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兰死了，这对整个案件来讲，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那十三个受害者，柳惊涛玩完后，都是张凤兰处理，她虽然把证据都留给了我，可是没了她这个当事人指控对方，证据链可能就此断了。

　　处理完张凤兰的后事，我只好打电话给贺律求助，他说最好能再找到一名证人，可以证明他的罪行，但是，张凤兰从未说过除她之外还有其他同伙，就算有，肯定不愿意担责，所以希望很渺茫。

　　一时间，我一筹莫展。

　　贺律又说，如果不能证明柳惊涛曾参与其余十三个女孩死亡的事实，要不干脆退一步，找一位证人，证明我曾遭柳惊涛非法拘禁以及其余各项罪责，不过，法院那边最多只能判他十年。

　　十年，这么多人命，只值十年？

　　正痛心疾首间，身畔高焰握紧了我的手。

　　“别担心，昭叔那边已经跟暗访的检察官取得了联系，等抓到他贪污的把柄，照样可以让他蹲一辈子监狱。”

　　我不由摇头，面色沉重：“不！我不甘心！我需要替那些女孩子们沉冤昭雪。张导生前给我的资料里，她们其中有几个因窃取机密这样的罪名被送进监狱，然后莫名其妙没了，甚至有些家庭还认为她们做了对不起国家的大事，一辈子将她们奉为耻辱！这不仅仅是送柳惊涛入狱那么简单，我需要给她们一个公道。”

　　高焰不可置否，伸手摸我的后脑勺，叹了口气，没有说过多的话。

　　我俩心知肚明，张凤兰死了，就算有其他关键证人，要么有多远躲多远，不会贸然出头，要么已经被柳惊涛盯上。

　　这样的时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想柳惊涛也不是傻子，势必会加紧转移罪证。

　　距离开庭的日期越来越近，我接到徐梅的视频电话。

　　前几天我跟她讲过，我一定会将柳惊涛告到死，哪怕我真的死了，我也会要高焰替我告到死，她说我太傻，冒着生命危险去告高官，他能坐到那个位置，肯定不会罢休，我开玩笑嘱咐她小心点，别被柳惊涛抓去了用来威胁我。

　　她在那端跟着笑，那日张凤兰把她灌醉，直接联系何正谦将她送去了国外。以至于我不敢告诉她，她的好朋友已经自杀。我怕她一个激动坐飞机回国。现在能保一个是一个，我不想身边的人跟着我担惊受怕。

　　现在，她又联系我，问我进展如何，我故作淡定，随意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让她放心，她在那端点点头，认真看了我一阵，说：“阿好，好好保重自己，等事儿完了，一起去富士山下泡温泉。”

　　“一言为定。”简单的承诺，就像我不过是去参加一次show，等show完了，我们还是该潇洒就潇洒，抹了抹酸涩的鼻子，我想，不就是一个柳惊涛嘛，这个坎也没那么难啊！

　　安慰自己一番，挂断视频，我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征集证人之类的声明。虽然我清楚这样做，只会让柳惊涛觉得我这是病急乱投医，八成会在背后洋洋得意，但我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或许真有良心未泯的好人能够站在正义这边。

　　果不其然，我消息发出去的第二天下午，高焰从中港军区回酒店，他告诉我，一直没有动静的检察院，突然接到匿名举报，查到柳惊涛涉嫌贪污，用柳雪菲的名字在瑞士开的户，一亿的巨款，怎么都赖不掉。

　　柳雪菲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钱，媒体采访她的时候，她一脸茫然，嘴里一个劲说不相信自己爸爸会贪污，在她心里，柳惊涛还是那个伟大的好爸爸。

　　检察院将柳惊涛带回调查，我跟高焰都不由松了口气。

　　我抬起头问他：“是昭叔举报的吗？”

　　高焰愣了愣，摇头：“不是。”旋即蹙起浓眉，边思忖边说，“之前检察院暗访，根本没找到任何贪污证据。因为国外银行一般都会拒绝透露客户隐私，但这位举报人发给检察院的资料，全都是一手信息。”

　　我感觉尤为不寻常：“只怕这个举报人跟柳惊涛关系非同一般吧？会不会是柳雪菲自己去调取的信息呢？”

　　“你看她在镜头面前那慌张的模样，像是做大事的人吗？”高焰嘴角一撇，分外不屑。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觉得有道理，柳雪菲一看就是被爸爸妈妈保护得很好的乖乖女，她要是有勇气举报她爸，那也是逆天了！

　　爸爸，妈妈？

　　对，柳惊涛身边还有一个跟他特别亲密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骤然想到这个可能，我开口问高焰：“如果是柳惊涛的老婆呢？”

　　高焰拧眉，垂着头嘟囔：“不过，两夫妻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为什么要举报柳惊涛？而且账户还是用自己女儿的信息。”

　　我看他也跟着我发愁，不免提醒：“要不你问问昭叔？老一辈之间的纠葛，他比较清楚，没准能摸透对方的动机。”

　　高焰听言，立马拿出手机避到一侧打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打算买明早的机票飞云东，两天后法院就要开庭，而现在出庭的证人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没准等我回去，就有人联系我要一同出庭呢？

　　刚这般想着，高焰踱步走了回来，他捧住我的脸蛋，就在我额头上猛亲了口，开怀大笑：“你太聪明了！”

　　我疑惑不已：“昭叔说什么了？”

　　“他只给了我对方的电话，我刚主动联系了一下，柳惊涛的老婆一口就承认是她匿名举报的，她说她还要出庭作证。”

　　“啊！真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甚至都不敢相信！

　　高焰揽着我的肩膀解释：“她以前不想毁了柳惊涛在柳雪菲心目中的形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你曝光事情真相后，她一直都有关注新闻，知道纸包不住火，不想自己跟柳雪菲也受牵连，所以打算向法院坦白从宽。”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刹那间，我喜极而泣。

　　这大半个月，我几乎都活在重压之下，不出门，不接受采访，但每天都有在微博上呼吁大伙儿关注此事，随着公众投注的目光越发增多，支持我的人跟质疑我的人已经分成两派，天天在微博里互撕，我脑袋都快炸了。

　　质疑声中，很多人泼冷水，说我不自量力，说我纯粹是活够了，还有一些人，因之前的丑闻影响，说我没傍上军官，所以实行报复，我看了他们的言论，甚至有一段时间都心寒到想放弃了。

　　还好，我坚持下来了，柳惊涛，这个大坏蛋，终于终于要绳之以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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