合成兽，其中不乏拥有超越亚智慧生命的极品个体存在，让势力发展几乎拥有无限可能；“灵魂工程学”甚至可以用创造出‘灵魂人偶’来以其高超的灵魂强度和智慧替代功能型执政者，彻底让势力走向新的道路；除此之外魔动科技的“魔偶”、炼金术衍生的“炼金魔像”、珠宝匠生产的“宝石生命体”、符文工匠的“符文生命体”、种植学的“智慧植物”、画匠的“画魂”都能够充当势力中的执政者和维护者，让势力拥有无可比拟的稳定性和凝聚力。

　　“假如我们想实现里头最简单的某一种，大概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大开眼界的刘哲问穆宁。

　　“如果我们有二十人左右的激进团队，又有两千金币左右的起始资金，用相对简单的‘机械工程学’制造出维持一个小城市的机械生命大概需要五年时间。”穆宁的数字还是乐观状态，即便拥有冰火采矿法以及战斗职业和生产职业互相扶持的方式能将效率提高百倍，想要靠少数人来完美运行一座城市依旧是天方夜谭。

　　“这已经是最最顶尖的势力构成方式了么？”刘哲问穆宁。

　　“不是。”穆宁连连摇头，他说以生产职业创造忠诚的傀儡建设精密的超大型城池固然令人震撼，但远非最最奢侈、最最完美的方案，事实上，十多年中无数在大大小小势力中执政的玩家和NPC们已经总结出了他们眼中最为稳定和完美的模型：“帝国”以及“联邦”。

　　“帝国跟联邦？”刘哲很疑惑，这词汇似乎在历史上还有不少虚拟作品中都露过脸。

　　“准确地说，是‘纯血帝国’和‘泛种族大联盟’，”穆宁解释：“这两种模型中所有的执政人口都从副本中获取，区别在于‘纯血帝国’只获取某一副本特定种族若干位目标NPC，通过精确选取优秀的NPC的无数拷贝来构建整个势力的骨架和血脉，副本中高级NPC对属下NPC天然的压制力在离开副本后将让昔日的下属们完美地服从昔日上司的领导，从而获得比人造生命更为优越的执行力和忠诚。”这样的势力就如同一架运行精良的机器，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你说一个村子里全都是极光花园里胖乎乎的园丁长？”刘哲难以想象整个村子被花田挤满的搞笑场景，但他知道要带NPC出来需要有侍从位的玩家，而且每天每个副本至多一位，代价确实很难计算，而且效果嘛……

　　穆宁也不解释刘哲的疑惑，继续说“泛种族大联盟”，这种模型由各个副本中的不同种族NPC组成，他们性格各异、各有特长，来自各个副本的NPC们混合聚居在同一个城市中经过纷争和动`乱后由时间沉淀而达到完美的动态平衡，甚至可能诞生出传说中势力本身的“泛智慧”。

　　“泛智慧”是什么玩意？刘哲怎么觉得穆宁越说越邪乎。

　　“大致就是国家或者人种群落本身的意志呗，‘泛意识’是自然而然存在的，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极为低级愚笨，只有在由多种智慧生命执政官以强大的数量联合起来时才会产生所谓的‘泛智慧’，通俗点也能当大家常说的所谓‘神性’，那是一种单一个体无法与之匹敌的绝对力量。”

　　“嘿嘿，尽瞎扯！”刘哲才不相信鸡鸭猪狗千奇百怪的NPC们聚在一起就能搞出个什么‘神’，他就知道穆宁所说的这个模型中玩家跟NPC的“对应比例”最低要一比三十，也就是说如果势力中有一百位玩家，应该有至少三千位NPC来负责城市的运转，这样的基数直接落户现在的NPC城镇很好达到，但想要从副本中拉出如此多NPC到村子里落户……难如登天。

　　说着说着穆宁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口中这两种模型都是以前广泛传说的“理想模型”，根本没有任何势力能真正负担起它的起始成本和运行成本，说它们是“传说”也不为过，根本不是自己所可以肖想的存在。

