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阳故作头晕地忙扶额,笑容颇为虚弱地环顾一圈媒体,继续道,“别说晚晚叫了我七年爸爸,我们的感情比亲生父女还亲,就是她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也是把她像女儿一样疼爱,现在她突然遭遇了这样的灾难,我这个做父亲的如遭晴天霹雳,诸多感受实在无法尽对诸位述说,至于会不会带她回娘家疗养,我们当然是愿意的,可她现在毕竟已经嫁入沈家,是沈家的大少奶奶,接不接还得问过她公公婆婆,哪里能说我们舍不得就不顾礼法不顾她的婆家,你们说呢?”
他说的恳切,媒体一时无话。
借着他们沉吟的数秒,林郡阳忙朝保安和主管们使了眼色,含笑道,“至于详情,诸位如果得到沈家首肯,可以问他们,其余的,林某不便代表。麻烦让一让,我还有公务急等处理。”
他方说完这句,沈氏保安和各部门主管员工便忙过来疏散人群,护着林郡阳出了大楼门上了早等在门口的车。
奔驰E300L扬长而去。
媒体们无趣,也只得一哄而散,忙着去整理刚才获得的些微资料抢先发布。
林郡阳纷纷回家。
才进了家门,便听到林奚在客厅里的笑声,一皱眉,面色不善地大步流星往前,沿路遇到的佣人见此皆低眉顺眼,不敢往枪口上撞,弱弱叫了声“先生。”便猫腰各干各的去了。
林奚正拿着苏晚遇袭昏迷不醒的报纸跟张艳茹笑声诅咒,一旁的张艳茹替她削着苹果,虽比她内敛得多,但一脸的笑却止都止不住。
林郡阳见之颇为刺眼。
林奚一见他,忙雀跃上千汇报邀功,语气欢快,细眉上挑,“爸~快看!”她把报纸往前一送,咧嘴道,“苏晚这臭丫头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听说瑞士瑞士那边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呢,你说她要是死了,咱们家真得开个庆功宴,好好去去晦气。”
这些话如果是之前听在林郡阳耳里,自然顺耳,可林郡阳才因为这件事受了闷气,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再听她言语恶毒,一脸俗艳,嫌恶油然而生,如遭火上淋油。
眼一眯,抡起手来就把一张报纸仍在林奚脸上,用力过度,手竟穿过报纸刮甩过林奚面上。
这几天她听张艳茹的,正夹紧尾巴,也不敢浓妆艳抹,此时近乎素颜,面上的指痕红的发艳,触目惊心。
林奚惊骇地捂住半边脸,瞠目结舌地望着林郡阳,根本没想到自己邀赏不成,竟然平白无故遭了个耳光,可如今她在家的低位比得脸的佣人都不如,哪里敢发问,只楚楚可怜地看着林郡阳擦肩而过,看都不看她脸上的伤。
一旁的张艳茹本背对着他们削苹果,只听到报纸的窸窣声,并未听见异常,只是突然安静下来,扭过头来便看到女儿正捂着半边脸一脸惊楚,林郡阳又一脸漠然。
心下明了,却又不知原委,忙放下水果刀和苹果,敛了笑过来拉着林郡阳来沙发坐下,站在他身后替他按揉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消除了林郡阳肩周炎的痛楚,心下也松快了些许。
张艳茹见他眉眼缓和,继续揉捏,柔声道,“今天公司忙不忙?我让红姨特意拿上等红参麦冬煲了汤,本来想送去给你,又怕去公司影响不好,正在炉子上煨着呢,听那老中医说,对心脏最好,又提神理气,最适合你现在的症状,比吃那些西药强多了,副作用大。”
她娓娓道来,说得又在理贴心,林郡阳只听对心脏好,自然也知道常年吃药的弊端,终于松快了不悦,沉沉,“嗯。”了一声。
张艳茹一听,自然知道他是不气了。
忙转头朝木在一旁的林奚使眼色,“还不快给你爸削苹果。让他润润嗓子。”
放在平时,林奚自然不愿意,可此时此景,哪里还容得到她发小姐脾气,只能郁郁“哦”了一声,绕过沙发,本想坐下,可看到林郡阳的脸,也不敢坐了。
只弯腰半跪在茶几前,在水果盘里将苹果分成几馕,用叉子插了一片递给林郡阳,“爸,您吃吧。”
她如今面上半分戾气也无,顺从得很,林郡阳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张艳茹忙扬声喊红姨,“阿红,快把老爷的参汤端过来,小心着点。”
“诶。”红姨吓得忙扭头扬声应道,看了看手里正要拨出去的电话,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去关炉子。
也不知道晚晚到底怎么样了。
