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看着老太太那股热乎劲儿,再想到她刚才连摆盘都要亲力亲为去安顿,料想为了他们回来,老太太必然也忙活了半天,笑盈盈道,“不饿。等大家齐了再一块儿吃,热闹些。”边自然地拖开了老太太旁边的椅子扶她坐下。
老太太听罢,眼里面上的笑更浓了,满心欢喜地看着孙媳妇儿,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沈时,“你们俩都瘦了。”微垂了垂眼,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方热融融的笑又坠了下去,眉目逶迤的皱纹间依稀留了年轻时明艳如画的盛影。
复又抬起,半是嗔怪半是心疼,牵了苏晚的手,爱怜地抚着,声音淡淡的,可从那双轮廓美丽的眼里透过来的光却不淡,“奶奶总是希望能庇佑到你们的。今天在家里住吗?还是吃过饭让你周叔送你们回去?”
苏晚本来就是准备旅行回来来老宅住上两天陪陪他们,顺便也静静心,此时又见老太太这样为自己费心张罗,忙柔声乖巧道,“我跟沈时打算在家里住两天,正好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我们带你们出去散散心?您觉得怎么样?”
“好好,都好。”老太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又见王叔正从厨房过来看桌上摆齐全了没有,便道,“小王,把老爷子前日让你藏的酒拿出来,待会儿一家子稍微喝点尽尽兴。”
“诶。”王叔得令,忙去了酒窖。
老太太始终拉着苏晚的小手,笑声道,“待会儿陪你爷爷喝些酒,他前日从老七那带了坛子酒回来,你弟弟非嚷着要开封尝鲜,你爷爷说要留着等你们回来喝,这坛子酒你七叔可藏了好些年,当真是陈酿。待会儿可不能贪杯,少喝些尝尝鲜,让朝兮陪他爷爷喝去,醉了就让他们爷俩睡一屋,你跟奶奶睡。”
说着,老太太的眼都笑眯了。
旁边的沈时只笑着摇了摇头,没开口驳老太太的兴,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放苏晚在后屋睡,别说他舍不得暖玉温香,单是这丫头的酒品,他就不放心奶奶的安危。
忽听后头顾许的声音懒洋洋飘过来,“奶奶,我这好不容易放了假,说了不吃饭了你非要我妈把我挖起来。真是的。”
他惺忪着眼,向来潇洒个性的发型此时也软塌塌似鸡窝般,斜刺里一撮蓝毛竖在那,一大哈欠,嘴跟城门似的,声音微哑,一脸的疲困。乍见到苏晚在这里,眼里缓缓提了笑,却仍是倦怠至极,朝苏晚懒懒摇了摇手,“大嫂。”
苏晚浅笑着应道,看他这样,料想肯定是才放了假,又通宵打游戏,天亮了又睡到天黑,却没点破,只笑盈着眼看他虚步过来,一屁股坐在自己旁边。
下一秒便听老太太没好气怪道,“让你晚上不睡。今天我让小王十一点准时断网。左右家里那个时间用网的也就你一人没睡。”
“奶奶!”顾许这下终于醒了,惊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向来疼他的老太太,“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断网你还不如杀……”他一顿,忽又想到是谁吹的风,才委屈的眼瞬间恶狠狠看向走廊尽头沈念所在的院子方向,“奶奶,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二姐!?”
老太太不说话,他顿时认为是默认。气鼓鼓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她。不然,”他起身绕到老太太身后撒娇地拥著她,“我这么善解人意,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好奶奶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损招。一定是沈念……”
“叫谁呢?”那头,沈念正一身精致利落地走在顾宁婧身后过来,耳尖听到顾许直呼自己的名字,顿时跨步上来,一双眼看似温柔却极锐利地扫了顾许一眼,喃道,“没大没小。”
顾许倒抽一口气,松了环住老太太肩头走过来翻着白眼死死瞪住沈念,才要开口质问,那头老太太已然跟沈琮谈完事一并过来了。
见姊妹俩对站着大眼瞪小眼,老太爷不怒自威地问了句,“都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坐?”
老太爷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令人听来似有敕令加身,不得抗拒。姊妹俩相互睨了眼,又各自坐到常坐的位置。
老太太由苏晚和顾宁婧扶着站起来,拉着苏晚的小手笑盈盈道,“来,苏丫头,跟奶奶坐一块儿,坐你爷爷边上。你难得回来,可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忙又招呼旁边送汤过来的佣人,“去把少爷的院子打扫干净,晚上你少夫人在这歇脚。让厨房配了食材晚上给她熬碗银耳百合汤,喝了好安睡。到时给小少爷小姐并你大太太都给送一份去。”
“诶。知道了。”那佣人又把砂锅周围的菜碟摆舒敞了,便折身回了厨房。
各人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老太爷却不开口让开席。
直等到陆深冷着脸过来在老太爷对面的空位坐下,这才见老太爷舒了眉眼道,“都动筷子,一家子一起,不要拘束。”
身后,王叔把酒坛子里的陈酿倒进了酒壶里,从老太爷起,按辈分依次给斟了酒,老太爷是行家,只闻着那股醇厚的酒香,随口道,“这是老七那的?”
