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站在二层精装别墅门前,大门是耀眼的白金色,缠绕着欧式风格的玫瑰图案,满园玫瑰怒放,浓郁的花香随风而来,他站在那里,提着自己的行李,默默地又拿出纸条确认了一下地址。
没错就是这里!这个单凭大门就让他掉落无数吐槽的地方!
突然间好不想进去肿么破!!!
“啊恩,你这不华丽的家伙站在本大爷家门口是要做什么?”
夏目默默回过头,背着网球包的孩子有一头异常优雅的紫灰色短发,右眼下一枚泪痣,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傲气凛然,此时正扬着下巴看向他的方向,颇有几分不可一世的味道。
夏目:……这熊孩子的即视感!
夏目不知道,他给迹部景吾的第一感觉非常之好,神态镇定自若,没有半点踌躇慌张的样子,浅色的发格外适合艳丽的背景,站在满园玫瑰前,漂亮的场景极大慰藉了迹部大爷渴求华丽的心。
“我是夏目贵志,从日本前来,受樱井先生所托拜访迹部先生。”夏目微微一笑,主动向迹部景吾伸出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迹部景吾伸出手与他交握,“迹部景吾。”
两个人初步认识了一下,对彼此都有了不错的印象,迹部景吾把网球包递给一旁的走出大门的管家,管家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笑眯眯地看了眼夏目。
“这位就是夏目君吗?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自从接到樱井先生的信件,就一直盼望着您前来……请跟我来,您的行李也请交给我。”
夏目从善如流的把行李交给管家,然后在他的带领下穿过玫瑰花园,视线不着痕迹的在花丛间几只有着透明翅膀的小花精身上掠过,眼里染上柔和的笑意。
跟日本的妖怪不同,更为美丽,却也更为脆弱。
“你在看什么?”迹部景吾的敏锐超出夏目的想象,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默默观察夏目的缘故。
迹部景吾曾经听父亲说过真正的贵族,风姿仪态已经烙刻进骨子里,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愉悦,他还小,还没有达到那么华丽的效果,他的父亲更倾向于商人而不是贵族,而夏目……
举止浑然天成,圆润无缺,带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清贵之气,与金玉堆叠浮于表面的富贵不同,那是一种真正用玉器书画堆积出来的贵气,很玄妙的气场,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也不会被人看轻。
就如同现在,夏目镇定自若的微笑,“看到了朱丽叶玫瑰,国内并不常见。”
迹部景吾看过去,果然有几朵淡茶色的花瓣混合金红,颜色过渡犹如古典油画,他扬了扬眉,有些意外夏目竟然能立刻叫出玫瑰的品种。
“你对玫瑰很有研究?”说这话时他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兴奋,在他眼里玫瑰是最美最华丽的花,他自己就暗搓搓的收集了一堆珍稀种玫瑰的种子,试图种植。
结果证明迹部大爷是个园艺废!妥妥的!
“唔,差不多……樱井先生喜欢蔷薇,所以蔷薇科的植物我有过研究。”
“你会种吗?”迹部景吾迅速问他。
“当然了。”夏目肯定的回答,然后被迹部景吾亲切的拍了下肩膀。
莫名就变成战友的感觉,仅仅因为他会种玫瑰吗摔(╯‵□′)╯︵┻━┻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上台阶,管家为他们打开了门,门内是一派富丽堂皇的欧式风格,水晶吊灯的光芒令人目眩,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似乎正在喝下午茶,听到门响,看上去很年轻的迹部慎抬了抬眼,他的妻子高兴地站起来。
“欢迎回来,景吾……这是夏目吧?”
她上下打量夏目一番,越看越心花怒放,忍不住搂到怀里揉了揉,连儿子都忘记了。
“真可爱,跟信上说的一样呢!阿娜达~快看快看~多可爱的孩子!”
好不容易从女性最柔软的部位脱离,夏目红着脸被迹部夫人掉了个个儿,面向迹部慎,勉强淡定的问好,“初次见面,迹部先生。”
迹部慎看似高傲的端着茶杯,其实心里已经笑得打滚了,这孩子既乖又软的样子,羞涩的不得了还在强作镇定,反差萌的不要不要的。
“你好,”迹部慎点头,复又皱眉,“听樱井宏说,你是一个人来英国求学的?他也真是……太胡来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往国外送。”
“……跟樱井先生没有关系的,是我收到了入学资格,觉得机会难得,才会来到英国。”夏目为樱井宏解释,“樱井先生也反复确认了安全,学校也是寄宿制的,没关系的。”
迹部慎脸色略有缓和,先把自家儿子召到身边,又招呼夏目坐下。
“不介意的话,用些茶和点心吧,厨师的手艺姑且过得去。”
这是谦虚的说法了,夏目舀了一勺慕斯,浓郁的抹茶香气在口腔中逸散,还能尝到些许细小的冰屑,爽口至极。
夏目一边吃慕斯一边心想,也许应该把鹤先生带来的,他就是个隐性的甜食控,口口声声反人类,最终还是拜倒在人类的甜点之下。
迹部一家人都非常友好,甚至还给夏目准备了专门的房间,物品都是按他这个年龄精心挑选的,虽然夏目心智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还是感动非常,很给面子的抱着那个据说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哥斯拉玩偶睡了半夜,虽然他完全对怪兽不感兴趣!
后半夜他轻手轻脚的起身,沉默的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任劳任怨的撸袖子开始干活,首先把手贴上墙壁,魔术回路亮起,一个略显粗陋的图案在墙壁上显现。
这种三流魔术师还敢出来混!监听魔术弄得这么明显简直智商低!
“拆解,开始!”