　　他看刘哲，刘哲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吃苹果，估计也就随便一问，他又觉得真不该给刘哲说这么多不该说的，要是刘哲问他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法圆谎。

　　年虎儿上完课以后胡吃海塞解决晚饭火急火燎往游戏舱里爬，哥俩也一起进了游戏。

　　太阳还未升起，榕树中已经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四处回响，抬起头就能看到上空墨绿色的巨大光球，它寂静无声，如同一颗绿色的宝玉。

　　村外掘地虫的人工湖挖掘已经接近尾声，宽广的巨坑中榕树村孤零零站在中央的小山包上，壕沟下方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水，只等引河灌注就彻底完工。

　　四条小山似庞大掘地虫的拥有足以移山填海的伟大力量，在宽广壕沟边原本庞大的龙血巨榕此刻更像脸盆中的小小豆芽，这半径五公里、最深处近三百米的巨大环形人工湖大部分工程都要在水下完成，放在现实世界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但此刻它就安静地留在游戏世界一个偏远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等待着灌水验收。

　　掘地虫食用泥土后产生的海量建筑材料跟木材一起被规整地收拢在榕树村后方，等待第二期工程开工。

　　瘦削的湖沣省首席满意地抚摸着自己薄嘴唇上的两片八字胡，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最伟大的作品，即便现在只是个空旷的轮廓，但也已经足够承载无数野心。

　　“泽德先生，我要的等候室建造好了么？”上线的穆宁问正捏着图纸检验工程的湖沣首席。

　　“当然，我的先生，虽然是临时使用，但由我亲自参与设计，它不会让你失望！”矮个男人嘴上两片小`胡子像翻飞的蝴蝶翅膀，平常跟同事们一起时他难得有机会说话，现在有机会畅所欲言，他反而有点局促和无所适从。

　　穆宁在一座低空平台上看到了PK等候室，由于他向镇长要到的只是镇级图纸，所以本身图纸骨架就比较呆板，泽德除使用最好的材料参与建造意外还花心思做了精巧的装饰，原本简单又乏味的等候室外竖起了威斯勒王廷风格的弧形柱，甚至还在侧面延伸出半个造型花哨的休息台，上头摆放了几尊端着火盆的石质雕塑。

　　穆宁很满意，毕竟受图纸限制，能够让原木和灰色岩石跟榕树和谐搭配已经煞费苦心，那几个端火盆的雕塑是点睛之笔，温暖热烈的火焰跟角斗场的主题相呼应，确实匠心独运。

　　步入等候室，还有工匠在用细刻刀小心处理内部的装饰性花纹，站在登记员柜台后头的是一位来自省城的蓝色品阶建筑师，由他充当执政NPC为村里仅有的两个玩家服务，不可谓不奢侈。

　　穆宁跟两个如狼似虎的侍从扑进死斗场，牧师让人绝望的准头和锐利光箭不科学的伤害让所有对手肝胆欲裂，估计不少高手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九十连胜！穆宁选择继续累积奖励，负责兼职登记员的建筑师虽然早就知道穆宁的成绩，但依旧充满敬佩。“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跟这种万中无一的猛人合作，飞黄腾达倚马可待。

　　很快第二位“万中无一”的猛人也出现了，她扛着盾牌风风火火进等候室，有惊无险地将对手一个个斩于剑下，成功获得九十连胜，换取了第三本通用技能书《高效甲胄》让自己的金属甲在主动承受伤害时提高物理防御和小部分魔法防御力，虽然数量相对微小，但熟练度满值以后五点体质实实在在，足以让她的生存力再次提升。

　　副本传送门需要的材料和人力颇多，即便榕树村也舍不得浪费材料像等候室一样制造精简版，所以还要两天才能建造完成，刘哲也不着急，反正他已经到达五级，等约术尔成功吸收源生植物以后大家再一起组队下本也不晚。

　　低空平台上年虎儿将所有时间都贡献在了植物学跟养殖学上，二十多枚沙盒歪歪扭扭地摆在平台上，许多小草已经发芽，年虎儿耐心用技能检验着每一株小草的状态，甚至对几株比较强壮的幼苗施用了‘促进剂’，这一茬的种植预计四天左右收获，到时候得到的蒿草制作草块足够他笼子里的老鼠们吃整整半个月，到时候估计附加新特性的小老鼠都要出生了。

