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随后也回了院子,经过顾许院子时顺道又叫了他起来吃早饭。
佣人的话顾许当做耳边风,可大哥的话却像醍醐灌顶,顾许虽然想赖,却终究还是爬起来,含含糊糊应了声,“哦。就来。”
接着身子摇晃地去了洗手间洗漱,困得连被子也懒得掀,直接拖了一地。
当沈时回到卧室推开房门,见到的便是苏晚站在衣柜前踌躇不决,靠墙的实木衣架上已经挂了好几件衣服,属于苏晚的衣柜门尽数大敞。
虽然他们不常住在这,可婚前沈家安排婚礼用品的时候给沈时和苏晚除开婚服又买了好几十套衣裳,把衣柜挤得满满当当,顾宁婧还直嫌柜子太少,说要改日找人再多做一个衣帽间。
苏晚拎了一套又一套,在穿衣镜前比划了许久,不是衣服颜色不配妆容,就是款式太清凉不合天气,往日她是只顾漂亮为上,但现在和长辈住在一起,自然得风度仪态兼顾,何况又大病初愈,如果直接穿得单薄出门,到时候被看到了肯定还得撺掇她回来换,又是耽误许多功夫。
为此,她磨蹭了许久,直到红姨打来电话确定分叉路的方向,她才挂了电话匆匆换了身厚缎刺绣芙蓉花摆长裙,又裹了顾宁婧给她做的狐裘,那摆子坠着细密的珠花钻石,重工精致,把那双皮毛一体的小羊皮高跟遮的严严实实,只迈开步子时稍微能露出个鞋尖。
苏晚在拥着狐裘在穿衣镜前照了许久,确定看上去极其保暖,才终于算敲定了。
余光落在满床满衣架的衣服上,微微蹙了眉。
沈时倚着门看她折腾,墨眸含笑,阳光从他身后斜方的窗口直照到苏晚面上,将她精致的小脸笼在一层依稀薄光中,微微的灿金衬得她的小脸益发立体无暇,深邃的凤目上睫羽长卷,在光里近乎透明。
苏晚也懒得去管那些衣服,依着镜子抚了抚刚才试衣服被弄乱的头发,忙跑到梳妆镜前拆头发,重新理顺编发,折腾了好一会儿,忽听外头王叔道,“老爷夫人回来啦。”
她忙按了按脸上的妆,一掸衣襟上的薄粉就要出去。
那头沈时正把她的衣裳一件件挂进衣柜,转头笑道,“急什么?都过门了,一家人不用拘泥。”
他嘴上虽这么说,动作却快了许多,关上衣柜门,笑着望着在镜前检查的苏晚。“夫人天姿国色,完美无瑕。”
镜子里,凤眸缓缓浮起笑意,回过头一挑眼,娇笑道,“那是自然。”
忽而凤目狡黠一眯,直勾勾地打量了沈时一眼,笑得轻佻,一抬素指勾起沈时下巴,“不然,怎么配得上夫君惊才绝艳。”
忽而,外头王叔惊道,“老夫人?!”
“?”
“?”
苏晚和沈时都一惊眼,只是沈时比她镇定多了,早料到依奶奶的性子,孙子孙媳妇都回了家,要她继续呆在那个牢笼似的病房里,难。
苏晚却没料到。忙拉着沈时出去,边道,“奶奶怎么回来了?她不是脚伤还没好在医院将养着?”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个把礼拜,老太太年纪又大了,能经得起折腾吗?