幽幽的蓝光在室内闪闪烁烁,夏目神情肃穆,手抵在那个已经开始不稳定的图案上,大量魔力涌出,近乎粗暴的把魔术撕毁。
“基本构造,摧毁!”
“构成粒子,摧毁!”
“连接通路,摧毁!”
三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魔术师顿时吐出一口血,骇然的看向二楼的方向,他不断后退,将自己完全隐藏在花草间,才敢抹一把唇畔的血。
怎么回事?迹部一家明明没有魔术师庇佑,怎么会破除他的魔术?还是以这么简单粗暴的魔力冲击方式?!
心念一动,他试图联系他的使魔——一只红眼乌鸦——替他探探情况,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与使魔的联系被斩断,他惨白着脸想要先退去,来日方长,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是事与愿违,当他裹紧衣袍要匆匆离开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似乎是在他耳边响起,丝绸一般的质地,仅凭语气就能觉察出那份风流意味。
“你在找这个吗?”白皙有力的手摊开,被拧断喉骨的乌鸦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声息。
魔术师开始发抖,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死亡离他这么近,自从出师以来,他凭借三流的魔术水平接了不少普通人的单子,次次都没有失手,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这一下就会让他丢掉性命。
“求,求您!”魔术师立刻跪了下去,仍怀抱着一线希望,“我、我会告诉您雇用我的人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孔雀蓝的羽织微微一动,风姿绝艳的青年浅笑着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丢掉手里的死乌鸦,斜斜的扫了魔术师一眼,似笑非笑。
“不,不需要那种东西。”
“等小东西真正成长起来,自然会收拾你们这些渣滓,你开出的条件不够有用呢~”
“所以去死吧,嗯?”
银亮的月光下,玄狐笑得悠然又魅惑,漆黑如鸦羽般的长发生光,孔雀蓝的眼眸瑰丽莫测——本该是极美的景象,魔术师喉咙里却发出极度恐惧的咯咯声,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扼上了自己的喉咙。
玄狐眼中杀意大盛,他用瞳术,就轻易的结果了魔术师的生命,看着颓然倒下的尸体,有些扫兴,漆黑的液体从地下渗出,迅速吞没了尸体,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时,一只符鸟飞到他身边,转两圈像在确定目标,随即吐出了夏目的声音。
“前辈,天快亮了,先回来吧。”
玄狐眯起眼,极尽温柔的浅笑道:“这就回去,小东西~”
“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符鸟中传出夏目无奈的声音,可二代不改口他也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
玄狐捉住符鸟的翅膀,施施然往回走,天蒙蒙亮,一枚星子还缀在远方的天幕上,玄狐的脚步早某一时刻突然停顿了。
年幼的天狐在晨光里向他微笑,浅亚麻色的发晕染出明媚的光彩,玄狐突然有种错觉,无论他走多远,折腾得天翻地覆,最终也会有人等在那里,温柔的期待他的到来。
他把符鸟攥在掌心,像是要把它烙进血肉里,天照的影子已经不甚清晰了,只记得当年天羽羽斩贯穿肩膀的疼痛,和那双极度失望的金杏色眼瞳。
已经是过去了。
“前辈去做什么了?是那个……释放魔术的魔术师吗?”夏目抱着已经变幻为兽形的玄狐,在迹部一家醒来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忍不住问道。
“只是个小喽啰而已,幕后主使还没有现身。”玄狐眯着眼,窝在满是夏目气息的枕头上,惬意的摇了摇尾巴,“这次失败会让对方收敛一点,也持续不了多少时间,我会在这里布下结界,什么时候你有把握了,我再把结界撤去。”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安排,夏目心怀感激的应下,匆匆洗漱完毕穿戴好,就听见管家的敲门声。套上最后一件外套出门,玄狐没有跟他一起去的意思,懒洋洋的趴在枕头上。
门轻轻合上,玄狐望着夏目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于寂静。他慢慢从枕头上站起来,一个极大的结界瞬间笼罩了整个别墅,园里的玫瑰轻颤一下,开的愈发明艳了。
玫瑰艳过一季然后凋谢,小雪降临,然后又春回,温带海洋性气候几乎没有季节的变化,终年的湿润多雨。夏目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雨景,然后抱着厚厚的德文书歪在床上,随手翻过几页,就听见笃笃的敲窗声。
凤凰冒着雨钻进来,被夏目细细的用毛巾擦干,羽毛蓬松的把爪下擒着的一封信交给夏目,信上烙着火漆,一行优雅的意大利文横斜。
【致:阿其波卢德殿下】
细细读罢这封信,夏目略一沉吟,取出一旁的羽毛笔回信。
三年过去,他的五官张开了些许,显出一种温润不锋利的俊秀,暖色的发暖色的瞳,抱着书从时计塔长长的走廊中穿过时,风扬起他的斗篷,自然而然的带出内敛隽秀的东方风韵,引得导师和学生纷纷驻足。
委婉地拒绝了信中魔术交流会的邀请,夏目封好火烙,交给凤凰带走。
“不打算去吗?”玄狐趴在桌上,摆弄夏目昨晚才完成的炼金器具,这件道具能为宝石自动续魔,拿到交流会上绝对会令人惊艳,可无论是他还是夏目,都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
“周末迹部夫人说要一起去庄园,有野生板栗成熟了,可以做栗子蛋糕。”夏目微笑,很有些神往,“上次给蓝送过去了一些,他很喜欢。”
“又是这种无聊的理由……”玄狐嘟囔了一句,妥协一般摊开四肢趴在桌面上,“不过如果是别的理由就不是你了。”
夏目一笑,顺了顺他的皮毛,又捡起刚才那本德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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