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匆忙,只收拾了大致行李便压着帽檐,拖着行李箱走了,酒店的押金退还手续都没来得及办。
也是她运气好,才慌忙从房间快步出来进了电梯,后头沈时便走了过来,并未看见她。
沈时拿着顾九给的药膏回来,神容面色沉得似雨前的天,霾色郁然沁进了他墨漆般的眼里,令人生畏,沿路遇到的酒店工作人员见状都垂头退到一旁等他先走才敢继续前行。
刚才那一会儿,沈时除了拿药,那头祁阳也发来消息,确定先前在十字路口打来的怪异陌生电话确实很诡异,在如今尽是实名制的时代,这个号码竟然是很多年前的无登记黑卡,而且在沈时接到电话后的半小时内,这个号码就立刻失去了信号,连方位都找不到。可见,确实不是传销号码或者错打。
这与沈时的猜测不谋而合,却也让他生怒。
若不是在异地,又有顾九的警醒在前,他是不会在那样一个环境完全顾及到苏晚突如其来的危险,当时只要有一秒的迟疑,苏晚就将命丧当场!
想到此,他隐隐后怕,又恨不得将那人……
他走得极快,很快就到了门口。临开门前,他敛了敛神容,不愿把负面情绪带给苏晚,眸色的郁然很快隐去浮上了淡淡柔色。
输入密码,沈时推门过去。
苏晚听到开门声放眼看去,见到沈时,她亦是褪了沉色换上淡淡的笑,“这么快?”
看到被宁怜握在手里轻轻敷在自己腿上的冰袋,怕沈时担心自己,便扯开话头,淡淡笑道,“经理刚送了冰袋过来,又拿了些药。你看要不要用?”
沈时过来,宁怜微微侧开身子让开道。
苏晚淡融融地看着沈时拿起那几瓶药又放下,听他道,“用顾九的吧。这些药待会儿我送还给前台,或许别人要用。”
说着,蹲身在苏晚面前宁怜身侧,接过宁怜的手来,看着苏晚白皙的小腿下脚踝处赫然红肿,微微眯了眼。
苏晚捕捉到这一瞬间,忙道,“还好,不疼。宁怜给我揉了一会儿,现在不长时间走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沈时不语,只拆开了顾九给的药,轻柔地用指腹在苏晚脚踝伤处推开,苏晚冰凉的肌肤和淡而温润的笑意却散不开沈时此刻的心境雾色,只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但周身的低压气场仍是让屋里的其余两人相视无言。
宁怜抿着唇轻轻咽了口口水,瞧了苏晚一眼,想要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可沈时这个龙卷风在旁边,她酝酿了半天都没能开口,只能跟苏晚大眼瞪小眼,最后实在是蹲得脚麻,便借口道,“我去看看顾大夫,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药,要注意什么。”
说着抿嘴看了苏晚一眼,把脚边的另一个冰袋塞给了沈时匆忙走了。
才出房门,忙松了口气,拍了胸口,翻眼看天便走了,果然去找了顾九。
房间内,苏晚和沈时两人相对无言。
苏晚见他默不作声地只半跪在床前地毯上给自己推拿,虽眸光浅淡,可面上肌肉到底和往常的三分笑意大相径庭,莫说宁怜,就是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压力。
只柔声又道了句,“我没事。”
沈时数秒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推拿,并无他话。
苏晚心头压力更大了。知道沈时是心疼自己,可这也是个意外,也怪不了她呀。
但也只得歉意诚然地又说了遍,“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会……”
“和你无关。”
沈时蓦然扔来这么一句,苏晚想好的一大段套词一下子就被堵截了,只疑着眼看他,这事真要追究也只是她自己不警醒,和她无关,那……和谁有关?
再看沈时面色始终沉郁,苏晚眼一瞠,蹙眉迟疑道,“你不会怪自己吧?”
