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深夜访客(二)
坐在计程车上,当司机问沈如光去哪里时,沈如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好一会才声音带着颤抖报出了杜家老宅的地址。
已经二十几年了,再说出这个熟悉的地址,沈如光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激动。不光报出地址的时候激动,连后来坐在出租车上也是一样的激动。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沈如光的手忍不住地哆嗦,抓紧了自己的大腿,他这会是既胆怯又期待。
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在商场上也曾叱咤风云,沈如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此刻却如一个小孩子似的因为回家而激动,忐忑不安。
车子一路飞驶,沈如光坐在车上,转眸看向车窗外。二十多年没有回来了,雲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两年新城扩建,房子建高了,路变宽了,窗外的雲城,入目的都是陌生。
沈如光坐在车里环视着窗外,心头阵阵心酸涌来。他似乎错过了很多,这么多年他错过了女儿杜岚岚的成长,错过了杜氏二十年来的发展,错过了为人子本该在年迈父亲面前的孝顺。
此刻望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沈如光心里五味杂全,异常的矛盾。他一方面想让车子快一点,让自己早日看到记忆中熟悉的家乡,一方面又希望这段回家的路能够再长一些,让他不至于马上就要面对那突如其来的无措。
但时间并没有因为沈如光的祈祷而逐步,车子在经历了片刻的飞驰之后很快就到达了楚家老宅所在的别墅区。
"好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子刚刚进入别墅区,沈如光就让司机停车了。
"这里?"大概没有想到车上的客人会让在这里下车。司机看看静无人迹的车外,吃惊出声。
要知道这里离前面的别墅群还有一段距离,此刻在这里下车,要走到前面别墅群也要十几分钟,这么大晚上的。司机还真想不明白沈如光为什么会让在这里停车,难道他是怕被邻居、朋友看到吗?司机想着好心开口:"先生,这里到前面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这个点估计也没什么人,我干脆送你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这是车钱不用找。"司机的好心遭到了沈如光的立即拒绝,从钱夹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给司机,他边说边快速地下了车子,徒留下司机在那里一脸惊愕。
从出租车里下来,沈如光顺着长长的甬路一直往下,在晕昏的路灯光下一步步朝记忆中的家走去。
夜色下,沈如光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踩着斑驳的树影,遵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他不急不缓地走着,记忆中的家乡就在前方,沈如光却像是在享受着这走路的过程,丝毫都没有急迫的意思,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记忆中家的模样。
沈如光正在一步步地走近杜家,而杜家别墅沈茹梅和杜雲江却正在商量着驱赶他的大计。
从楚家的婚宴上回来,杜雲江心底对杜雲海那点兄弟情分已经被沈茹梅分析的各项危机弄得所剩无几了。
"老公,不能让大哥回来,他回来公司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还有我们之前骗老头子股份的事情,大哥也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们的。"
虽然参加婚宴回来已经很晚了,但是杜雲江夫妇丝毫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已经讨论很久了。
大多数时候是沈如梅在说,杜雲江在听。
沈如梅的话句句戳中杜雲江的心脏,杜雲海要回来了,他才是杜家真正的少爷,他要是回来了,那自己呢?