　　年虎儿对蒿草的培育方向是“营养”，对老鼠的培育方向是“体型”，乐观的情况下，正确的照料和促进剂、诱变剂将让他成功得到优秀的健康子代，为铁三角最后两环“灵魂工程”跟“生命工程”打好基础。

　　小黑狼崽亦步亦趋地跟在年虎儿脚边，还未升级的它维持了野兽幼崽可爱的外貌，现在主人无心出门升级，它也只有乖乖在平台上看守年虎儿的心肝宝贝们，严禁任何鸟雀来偷吃蒿草嫩苗。

　　种植学和养殖学在收割和屠宰过程会产生少量经验，只要年虎儿坚持不懈，即便专攻生产职业也能够跟小狼崽一起稳定升级。

　　相比广大游戏世界中积极探索副本和新地图的玩家们，榕树村中的生活多少有些乏味，自从跟群树镇交恶以后连门都没必要再出去，虽然布丁猫跟刘哲都表示没有关系，但穆宁多少有些抱歉。

　　好在有客人来访，这让收到消息的刘哲大大高兴，布丁猫也乐得眯起眼睛。

　　‘小雁’的爸爸要驾马车来榕树村了！

　　穆宁压根没想到自己在榕树村周围挖的大坑在其他玩家眼中是何等存在，也不会知道当马车在浓密森林中奔驰、突然视野开阔，发现眼前仅剩一条狭窄小路，两边都是无底深渊的惊诧和恐惧。

　　如果不是遥远处那颗匍匐在地的巨大伞状榕树还在，驾车的陶严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路，他和儿子在日志通讯里跟村里的风舞者再三确认以后才战战兢兢让两头山狼和马匹拉着马车走上看似惊险实则平坦的道路，一路奔向榕树村。

　　“这……”年轻的男人回头看村外那深不见底的环形巨坑：“这是你们弄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五级玩家能够在这个‘沙盒游戏’里搞出这样恐怖的改变。

　　“嗯，周围太干了，想挖个人工湖改善下气候。”刘哲适时装了一波，主要是小胖子旁边的高挑男人长得挺俊，他下意识拿自己跟人家比，发现可能比不上，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真……厉害。”小雁的爸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他形容词，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原本潇潇洒洒衣锦还乡‘旅游’来着，没想到村子已经大变样，看村后头榕树下那堆山一样连绵不绝的木材和石料，傻`子都知道以后这里有多大的工程，陶严以为心思活泛的自己弄辆“改装房车”已经够标新立异，但跟对面俩一脸稚气的高中生相比，像过家家的小朋友。

　　陶严简单问了现在榕树村的情况，尽管他不知道‘私有’和‘独立’的准确意思，但不妨碍他弄明白，现在这俩孩子已经把榕树村收入囊中搞成了自留地，而且大兴土木的同时还打算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原本听儿子说落户回榕树村的时候他还有点优越感，觉得花两万块钱到新手村落户是情怀，跟隐居差不多，在山清水秀的纯朴小村里圈一大块地随便捣鼓。结果回来一看，大变样的榕树村已然跟窜天猴一样打算上天，跟两个浑身极品装备的豪华小崽子相比，他跟儿子还有他们引以为豪的小房车真成了玩具。

　　小胖子没心没肺，进村以后乐得不行，骑着山狼到处蹿，尤其是树冠上那枚墨绿色光球，要不是刘哲及时制止，那小子真敢伸手去摸那看似平静实则无比凶险的玩意。

　　两拨人聊得还算愉快，但各有各的心思，穆宁跟刘哲有心招揽父子俩，奈何现在榕树村还是个毛坯，到处堆着建筑材料，里头外头一团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挽留人家。

