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忽觉心里一空,肩头一紧微微觉得不好,侧身一避才回过头去,正见雾气中一双细白的手,涂着炫丽的美甲呈爪状向她伸来。
因为苏晚一避,那人本要按在她头上的手扑了个空,在湿漉漉的池边险些栽了个跟头,才稳住又忙去继续按苏晚。
雾气极大,苏晚都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觉恍惚有些熟悉,但那人的杀气却很直接地窜进了她的感官。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苏晚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又见惯了风浪,并不出怵她,也怕声调情绪起了波动反而引起那人更激烈的袭击,声音始终不惊不楚,淡淡的,在这如盛夏的温泉室竟像寒冰般冻人。
那人明显被她震住了,动作一滞,犹疑片刻,可在看到苏晚不动声色往后头池边贴靠时,又激动起来,稳着脚步追过去,仍是呈爪状伸出手去,势要致苏晚于死地。
苏晚皱了眉,也不再刻意稳住,只顾闪躲,无奈她伸出水中,这池子很深,站起来足到她腰腹,又穿着长长的浴袍紧裹在身上,行动极不方便,那人又追的紧,苏晚始终未占上风。
好在那人并没带什么利器,苏晚只庆幸这点,万一弄伤了她的脸,那可比死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那人身形虽不如苏晚修长,但力气倒不小,又凭着一股狠劲,死活要把苏晚按进水里,苏晚百般拆招,可那人居高临下,在平地上行动又比她方便,还是难免呛到了水。
好不容易她才挣扎开来,怒道,“你疯了!?”
那人反倒被这句话激怒,也不再默不作声,狠狠道,“我是疯了!苏晚你看看我是谁!”
苏晚见那人的脸猛地探过来,突然放大,倒把她吓了一跳。
“是你?”苏晚还真没料到是这个人,她都猜过是顾九医术高明,只隔一天林奚就能下床杀人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张沁樰。
不过果然是表姐妹,两个人一样狠,一样蠢。
苏晚皱眉,讥诮道,“你不在精神病院呆着,来这里杀人?难道精神病院呆着不舒服,想去监狱过年?”
她索性走到池中央,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泡温泉,边捞过漂浮在池水上的木制托盘,吃着里头的水果茶点。
这池子很是宽大,若不下水,张沁樰是怎么也够不到苏晚的,一时反倒没了辙,狠狠道,“想你这种人,迟早有报应!满嘴谎话,不仅害我在曾靖那彻底没了指望,还让我父母把我打了一顿,要不是我求着姑妈,现在还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关着!苏晚!你个蛇蝎女人!像你这种大小姐,整天玩.别人,哪里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
张沁樰骂的眼都红了,一只手直直指着苏晚,可苏晚却置若罔闻,始终勾着笑在那吃东西,看都不看她一眼。
张沁樰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急败坏,“苏晚你听到没有!?我再跟你说话!”
苏晚掀了掀眼皮,撩了她一眼,又继续吃东西,好像张沁樰只是一团空气似的,压根不复存在。
张沁樰急了,沿着阶梯往下走,快碰到苏晚时伸手就要把她按进水里,瞪大的眼似要脱窗,跟中了邪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苏晚伸手就抓了身边的木制果盘反手砸在张沁樰头上,力道十足,只听‘砰’的一声,张沁樰被砸的眼冒金星,差点栽进水里。
苏晚仍不放手,又砸了一下,张沁樰彻底瘫坐在水里,连方向都分不清了,苏晚拿着果盘上了岸,匆匆取了件干净的珊瑚绒睡袍披上,反锁了更衣间给沈时打电话。
沈时正在泡温泉,手机放在更衣室,响了很久都没听见。
苏晚却听见那头仿似有人从水里站起来的水声哗哗,耳听脚步声渐近,那头沈时终于接通了电话。
送新鲜茶点来的服务生听到电话响提醒了沈时,沈时猜可能是苏晚,忙去接电话。
“沈时,张沁樰要杀我,你快过来。竹韵厅。”苏晚匆匆道,外头剧烈的捶门声已经传进了耳里,连电话那头的沈时都听见了。
忙抓着手机跑了出去,连湿哒哒近乎透明的睡袍也顾不上就跑到了前区,沿路遇到的女服务生阻拦,都被他甩手挡开。
到了竹韵厅门口,沈时一脚踹开了房门,里头,张沁樰正一手拿着水果刀去撬门锁,听到踹门声,她惶然转头,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时拧了手腕就扔到了一边,水果刀也被他捡了起来。
“晚晚?在吗?”