沈时但笑不语。
两人走到前厅,正见老太太坐在轮椅里被顾宁婧推着进屋来,旁边站着一脸不悦的老太爷,他拉长了脸,看来挺生气,可看向笑嘻嘻跟儿媳攀谈的老太太,眼神却尽是纵容和无奈。
苏晚从小就认识沈老太爷,爱跟爷爷下棋,一输就掀棋桌,满嘴脏话,骂的旁边人都不敢抬头,可只要沈老太太一来,他立马能变成绵羊,一脸的狗腿奉承看得苏小晚都能笑出声来。谁也搞不懂一把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沈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收服这匹群狼之主的,或许这就是爷爷说的,万物相生相克,正巧沈老太太就是老太爷的克星。
那她跟沈时呢,到底谁是谁的克星?苏晚还真分不清。
沈时打小见惯了奶奶的任性,也知道爷爷向来纵着她,早见惯不怪了,拥着苏晚就上前,接过顾宁婧的手,连人带轮椅拎着沈老太太上了阶梯,推她到茶桌边坐着。
正巧王叔亲自沏了茶过来,沈时接过他倒的茶递给沈老太太,“奶奶,喝点水吧。”
“我不喝。”沈老太太嫌弃地推开,一见苏晚走过来,忙拉着她的手,满眼的笑,“我要看孙媳妇儿。来,快坐,坐奶奶身边。”沈老太太携着苏晚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忙问道,“昨儿我睡着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的。早上一起啊,我就想你们了,这不,我就回来了。”
她说得得意,一旁的老太爷便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极难看。
沈老太一看,瞪了他一眼,“老头子你什么意思?不想让我回家是吧?是不是有外心了想把我扫地出门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纵横一生的沈老太爷被骂的愣是不敢吭气,张着嘴半天,最后生生咽下,叹了口气道,“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啊。”
转头又对王叔使了个眼色道,“去,弄点吃的过来。”
“诶。”王叔忙应道,转身就要往厨房去。
“回来。”沈老太太冲他朗声道,又瞪了眼沈老太爷,“弄什么弄?媳妇儿不是送了饭,还没动过呢,又浪费什么?去……”
她话还没说完,迎门便进来乌殃殃一堆人。
众人扬眼看去,林郡阳为首,旁边跟着张艳茹和红姨,还有一帮人捧着各色礼盒正过来。
林郡阳十米开外就笑呵呵地朗声打招呼,“哟,亲家们都在啊,我这怎么担得起呢?”
众人还未应他,便听林郡阳快步寒暄上前,“我这路上耽搁了,沈家真是世外仙境,林某这等俗人真是一通好找啊。”
趁林郡阳还在几步开外,苏晚忙低头轻道,“我让他来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要探望。”
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心下了然。这林郡阳肯定又是打了鬼主意要来攀关系,既然来都来了,也只能以礼相待。
沈琮转头对旁边的丫头道,“去沏壶新茶来。准备些果盘点心。”
“是。”那丫头方去,林郡阳忙使了眼色让后头的人把成堆的礼物递上来,对沈家人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亲家可别见外。”
他一口一个亲家,却不知谁是他的亲家。沈琮沈风他们也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惯了的,什么人都见过,但这样撕破脸皮,却仍一味吃相难看的,还真是少见。
性子直爽的沈老太太直接翻了个白眼,看都不看他们,只拉着苏晚的小手,苏晚要起身站起来,也被她拉住了。
沈老太太声音不大不小,“自己家客套什么,你是主人,哪有给外人见礼的规矩。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瞧你这小脸瘦的,”她摸着苏晚明显光彩照人的脸颊,一语双关,“那些人也真下得了狠,真是墨汁做的心毒淬的胆。”
语罢,还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林郡阳和张艳茹。
两人当即脸色僵凝,正端在手里的千年老山参也不知该不该递出去。
倒是沈琮解围,看了眼他玻璃檀木里用红线一根根绑了须子的老山参,淡眼笑道,“林董客气了。”
林郡阳忙就坡下驴,连道,“哪里哪里。应该的,我这……”他本想说是送给老太爷补身子的,但一见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又见她说话尖锐别人气都不敢出,当即知道这家里谁做主,忙改了口,“给老太太补补身子。望您老千秋永驻,寿比南山。”
他一双眼小心谨慎地望着沈老太太,希望她大发慈悲,稍微给他点面子。
沈老太太本想继续怼他,但见他眼神可怜,又好歹当着苏晚的面,只随口道,“有心了。”
林郡阳总算松了口气。
正巧丫头送了茶果过来,沈琮招呼大家落座品茶。能和沈家几代当家人围炉共茶,林郡阳瞬间觉得面上有关,下巴也抬得高了。
几个男的在那坐着,客套似的谈着经济股市,只张艳茹一个女的愣是凑成了一桌,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沈老太太最见不得那种爱往男人堆里扎的女人,一撇嘴,拉了苏晚和顾宁婧随口闲话,一旁的红姨拘谨地站在原地,想走过去跟苏晚说话,却又怕张艳茹看见了不高兴,左右为难。
到时候沈老太太招呼她过来,“过来坐吧。”
红姨哪敢坐,但顺势就走了过去,一双眼担忧地打量苏晚,百般忧心难以言表。
苏晚自然知道,携了红姨的手硬是压着她在旁边坐下,边向老太太和顾宁婧介绍,“奶奶,妈,这是红姨,我从小就是她带大的,跟我的母亲一样。”
红姨手一抖,目光湿润。苏晚这样在婆家面前把她一个下人介绍成亲人,何况沈家又是这样的家世地位,她又感动又怕他们因此轻视了苏晚,要抽出手来,却被苏晚柔柔地握紧了,怎么都撒不开。
顾宁婧看了看红姨,恍然大悟,“哦,我记得。见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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