“诶,”王叔点点头,又往老太爷的酒杯里稍稍添了少许,“老太太让搬出来,说一家子尽兴。”
老太爷听罢,连连点头,“说得好。去,给你各位少爷小姐也都添些,苏丫头少喝些,别伤了身子。”又转头对苏晚解释道,“这是你七叔前些日子给我的陈酿,是他亲自酿的,不上头,少喝些对身子也有益。”
苏晚笑着点点头,轻声应了应,见王叔过来斟酒,不慌不忙端了空杯去接,倒弄得王叔有些不好意思,“劳烦少夫人了。”
苏晚淡淡笑着,见满桌的菜,轻道,“王叔辛苦了。”
王叔见她目光,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过是吩咐安顿的工夫,这菜可都是老太太亲自挑的,这药膳汤是大太太特意亲自给您炖的,少夫人可得多喝些,老夫人和大太太可一直惦念着你的身子。”
苏晚抿唇笑着点了点头,端了一满杯的酒起身笑盈盈朝老夫人、老太爷并顾宁婧夫人点了点头,一饮而尽。千恩万谢并不需多假言辞。
沈时方张口,还未来得及劝,苏晚已经放了空杯,坐了下去。
她酒量极浅,才一杯下去,眼中已浮了霞色,双靥似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般,众人正相互邀酒荐食,灯光又是从苏晚面前直直落下,照的她面赛雪色,并没有注意到她只片刻功夫已经微醉。
沈时对她了如指掌,自然将她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可她和苏晚隔了两三人的位置,又是才开席,自然不好带苏晚去休息,只看着她醉眼朦胧地憨笑无奈失笑。
早前奶奶说要喝酒,他就该提前给这丫头打预防针的,却没想到这酒性这样烈,他只浅尝一口,便估料至少在七年以上……
他又朝苏晚投了忧心去,却见那丫头除了偶尔憨笑,还算安分,到底有老太太和老太爷坐在她边上,多少对她有些警醒。
倒是陆深……
沈时望向从露面便一直面色沉郁的陆深,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面前转过的菜,显然兴致缺缺,眼中戾气未退,倒不像平时那般闲来无事就想挑事搅局。
墨眸在他身上扫了扫,余光恰见老太爷把目光从陆深身上又移到了自己面上,沈时淡淡勾了勾唇,起身拿了面前的杯子道,“爷爷,刚才晚晚敬了您一杯,我也借花献佛,祝你福寿如江,和我奶奶共效于飞,百年一日。”
果然,老太爷对这些虚词向来是不上心的,可提到了他跟老太太的恩爱,那双锐利沉然的眼顿时迸了笑,一张脸似微融般松快下来,转头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倒不似这老不休般黏黏糊糊,撇了他一眼,转头对苏晚却是打心里的欢喜,“快尝尝这松子鱼,让你爷爷下午亲自去漪园鱼塘里钓的,鲜着呢。等过些天你回去了,让小王每天给你们送条处理好的鲜鱼过去,外头买的不如园子里的好。”见苏晚尝了口,心里欢喜,问道,“怎么样?好不好?”
苏晚点头,“好。炸的也透,这番茄熬的也清浓,外酥里嫩,比外面的爽口。”
老太太一听,满眼的笑,“就你这丫头会吃。他们呐,”她扫了顾许和沈念一眼,“就怕吐刺,不爱吃鱼。跟我呀,也吃不到一块儿去。”
苏晚笑道,“每个人口味不同,众口难调。”
“嗯。”老太太一听,这才舒坦,移了转盘,正巧东坡肉停在了顾许面前,百合西芹转到了沈念前头停下。“你们俩爱吃的。”
顾许一瞧自己面前和沈念面前,这才笑道,朝老太太抛了个媚眼。“奶奶,就知道你心疼我跟我姐。这菜盘子是你摆的吧?”
老太太佯装傲娇,轻‘哼’着撇了眼,“知道就好。今天给我早点睡。”又招呼一旁的王叔记下,“小王,今天给我十一点断网。记着啊,谁求你都没用,除非你老太爷要拂我的意,不然,你就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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