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浴火重生
傍晚日薄西山,斜晖脉脉照耀在山间两间小土房上。
篱笆院里,此刻一红衣中年妇女手中拎着铁锹,正对这令一人吐沫横飞。
两人脚边,满地的玻璃碎渣,红衣妇女手指快要戳到对方的鼻尖上,后者却一声不吭,半晌唯一能挤出来的几句话,也不过只有不停的道歉。
“二姐,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人家大城市的人来接你,你就该巴不得和人离开才是,你老在这守着妈的房子干什么啊,咱家本来就不富裕,我和你弟弟外甥挤在小屋里,冬天都要冻死个人,你说你怎么就不知趣呢!”
“弟媳妇,我,我也是为难,但是你看……”
“还看什么呀,人家端家已经来人接你了,苦日子你也熬到头了,何况端家名门大户,都给你家丫头找了户好人家,你把丫头嫁了,过去享清福就是了,何必在这跟我抢这土房子!”
“弟媳妇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姓黄的人家不能嫁啊,我家小简才十八岁,那黄老爷都年过半百了,她一个女儿家,我哪能毁了她……”
“我呸!我管你那么多,现在这社会,有钱就是好人家!你还赖在这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把这的破窗户都敲碎,我就是在这养猪,也不让你们住!”
红衣妇女眼见言语驱赶不成,声音变得尖酸。
“弟媳妇你行行好,手下留情,哪怕再留我一阵子,我家小简还发着高烧,你……”
“滚开!”
红衣妇女声音落下,就要举着铁锹去砸剩下的几块玻璃,灰衣瘦弱的女子拦不住,铁锹“哗”一声砸到窗上,玻璃碎落地同时,天空蓦然一声闷雷惊响。
雷声来的太意外,像是炸响一般,两人吓得一缩,扭头望去,乌云滚滚从西边压来。
所有人都愣住,连等在不远处轿车里的端家人,都好奇探出头。
之前天上只是一层薄薄的铅云,这片刻的功夫,乌云如墨,携着狂风已经贴着屋脊,到了近前。
尘烟四起,路边杨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宛若鬼嚎,天上惊雷闪电不断,却不见丁点雨丝落下。
众人被吹眯了眼睛,狂风呼啸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上传来撕裂声响,闪电如蛇,携着光团正劈在土屋上。
一阵零星火花,炕上原本还在发烧昏迷的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瞬间,大雨倏然落下。
“哎哟喂,作孽哟,好端端的天,怎么忽然下起雨来了?”
红衣妇女拎着铁锹,叫喊着就往屋内冲,进屋抬头的时候,正见炕边立着一人。
明明是肌肤蜡黄,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但一双眼睛,却冷厉的吓人,硬生生将刚刚还撒泼的红衣妇女,逼退了半步。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妇女一阵尴尬假笑。
“哟,小简这孩子醒了,孩子她妈快进来看看,还说什么发烧,这人不好端端的吗。”
话是如此说,但红衣妇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直不敢对视端简的眼睛。
对面的端简神色虽然冰冷慑人,好似地狱来索命的罗刹。
端简表面看着慎人非常,但实际心中震撼,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阴冷的出租屋受人欺辱,结果下一刻睁开眼,人却忽然回到了幼时土屋。
刚开始原以为是梦境,谁料竟听到外面舅母不停咒骂的声音。
更让她震惊的时,两人走进来时,竟然都是她年少时的模样。
端简强行压下心中震惊,知道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都有必要先将舅母驱走,再从长计议。
舅母被端简盯的没有办法,只好扔下铁锹,倚门假意堆笑。
“小简啊,好些了没有?刚才我还见你睡得正香呢,呵呵。”
“外面好大的风,我再不醒,恐怕房子都要被掀了。”
声音清冷,掷地有声。
隐约间,竟有种压人的气势。
一旁端简母亲叶如愣愣站着,只觉女儿这次醒来与之前不同,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舅母觉得端简嘴皮子就没有这么利索过,干脆扭过脖子不再做声。
这时候车里来接人的端家人,也好奇屋内发生了什么,一家三口一起下车来,端天野右手牵着端长歌,左手搂着王怡,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三人一进门,端简便发现了端长歌眼底的讽刺与敌意,但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看这些,竟有种局外人的通透感。
“爸爸是来接我的吗?”
端简朝端天野微微扬起下巴,一点都不怕生,一声“爸爸”叫的清脆婉转,与她此刻形象大不相同。
端天野心中对端简的印象,奇异稍稍有了改观。
他记得自己扔下她们母子后,在端简六岁时,他来看过她们一次。
谁料端简六岁的孩子,说话还磕磕绊绊,见人就往门后躲,附近的孩子都叫她傻子。
那时候他就断定,这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出息,所以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过。
直到最近,他生意上出现了一些意外失利,想要京都黄老爷子帮忙。
但老爷子是个好色之徒,一般钱财不收,无意间看见了端长歌,一眼相中了她美貌,非她不要。
端长歌是端天野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自然舍不得给人糟蹋,后来还是长歌的母亲聪明,想起了乡下的端简。
一看容貌,正好与长歌两分相像,年纪刚好,端天野便下了决心将她接回去。
谁料来了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端简的母亲,叶如还是死活不干。
这次他必要成功,想到这里,端天野脸上立即堆笑。
“小简啊,我是爸爸,到爸爸这里来。”
端天野知道想要将端简带走,还要从孩子自己这下手,于是主动接近端简,又从包里掏出时下最新颖的手机,给端简递过去。
“你看,爸爸多疼你,给你带了礼物。”
门边的叶如拼命给端简使眼色,不让她接,不料端简竟然扭头朝她一笑,眼底竟有安慰之色。
小手伸出,接过手机同时顺便抓住端天野手掌,好像亲昵微微握着。
“那谢谢爸爸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爸爸将我忘了,我真的好想念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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