接着,里头是一阵慌乱的开锁声。
门哗地打开,苏晚猛地扑进了沈时怀里,心口仍在剧烈的跳动。
她平日里身手不错,可是泡了这么久的温泉,早就失去了力气和格斗条件,加上张沁樰明显就是个疯子,她再厉害,可是面对这种毫无章法和逻辑的人,仍是不知所措。
尤其在刚才打不通沈时电话时,又听外头张沁樰在用什么撬门,她更慌了,这是女士洗手间,连个刀片都没有,她赤手空拳必然是要吃亏,好在沈时及时赶来了,否则,苏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其同时,一队保安听说有男人空闯女士温泉,还伤了人,慌忙赶来,为首的保安队长一见竟然是沈时,破门的锐气全没了,愣道,“沈总?怎么是你?”
他听求助的女服务生说的夸张,像是个变态,衣衫不整,本以为是什么狂徒,却没想竟然是沈时,先前他替老板护送沈时时两人打过照面,所以自然认识,而一看他怀里的苏晚,更是惊讶,“沈夫人?”
沈时拥着苏晚小心抚着她的后背,边对保安队长道,“我妻子在你们会所遇袭,希望能给我个交代。”
他打眼看了看旁边正挣扎着要爬起的张沁樰。
保安队长一见,自然明白,忙朝身后一回头,站在他后面就近的两个保安忙上前制住了张沁樰。
张沁樰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对保安拳打脚踢,“你们放开我!为什么要抓我!凭什么!快松开!你们又不是警察!”
骂了一通见没有效果,她又把气撒在苏晚身上,恶狠狠地瞪着她,“都是你!是你!是你先伤害我,还有你!”她一瞪沈时,转头对保安道,“是他们夫妻俩伤害了我,还把我摔在地上,你们看我手上,罪魁祸首是他们俩,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快松开!松手!”
苏晚微微皱了眉。
保安队长一见,忙朝那两个辖制住张沁樰的保安使了眼色,两个人立刻架了她出去,任凭她拳打脚底眉都不眨一下。
三人走出好远,屋里都能听到张沁樰的骂声。
房间里一片沉然,只有远处的流水声轻微。
保安队长忙道,“我们一定严查,立即请警局协助控制,还请沈总和夫人放心,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才导致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这个保安队长难辞其咎,沈总想怎么处罚尽管说,只要不因为我个人的过失对我们会馆失去信任。”
保安队长是个极憨厚的人,军队出生,为人耿直,所以会所老板才对他委以重任,沈时是知道的。
虽然这件事让苏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是追根究底是张沁樰一个人的事,这里又是女士温泉区,保安队长是男的,再观察入微手也伸不到这里。
沈时淡道,“希望严查。以后不要再出这种事了。”
“一定一定。”保安队长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和愧疚。
沈时伸手朝门口,“请。”
保安队长一回神,忙带着手下离开,又在竹韵厅附近把守,以防万一。
沈时上前反锁了门,这才回头扶着苏晚坐下,嘘寒问暖,又小心将她的两条手臂摸了遍,“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苏晚见他这样紧张,忙握了他的手道,望着他道,“没事。就是有些吓着。”
恍惚从梦里醒来,面前就是个要杀自己的疯子,饶是苏晚胆子再大,也禁不住这样的突然袭击,如今仍是心有余悸,面有骇色。
沈时看着她目光微滞,心疼的要死,忙拥了她,一下下小心翼翼地抚着她,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是我不好。”
是他疏忽,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会所里还会发生恐怖袭击,更没想到竟然是张沁樰。
一定是上次在何婉的生日会上,他伤了她,张沁樰这才来报复。只是他并没想到,凭她的身份竟然敢做这种事。
难道后头是林郡阳指使?还是张艳茹从头到尾就是在假意示好,照张艳茹所说,林奚对他有意,那苏晚自然是林奚母女最大的绊脚石。
除了苏晚,未必只是张沁樰一个人的报复。
苏晚此刻也没思绪去安慰沈时,只伏在他胸前喃喃道,“不是,是我,在恒隆,她挑衅我,我激怒了她,后来又让经理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苏晚流水账似的喃喃道,目光微微凝滞,全身心只听到沈时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是最有力的安抚。
沈时并不知还有这段缘故,苏晚当时也只当是小事,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所有的小事都可能恶化成祸患,防不胜防。
好在苏晚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这也算万幸。
沈时拥着苏晚,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好容易才让她渐渐从噩梦出来,可她的面色仍是苍白的,凤眼里的神光也都是为了让沈时安心硬撑出来的。
沈时心疼地亲吻苏晚的额头,拥着她进更衣室,“冲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
苏晚点点头,仍有些懵然。
沈时担心她,只能关了门,替她一件件把湿衣服褪下来,又扶着她到淋浴间替她冲澡,又替她擦干后换上了先前放进干洗机的衣服,这才扶着苏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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