沈时无话。
苏晚忙倾身抓了沈时仍轻柔推拿的手,盯着他缓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当时在接电话,又是十字路口等红灯,人那么多,虽然惊险,但也只是意外。怪不了谁。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揽在自己身上,你倒怪起自己了。要怪也是那个路人不小心撞了我,下次我小心点就是了。”
说着又对他柔柔笑了眼,小手轻轻扯了扯沈时的手,明眸撒娇道,“好了,我没事。顾九的药一涂,我现在是真的没事了,一点灼热感都没了,冰凉凉的很舒服。”
怕沈时不信,又踩脚到地上踏了踏想彻底打消他的疑虑,沈时却眼疾手快抄了她的小腿让她安分,“别动。你躺会儿吧。晚上就别出去了,我让他们把晚饭送过来,他们也都累了,应该也都在酒店休息不赶场了。”
沈时小心扶着苏晚躺好,又给她在胸腹处盖了被子。花城天气凉爽,酒店里连空调都不用,温度适宜。
沈时特意把被子往边上一挪,“小心脚,别蹭了药。明早再敷一回应该就好了。”
沈时刚才给她推拿的时候时刻注意了苏晚的神容,对她的伤也有了个大概了解,不过是轻微扭伤,走多了路才会发疼,平时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郁结难当的是背后图谋的人,或许是杜珊,或许是别人,但很明显,是要置苏晚于死地。那样大的货车毫无预警地在市中心主干道上冲过来,难保不是有意为之。太过巧合的巧合,多是人为。
看着苏晚淡笑的眼望着自己,再看她脚踝处明亮的药膏,沈时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差一点……
身侧的左手微微握拳,沈时对她柔声淡笑,“你歇会儿,我去把药还了。冰袋就留在这吧。”
“嗯。”苏晚淡笑着眼看他把两个冰袋放进靠墙的小冰箱里,又见他拿着药回眸嘱咐,“别下床。有事等我回来。”眸色一黯,又郑重嘱咐道,“出了宁怜他们,谁来也别开门。”
苏晚闻之,乍想到宁怜先前提到的杜珊,亦是眸色一沉,但转而笑着应道,满是乖巧,“好。我知道了。”
沈时又忘了她一眼,便开门出去了。
沈时走后,苏晚闲着无事,便打开手机随意刷了刷。如今网上对于杜珊的舆论仍是不降反热,许多高频率的长博都在分析探讨,说得有理有据的,甚至有人把当年父亲多次长途出差的旧案翻出来作为杜珊可能是苏家沧海遗珠的‘有力证据’。
无聊的同时实在令人又气又可怜。如今的媒体已良心泯然,为了博眼球什么歪理邪说都能拿出来长篇幅地报道,陈年旧事的新闻都翻了出来,真正正能量的报道却寥寥无几。令人可叹。
苏晚看着那些长博和评论,又是气,又是心寒。
那头沈时把药膏送到了底楼前台处。大堂经理恰好不在。但前台认识沈时。
见他来,慌忙从电脑面前站了起来,恭敬道,“沈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沈时把药递给她,淡笑温文,“这是你们经理送给我夫人的药,一时用不上,怕别的客人临时有需要就送来了,不知道经理在不在,我好向他道谢,多谢他费心了。”
前台也不知道沈时不是有什么事找经理,听他这么说,心知这是个不能怠慢的主,忙道,“您稍等,我现在就联系经理。”
话未尽,已经拿起了座机拨通了经理的电话。
一接到电话,经理都来不及挂,匆匆忙忙就听着手机赶了过来。
见到沈时,忙笑着招呼,“沈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些药怕是对尊夫人没什么大用,我们酒店医疗有限,实在抱歉。”
沈时笑道,“无妨,是我们添麻烦了。”
经理一听,受宠若惊,慌忙道,“哪里哪里,沈总和夫人能入住我们酒店,是我们的莫上光荣,您二位有时我们家的世交,我们如何周至都是应该的,沈总这样说,实在是让我们惶恐。”
沈时也无意客套,便单刀直入。“顾九告诉我,他已经把杜珊的照片给你们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是不是确有其人在贵酒店入住?”
经理一听,一愣,这虽然是他吩咐下去办的,却不是他亲自经手的。
匆忙转头问前台,“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眉目?给你们的照片你们仔细对照客人的入住档案了吗?”
他问的仔细,主要也是问给沈时听得。
前台一听,忙解释,“已经仔细对照过了,确实没有这个名字,但有个长相很相似的外籍华侨入住,您看一下,这是我调出来的档案。”
说着,便快速调出来资料,经理一听,忙绕过吧台到前台身边看着。
一看,确实是杜珊,虽然和本人有一点不同,可仔细辨认还是一个人。只是信息不对。
他也料不准,忙恭敬让沈时过来亲自辨认,“沈总,要不麻烦您亲自过来看看?”
沈时过来,一看,眼一眯。
这人确实是杜珊,虽然名字和各类信息有异,但却是同一人。
没想到,竟然会追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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