　　小雁的爸则是彻底被榕树村的财大气粗给震撼到，他一直知道论坛上有人大批量收购极光花园出产的花种，但没想到真会有人把花种给种在整个村子的“公共区域”，要知道，极光花园副本难度极高，每一颗花种都是玩家们的血汗，稀有度虽然跟装备比不成，但也差不离，哪带这么玩的？

　　更别说花丛间飞舞的小玩意，看起来像石头，又散发着光条，在极光花园副本的时候大家偶尔能看到，这小哥俩是如何把那些东西给带出来的？

　　更别说广场上空那条由奶白色光球组成的巨大圆环……简直太漂亮，太有气氛了，这还是自己跟儿子记忆里的榕树村么？

　　一来一去，陶严以为俩小孩挽留自己落户的话是客套，礼貌地谢绝；哥俩以为人家大土豪看不上到处是坑的小破村，不屑于落户，所以也不再多挽留。

　　小胖子是唯一没那么多心思的，爸爸不往榕树村落户让他有点可惜，但也没闹别扭，就跟奸商哥哥他们约好，等榕树村休整差不多的时候跟老爸再来村里玩。

　　父子驾车离开榕树村不光让穆宁郁闷，也让刘哲心情烦躁，这感觉就像闭门造车，自己以为自己在深山老林里搞绝世奇迹，结果人家外面的人来一看：四不像！

　　难道榕树村注定就是哥俩自己意`淫的私人游乐场和大玩具，没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镇，甚至是“势力”？

　　穆宁从未有过真正管理势力的经验，事实上，除了自己法师塔里头指挥自己的侍从和那几个买来打扫卫生端茶递水的便宜炼金魔偶，他在玩家队伍里连小队长都没有当过，或许他压根就不是当村长的料。

　　穆宁想给刘哲吐槽，抒发下心中的苦闷，无奈刘哲似乎也心情不大好，早早就下线了，于是穆宁去了布丁猫的小屋，抱着茶壶吐苦水。

　　每个人心底都有想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梦想，穆宁也一样，他怀揣了一堆超越现阶段的理论知识和经验，偏偏发挥不出来，就仿佛戴着手铐脚镣一样无法自由施展自己的本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只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全都随心情……可能真的不适合当村长。”穆宁声音很低沉。

　　布丁猫怀里抱着只浑身通红、脑袋跟尾巴有金色长羽的漂亮红腹锦鸡，她只安静地听奶爸说，但并不开口。所有东西其实穆宁自己心知肚明，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别人开导或者是提建议，奶爸有他的行`事风格，也自然会有他的解法。

　　布丁猫摸着怀里贼溜溜的锦鸡，偏头往平台下面看，现在整个榕树村里最忙碌的就是那些外来的工人们了，跟他们相比，村里门可罗雀的商店虽然开着，却跟摆设没什么两样。

　　一连四五天都没人进门的杂货店，虽然开着门却没有任何人光顾的职业行会……村里的人依旧维持着它们，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私有独立以后榕树村彻底封闭起来，相比其他偶尔还有新手降生的新手村，这里已经是断绝了源头的死水，所有执政和功能NPC都跟镇长一样期待着奶爸拿到胜利英雄雕像，让榕树村升镇级，他们跟着一起提升品阶，然后离开“榕树村”或者说“榕树镇”。

　　没有错，常跟NPC们聊天的布丁猫早就听过大家的想法，大家都在等待，榕树村光荣升级的日子也就是所有NPC结队离开的日子，到时候“榕树镇”里只会有奶爸、刘哲跟她三个人，或许还有约术尔跟奶爸的两个侍从。

　　不过没有关系，布丁猫并不觉得难过，榕树村里只要有穆宁跟刘哲就够了，别人可有可无。

　　“薄丁苗，你会不会看不起我？”穆宁抬头，这是他头一次直呼布丁猫的名字。

　　“不会，你只要有你的想法就好。”布丁猫很平静。

　　“我知道他们要走，”穆宁说：“走就走，我也不需要他们，榕树村有我们就够了。”

　　“嗯。”布丁猫笑着点头，现在的生活她很喜欢，不需要改变：“还要喝麦茶么？”她端起茶壶。

　　“嗯。”穆宁也咧嘴笑，递过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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