若是他回来,那自己要夺取杜氏的计划岂不是……更重要的事,他杜雲江要让出杜氏一把手和杜氏的总经理之职,这一切都是杜雲江的致命伤,使杜雲江变得惴惴不安。杜雲江的脸色随着沈茹梅的话变了几变,整张脸都不意察觉的黑了。
不,他不能让杜雲海就这么轻易地抢走现在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如今他才是杜家的少爷,是杜老爷子真真正正的接班人,权势和金钱对于杜雲江的诱惑要远远大于亲情,加上沈茹梅在旁边的煽风点火,让他毫不犹豫地就对杜雲海抵触起来。
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沈如光才从别墅山庄的入口走到了杜家老宅前,掏出手机沈如光看到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
凌晨三点,在这个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沈如光觉得自己这会特别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鬼!"想到这个词,沈如光苦笑,他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生活真的像鬼一样。没有目的,没有期待,原本他所有的期望都在他和沈亚的女儿沈微微身上,但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沈微微竟然不是他的孩子,如此这般让他之前的坚持都成了笑柄。
想到沈微微,沈如光想带到他和沈亚的孩子,想到那个孩子,他又想到了在婚宴上看到的杜雪菲。
杜雪菲像极了沈亚,又是杜家的二小姐,会不会……沈如光想着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
从婚宴出来的时候,知道杜雪菲是沈茹梅和杜雲江的孩子,沈如光很是诧异,他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福管家。却不想福管家的手机无人接听,那会相必福管家在忙,说话不方便,但这会……沈如光又抬起手腕看看腕上的手表,这会已经是深夜了,福管家应该……略微思索了一下,沈如光摁动手机又拨了福管家的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一声就被对方接通了。
“少爷,是出什么事了吗?”手机里传来福管家担忧的声音。
“没有,我……我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寂静的夜晚,夜色下的别墅一片沉静,沈如光的声音在这沉静里听着特别明显,听到自己声音的回音,沈如光看看四周,慌忙将声音压得更低。
“少爷,你有什么事要问我,你说……”随着福叔说话的同时,还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想必刚才,他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接通了沈如光的电话。
“福叔,雲江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是,少爷,你是说二小姐吗?”
“对、对,那个二小姐,他是雲江的亲生女儿吗?她……”急欲知道杜雪菲的身世,沈如光隔手机着急问道,同时也为了不引起杜宅里保镖的主意,他拿着手机走朝不远处的路口走去。
“什么?二小姐、二小姐她……她是二少爷亲生的吧!少、少、少爷,你怎么这么问,你……我……当时老爷接二少爷一家过来的时候,二小姐都好几岁了,她……少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显然是被沈如光的话吓到了,福叔吞吞吐吐问道,整个人惊异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福叔,我不知道什么?但是我见到那个二小姐了,她、她和沈亚长得一样,她……福叔,你帮我查查这二小姐是不是当年我丢的那个孩子?”
隔着电话沈如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这会整个人都是激动的。
“什么?少爷,你、你说什么?你说二小姐,这、这不可能吧!这……我……”
“福叔,我知道你很吃惊,但是烦请你一定帮我查查,她真的长得跟沈亚太像了,她……”知道福叔难以接受,沈如光在这边近乎哀求道。
“少爷,您、您见到二小姐了?”经过长长的错愕,福叔终于清醒过来了。
“见过了,晚上的时候我……”没有对福叔设防,一时间也没想到那么多,沈如光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失语,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少爷你……你回国了?”
福叔是何等聪明之人,片刻便从沈如光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些端倪,他开口语气吃惊道。
福叔的问话引来了长长的沉默,沉默就是默认,等不到沈如光的回话,福叔略愣片刻就欣喜起来,开心道:“少爷,你是真回来了,你在哪?现在住哪里呀?你……这么多年了,老爷身体越来越差,他想少爷您呀!”
“我……”提到自己的老父亲,沈如光愧疚的不能言语,眼泪克制不住地涌出,好一会才压抑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开口道:“我父亲他还好吗?”
“好,好,老爷还好,大小姐现在隔段时间都会来看他。对了,少爷你见到二小姐了,那一定也见到大小姐了,大小姐她……”
今晚是楚家的婚宴,杜岚岚和杜雪菲是同时参加的,既然沈如光见到了杜雪菲,那么应该也见到了杜岚岚,福叔听闻着急问道。
“见到了,她……唉——”提起杜岚岚,沈如光就想到了杜岚岚眼睛里的冰冷,忍不住长长叹气,他觉得自己和杜岚岚之间有着长长的鸿沟,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逾越。对于杜岚岚的愧疚他无从弥补,所以也不奢望她的原谅,但是每每提及,心中却还是有疼痛划过。
而福叔的问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
“怎么,你和大小姐……”沈如光的叹气使福叔紧张问。
“我们没什么,可能对于我选择微微的事情她还有些耿耿于怀,我……”
“少爷,不光大小姐不懂,我也不懂,你明明知道那微微小姐不是你女儿,可你却……”杜岚岚心中的疑问也正是福叔心底的疑问,福叔开口急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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