林奚和张艳茹在客厅的话,红姨都听得一清二楚,急得坐立不安,恨不得飞身就去看苏晚,可苏晚这会儿在哪她都不知道,只能在这干着急,再听林奚的诅咒,又气又怒,直默念“呸呸呸,阿弥陀佛。”一个劲儿替苏晚祈祷。
碧空云海之上,精致豪华的房间内,素白大床之上,苏晚沉沉睡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安然寂寂,秋色真丝锦缎的枕头上,海藻般的鬈曲长发洋洋洒洒,下头暗纹的刺绣若隐若现,更衬得小脸白皙透明。
身侧,沈时和衣靠着床头闭目养神,折腾了这么久,他体内的三唑仑也未全散去,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正头脑昏沉,视线微微的模糊,却始终提着精神不敢入睡,怕重蹈覆辙。虽然这是宁家的私人飞机,上飞机后他们又挨个检查了所有房间和机上员工,确保了万无一失。
可对于心爱的人,杞人忧天也不过情理之中。
苏晚仍呼吸匀淡地睡了许久,沈时阖目耳听着周遭的一举一动,突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倏忽睁开眼。
小小的窗口有金色纯粹的日光洒进来,碧空一闪而过。
因为接近太阳,光亮穿过窗帘仍是明亮的很,淡淡的金色洒在沈时完美的侧脸上,虽略有疲惫,但一双墨漆的眼仍如密林寒潭般深邃逼人,宁怜乍推开门,看到沈时的眼神,吓得忘了要脱口的话。
直到沈时见到是她,放松下来,慢慢收回半落到床下的腿,淡了目光,宁怜带眨巴着一双水润的眼,道,“我们弄了下午茶和一些点心,你要不要一起?”
她本想说反正苏晚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醒,去吃点东西也不打紧,但目光落在沈时始终握住苏晚小手的左手时,又咽了回去。
沈时果道,“不用了。你们去吃吧。”他目光淡淡,略带了几丝勉强的笑,“今天辛苦你了。”
他跟顾九从小的情谊,自然不用多道谢,但他和宁怜毕竟交情泛泛,又从苏晚口中深知宁怜贪玩,为了跟顾九在一起多呆片刻愣是从国内一路漂洋过海,如今旅行被迫腰斩,沈时自然愧疚。
又道,“我会补偿你的。回国后等她身体好了,”他转头看着苏晚,摩挲着她被焐的温温暖暖的小手,“让晚晚和你一起去逛街,沈氏旗下的东西随你挑。”
“不用不用。”宁怜忙摇手。“我跟晚晚的感情,你要提补偿我就尴尬了。”
她面上尴尬一闪而逝,又担忧地看着苏晚,压下担心,安慰沈时道,“那你在这陪她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沈时淡淡点了点头。
宁怜抿了抿唇,退出去带上了门。
虽是如此,她仍是让仍送了些茶点过来给沈时。
空姐道,“大小姐请沈总保重,省得夫人醒来担心内疚。”
看着空姐进退有度地离开,沈时转头看着苏晚的睡颜。
宁怜让人带的话,句句入心。苏晚的性子,心细又善,向来最怕给别人招麻烦,他这样不眠不休,虽是顺心遂意去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可她醒来若知道,必然要愧疚。
揉搓着苏晚的指尖,沈时垂眼静静望着他,眼波淡笑,淡若似无却是直直从心窝里沁出来的。
看了半晌,他忽而轻笑出手,伸手够来空间放在床头柜边上的奶茶。
浓郁的奶香融合伯爵红茶的清醇,甘甜掺着苦涩,像人的一生机遇,又像是随便抽出一段回忆来,都有甜苦掺杂,总不让你腻到,又不至于绝望透顶。
祸福相依,不知今后如何,他别无所求,只愿平安喜乐,有苏晚相伴,其余浮华名利不过是为了不虚此生的附加,真到了需舍的时候尽皆可有可无。
肃园
红姨端来晾的温度正好的参汤,林郡阳正目不斜视地喝着。
旁边张艳茹和林奚围坐着大气也不敢出。
红姨正在收拾果盘里的苹果皮,林郡阳瞥眼看着她,忽然道,“阿红。”
“哈!”红姨正心心念念记挂着苏晚,正出神,被林郡阳蓦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水果刀就割到了左手,猩红的血立刻从伤口沁出来,顿时甜腥味淡淡散开。
张艳茹一皱眉,斥道,“你也不小心着点,郡阳正喝汤去病呢,你这出血不是晦气……”
她还没说完,那头林郡阳忙道,“你骂她做什么,阿红,快去包扎吧。”
红姨诺诺起身,一指捂住伤口不让他们再看到血,又听林郡阳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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