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与人斗,其乐无穷
“啊!”白青蓝正要去洗手间补妆,抬眼看到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张脸,吓得几乎叫出来。
“抱歉,夫人,吓到您了么?”江岩微微一笑,表面上在道歉,实则分明却是很享受地看着白青蓝眼中的恐惧。
白青蓝尴尬,点了点头。她想要快点离开江岩身边,却被他很不客气地叫住了:“夫人,您今天的状态不大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我只是累了。”白青蓝没有回过身去,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你们为叶家大事小事操劳,难得回家一次,我这里照顾不周……”
“夫人太客气了。叶家的东西遭窃,每个人都有义务尽力配合查找真相。”江岩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轻轻上前一步,拦臂挡在了白青蓝面前的墙壁上:“可是夫人今天一句话都不说,想必心里有自己的看法吧。”
白青蓝根本不敢去看江岩的眼睛,她尽力平复着因忐忑而急促的呼吸,别过脸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叶家的儿媳,自然有我的本分。丢失的……是老先生的东西。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会掺合——”
“叶老先生的东西?”江岩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恐怕不尽然吧。这枚戒指的确是叶家祖传的不假,但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叶老先生和叶老夫人当做成人礼赠送给了他们的独子叶佩文先生。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已经不是叶老先生的东西了。”
“佩文是我丈夫。他过世了,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也是叶家的东西。这有什么区别?!”白青蓝极力压抑着筛糠一样的颤抖,可惜一切佯装的冷静都在她破音的辩解下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当然有分别。”江岩盯着白青蓝,好似用目光织就了一张令她无所遁形的网:“叶家二老对叶佩文先生实行赠与之时,嘱咐他——可以将这枚祖传的戒指送给他未来最心爱的女人。
呵呵,只可惜,叶佩文先生最心爱的女人,始终都不是作为原配夫人的你!”
“江岩你到底想说什么!”白青蓝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层血色,几乎要失控尖叫起来了!
“嘘——”江岩按住她的口,狡黠的目光幽幽一转:“有些秘密,说出去可是要命的哦。”
“你……”白青蓝呜呜摇了两下头,眼角已经划出了惊恐的泪水:“你……你是什么意思!”
“二十四年前,我姐究竟为什么会意外身亡?她在死之前见过谁?她随身携带着的叶佩文先生送给她定情的这枚戒指,又是被谁拿走的?”江岩步步紧逼,白青蓝连连后退。
急促的呼吸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慢慢升腾起一丝诡异的氛围。
“夫人,这枚戒指的意义恐怕早就不仅是一份信物,一件古董,或是一项资产了。它更是……一笔罪证。
我姐死后,戒指凭空消失了,跟她无辜的冤魂一样石沉大海……却在辗转多年后再一次回到了叶家,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呢?”
“你——”白青蓝几乎要崩溃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蓉就是个贱人!她破坏我和佩文的感情,偷生他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她,佩文也不会死!她活该不得好死!”
江岩的手凛然捏住白青蓝的脖颈,如炬的目光透过那犀利的镜片,燃出吃人一样的火焰:
“你再敢侮辱我姐,我就叫你死的比她惨一万倍。”
噤若寒蝉的白青蓝流着惊恐的眼泪,痛苦的窒息让她不得不点头求饶。
江岩松开手,错身而过的同时留下了一句让白青蓝几乎战栗不稳的话:“你是不是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就连法律也无可奈何?当年的启皓还小,可我却已经记事了。
小孩子们在面对父辈的爱恨情仇里只能束手无策,但并不表示有些人就可以逃得高枕无忧。
是谁欠的债,一笔一笔都要还。有的还在计算利息,有的……已经还过了。”
“江岩,你究竟想怎么样!”如同铩羽的麻雀,白青蓝撑着洗面池,几乎要瘫倒。
江岩冷笑:“夫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闭上眼睛,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兴许我还能让你的年迈的父母和女儿……可以不用落得太惨的下场。
至少不用像你意外流掉的那个男婴那么惨,对不对?他可是在地狱里,向你招了二十多年的手哦。”
“江岩,你——”白青蓝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洗面池光滑的外壁,她终于一跤跌倒。
光滑的质感,就像当初勤快的男孩陪着仆人们在楼梯上打满光滑的蜡一样。摔掉了她六个月的身孕,摔掉了她给叶家生下属于自己的子嗣的唯一机会。
那年的江岩只有八岁啊!
用孩子最天真诚恳的清澈眼神看着那个陌生的家族,他说:“叶老先生,您认下启皓吧,他真的是佩文叔叔的亲生儿子,你们可以做亲子鉴定。也……请让我留在叶家照顾他好不好?我愿意做叶家的下人,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能干。”
就这样带着誓不罢休的仇怨,坚强隐忍的恨意走进叶家的大门。他……要把这里变成修罗场么!
“妈!你怎么了?”叶启臻上楼,看到白青蓝失魂落魄得瘫软在地,赶紧上去扶她。
“启臻!咱们走!咱们出国好不好?”白青蓝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离开叶家,什么都不要了,就咱们母女俩出国吧!”
