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去,盘子里一大块解冻后的红肉,褪去了原本从冷藏柜取出时蒙的厚厚一层白霜,如今颜色鲜红,肌理湿润,好像确实和平时吃的鸡肉不太一样啊。
可在苏晚眼里,生肉都长一个样,哪有什么区别。况且一块块肉都冷冻在保鲜袋里,蒙着霜,更看不出模样,只是拿了块差不多大小的就出来了,怎么偏巧就没撞上鸡脯肉?
运气真差。
她折身,"我再去拿。"
"诶……"沈时开口想叫住她自己去,可是一抬眼,苏晚的声音已经消失在厨房门框内,两秒后,冰箱开门声传来。沈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扬声笑道,"是白肉,这回别拿错了。倒数第二格靠左的一块,肉尖尾钝的。"
笑着摇了摇头,沈时继续转身去处理食材,顺便将那块牛肉放进水池泡去血水,晚些再做卤牛肉吧。
看着这丫头帮倒忙的架势,这段晚饭要什么时候开吃还不知道呢。
只是看她这样兴致勃勃,沈时倒松了一口气。
今天本来是为了带她出去散心,没想到遇上了那档子事,如今看她精神恢复过来,哪里还怕她帮倒忙,倒巴不得她多闯些祸,那在温泉会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沈时小火热油煎着花椒辣椒,脑中却想到了被带去警察局的张沁樰。
这人三番五次来招惹苏晚,当时不过是看在何婉和曾靖的面子上不想闹得太过,张沁樰又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并不想同她计较,又多少牵扯着林家,苏老太太还在林郡阳手上,能不撕破脸就尽量不计较,只是没想到一丘之貉,竟然让她一再得寸进尺,现在连刺杀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再放过她,岂不是真的让人觉得苏晚身边没人了。
不如趁此杀鸡儆猴,那张沁樰虽是张艳茹的侄女,但那样的身份,想来无论他做了什么,姓林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让苏老太太受什么牵连。
"沈时,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苏晚把沈时的话在脑子里滚了好几遍,拿着几块和他描述相似的冻肉比划了半天,终于确定了,可又不放心,特意拿过来给沈时看。
待沈时看了后满意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夸道,"嗯,我家晚晚长进了。"这才笑着凤眼转身去开微波炉的门。
"两分钟吗?"苏晚放好了冻鸡脯肉,正要调时间,又不放心,不由再回头问沈时。
已经出过一回错了,她可不想出第二回。
"一分半。"沈时道,"刚才解冻牛肉的时候已经留了余温在里头,鸡脯肉嫩,两分就半熟了。"
"好。"苏晚调好时间,等到里头亮灯转动,才转身走到沈时身后往流里台看了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沈时本条件反射想说不用,可又改了口,道,"你帮我把那边第二层抽屉里的香料拿出来洗一下,等会卤牛肉要用。"
"哦。"苏晚瞧了半天,才凭着记忆在组合柜子找到了放着香料的第二层抽屉,可里头香料实在太多,她实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回头想问沈时,可看他正忙着把菜下油锅,只能一一把香料拿出来摆在桌上,又取了个小盘子,站在那等着他,等了半天,却见他分身无术,又只能转身自己随便拿香料。
挨个拿了个遍,又觉得实在太少,又重新各加了一把。一个盘子,足足堆了座香料小山,又细致地在那洗。
等她忙完,沈时那盘菜也炒好了,装了盘,拿着锅过来洗,一眼瞄到了被苏晚从洗菜篮子一颗颗捡出来堆在盘子里的香料。
"晚晚……"
"嗯?"苏晚抬头,目光如水地看着她。
"没什么。"沈时道,"装好了去把冰箱里剩下的五六块牛肉都拿来吧。解冻三分钟。"
苏晚瞠目,"那么多?吃的完吗?"
她看了看水池里的那块牛腱子肉,已经不小了。再拿五六块,那得吃到什么时候?