“妈你在说什么啊!”叶启臻面色一沉,她本是强势独立的女人,事事都要争强好胜。如今看到妈妈竟然莫名其妙地要放弃叶家的一切继承权,带她一起逃到国外去,心里自然是不能接受的:“您是爸爸明媒正娶的叶家女主人,我们该拿的那一份凭什么放弃?”
“你不明白的,”白青蓝咬的嘴唇几乎滴血:“我们斗不过叶启皓他们的。启臻,听妈妈的话,咱们这就出国!”
“妈,斗得过斗不过大不了愿赌服输,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夹着尾巴逃跑这一说法。何况,我偏偏就不信我还真对付不了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叶启臻扶起白青蓝,狠狠道:“妈,你忘了那个贱人是怎么勾引了爸,让你受了多少委屈么?爸窝囊,你也这么窝囊么?我偏偏要看看,他叶启皓能把创叶玩成个什么花样!”
————
“怎么这样久?”叶启皓倚着车,已经丢下了一支烟蒂,显然等得不怎么耐烦了。
“没什么,好久没回来了,怀念一下这里的格局。”江岩笑笑说。
叶启皓冷哼一声,表示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知所谓的说话风格。上车之前,他回头拉远视线,整个叶家老宅别墅尽收眼底:“我只是想,我妈至死也没能光明正大地走进这里来。不知她心里,有多少遗憾呢。”
“叶家人肯认你,姐姐应该就能欣慰了。而你的父亲,也给予了她相对真实的爱。至少,这个年代还能选择殉情的人,只有小说里才有了。”江岩发动车子:“别感慨了,下午还要回公司。”
“江岩,我始终想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坚持把我送回叶家来?”叶启皓靠在车椅背上,突然问:“如果当时我们两个只是一起去了孤儿院,也许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没有叶家的光鲜虚荣,至少赚来十几年的尊严。”
“尊严是个透支品。”江岩回答:“当初付出多少,以后我们自己可以赚回来多少。至于为什么要回叶家寄人篱下,呵呵,你不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么?”
“变态。”
————
“秦院长,我能进来么?”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唐小诗换好了衣服,在准备下班之前独自来到了秦梁宇的办公室。
“小诗啊,进来吧。”秦梁宇还没下班,此时的他戴着老花镜,就像一位日理万机的老总理。
唐小诗闪身进来,笑眯眯地过去,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也就不再拘谨了:“秦爷爷,还没走啊?”她刚一凑过去,似乎发现秦梁宇有意无意地把手里正在看的文件给翻了过去。
唐小诗也没多想,毕竟医院这么大的机构,总有些属于自己的机密,不是人人都可以知晓的。
“等下就走了,小诗你有事啊?”
见秦梁宇直接问话了,唐小诗也不好意思多耽误人家,于是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秦爷爷,我想再查查档案。关于我爸爸的……”
秦梁宇怔了一下,轻轻哦了一声:“小诗啊,听爷爷一句劝,你爸爸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给自己加压了。
咱们做医护人员这行的,就是对生死最豁达。你爸爸他是个好人,好大夫,可有些时候呢,压力大了精神紧了,自己可能就一下子没从那个圈里跳出来。
的确是很可惜啊。小诗,人走了就不能复生,你有这个时间精力还是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在唐小诗的印象中,这半年多来已经有无数的人这样劝过她了。如果她是肯听劝的那种姑娘,早就回头忘却了。
“秦爷爷,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我真的就是只想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自杀。得不到一个真相,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的。求求您了。”唐小诗央求着,可结果却只换来了秦梁宇的摇头:“小诗啊。这次爷爷不能帮你了。
你想,刚出事的时候吧这的确是被当成刑事案件来处理,医院也有义务对外披露配合一些资料。
但是现在警方早就已经结案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怎么能随时随地翻一些档案资料给你一个小姑娘查阅呢?你要理解爷爷的难处。”
“哎呀,秦爷爷,我保证不会弄丢的,我就看一看,不带走还不行么?”唐小诗开启八爪鱼模式,连撒娇带耍赖。
“小诗,别再为难我了。”秦梁宇摘下老花镜,用镜布细细擦拭了一番:“你也知道,现在云江医院换了股东,很多资料也都被送去内审部门调查整合。在这种时候,我不能给你随便开绿灯了,知道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小诗也明白,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尴尬地冲秦梁宇告了别,一个人悻悻地走了。
可就在她路过外科室的仓库之时,突然发现一个人影正在里面捣鼓些什么。
现在已经是六点半了,除了病房和急诊科以外,其他科室都下班了。这种堆放医疗器械的仓库平时都有专人请购登记的,一般的大夫和护士都不能入内。
唐小诗也不知自己这是跟大穷在一块呆久了还是怎么着,向来不够安分守己的血液也流淌出一丝悬疑色彩。秉着好奇,她慢慢跟上去想要一看究竟。却又不敢靠太近,只是隐身在消防栓后面的柜子处,等着那玻璃上映出人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小诗屏住呼吸,终于——她看清了那张鬼鬼祟祟的脸:是马鸿嘉!
他带着胶皮手套,不知道抱了一摞什么东西从仓库里往外匆匆走,一路还不忘回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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