沈时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淡淡笑着,语气如春风拂柳,"没事,可以送人。增进感情。"
苏晚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沈时,想了想,垂眼道,"也是。我去拿过来。"
说着,便折身出去拿牛肉。
沈时看着那一小盘香料,失声笑着摇了摇头,能帮着打下手总是好的,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苏晚在冰箱前鼓捣了许久,沈时顺便打了个电话,"刚押去B市警察局的张沁樰,记得帮我打声招呼。"
对方并不清楚他的意图,本能道,"是你熟人,好说好说,我一定……"
"她要杀我老婆,未遂。"沈时简单打断。
对方足足愣了半分钟,等再开口时,声音已惊地微微不稳,"我知道了。马上吩咐下去。连同前科,一并处理了。"
"嗯。多谢。"墨眸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当苏晚揪着一挂袋子进厨房,忙换了副嘴脸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单手抓着她的手捂在手心。
刚倒腾过冷冻柜的手,像是雪天在外头冻了半天似的,冷得像玉一样。
那头的人可客套,"这点小事你就见外了。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好。我这手头还有些事,先不聊了。"
"好。下次请你吃饭,咱们同唐沉鲤几个一块聚一聚。"沈时拉着苏晚往客厅去。
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放进了口袋,边拥着她按在了沙发上,又拿了旁边的毛毯给她,还顺手给她开了电视。
"今天辛苦夫人帮厨了。剩下的为夫来就好。夫人暂且歇着。好了再叫你。乖。"沈时一记摸头杀,把苏晚一时忙上瘾的活泼给压了下去。
她点点头,"那你去忙吧。有事叫我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晚的眉飞色舞让沈时不由笑出了声。
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傻孩子。自己玩吧。"
说着,便折回了厨房。
一进厨房门,他才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远离厨灶的桌子上。
恰巧,一条短信进来。
【已下令。底下人办事你放心。】
沈时淡淡一笑,方才还对着苏晚温柔似水的眼,此刻已似盯住无处可逃的猎物般森冷不屑。
他转身揭了锅盖,在一片徐徐雾气里翻炒着锅里的菜。
客厅里不时传来苏晚的笑声,伴随着电视里的人声,竟出奇的和谐。这样安宁静好的时光,比任何情节都来得生动。
而此刻坐在审讯室一脸激动的张沁樰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自从被从会所押走,她一路上都在解释求饶,甚至还意图跳车,可周围的警察却无动于衷,反而在她跳车后用电警棍把她电晕了带回了警局。
等她醒来,便坐在黑黢黢的审讯室,面前的强灯照的她眼睛刺疼,叫了一路,嗓子也干哑了,在会所又过了一趟温泉池,出来的时候浑身湿透,此刻衣服半干不干,浑身冷得发抖,嘴唇早就起了皮。
她挣了下,却发现手被反铐在身.下的椅背上不能动弹。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警察就可以乱抓人吗?警察就能袭击无辜公民吗?"张沁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抓到警察局来,又是在这样森冷的环境下,被铐着不能动弹,何况她自己知道,之前她一时头脑发热想要杀苏晚,虽然现在想来确实也让自己胆寒,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抵死不认了。
杀人的罪名有多大,她当然知道。虽然她没有杀了苏晚那个贱人,可是眼前这些人会相信她什么都没有做吗?
她半眯着眼看着审讯台对面的民警,又偷偷觑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女警,顿时变了脸,一脸委屈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只是去会所泡温泉的客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走错了房间,谁知道那个女人突然袭击我,我为了自卫确实对她动了手,但我绝对是无辜的。"
突然她一睁眼,慌忙道,"对,那个女人我认识,她跟我有仇。三番两次在大庭广众下伤害我,上次还污蔑我是神经病,让我被抓去了精神病院,就在恒隆广场。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她要这样诬赖我。我怎么敢杀人呢?"
她说的万分委屈,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可是面前的警察都是沈时托付的那人派来的亲信,个个是侦查科好手,又深谙心理学,张沁樰的细枝末节都让他们把这场剖白当做了看戏。
等她终于说完,一个劲儿在那喃喃自语,自我洗脑的时候。
对面的人才勾了唇,"张沁樰,你知不知道会所为了保障客人的隐私,只在走廊和大厅装了摄像头,可是苏晚所在的那间恰好是VIP包间,除了更衣间,四面八方都装了摄像头。你的怎么进入房间的,是怎么拿刀追杀她的,都在监控里无所遁形。要不然,我现在给你放一段监控,你自己看看?"
那人说的轻描淡写。张沁樰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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