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才是路的尽头,竭尽全力不断去摸索,尝遍时间冷暖只寻求个歇息的角落。
如同等待救赎的罪天使,接受世界的洗礼;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干渴且炽热。】
颜伊还来不及反应,只看到眼前很快出现几十道闪光灯,她惊恐的一把推开蓝墨,而这一次却不费吹灰之力。
不愧是媒体界的精英,不论是面对怎样惊奇的画面都能第一时间按动照相机的按钮,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炒作的热点。
颜伊脑中一片空白,她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睛,顾深雅愤怒的脸,以及一个个正在不停张张合合的嘴巴,像是无形的双手正紧紧的勒住自己的脖子。
痛苦,窒息。
她奋力的冲出人群,却看到陆沉正端着还有半杯香槟的高脚杯优雅的站在人群的一端,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指间正急剧收缩,那力道在与玻璃的摩擦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堵住耳朵飞快的跑到一间房间里,锁上门,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湿了鬓边的细发,粘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的在叩门,颜伊紧张的屏住呼吸,良久才听到有人说:“伊伊,是妈妈。”
那温柔的声音让她想到小时候第一次来到那个豪华的别墅里,林雪对她的笑。
她那时候还有些认床,她也想奶奶,是妈妈每天晚上温暖如风的低喃让她一次又一次沉沉进入梦乡。
她打开门,看到林雪憔悴的面容,她的母亲还生着病,也刚刚手术完没多久,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可总要为她的事情劳力伤神。
她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像从来都不是。
“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直接而有力的质问让颜伊的心瞬间冰冷,嘴角歉意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不听你的解释,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婚礼,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保安都出动了,明天报纸上都不知道要怎么写这个丑闻!”
颜伊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伊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妹妹好不容易得到幸福,难道这一次你还是要把她的幸福夺走吗?我知道,小时候我们对深雅很关心,可你不是理解爸爸妈妈的吗?她是孤儿,本来就很可怜,你是姐姐,更应该让着她啊,怎么能三番两次的做第三者,介入别人的感情之间?”
第三者?
如同晴天霹雳般,颜伊冷冷的站在原地,忽然放声笑了出来,她笑的那么美,像是一朵娇艳的杜鹃花,她笑的那么绝望,连眼泪都快流尽。
“您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你们以为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无论我怎么退让,怎么委曲求全也都是徒劳,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屑于做什么第三者,如果我想做,那么谁也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妈,你呢?也不过是看中了蓝墨的金钱和地位,不过是想过一个安稳的晚年生活,但是我早就说过了,我会退出,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不相信你的女儿?非要把我逼到绝路才肯罢休?”
啪——
林雪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不敢相信一向温顺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你打啊,打死我好了,反正如今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生活中,活着也是遭罪,做什么……错什么。”
林雪看着女儿伤心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像被掏空了一般抽痛着,颜伊凄冷绝望的笑容像是深入骨髓般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说过要一起幸福,如今也不过是各自幸福,当幸福拆成两半,你却还要生生夺走,要我如何释怀?
穿着不合群的晚礼服,颜伊抱着双臂走在繁华的街上,正值暑假,消暑纳凉的人比比皆是,灯光,说笑声,音乐声,汽车声混淆了视线,唯独只听得见心跳的频率,慢到几乎要窒息。
很多人都大汗淋漓,颜伊却觉得自己身上直冒冷汗,身体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每一下都让她难受得皱眉,不时的碰到人群,只会连连机械的说对不起,也毫不理会周围异样的眼光,心中的苦涩也任凭它一点一点侵蚀泛滥。
她想到第一次走进顾家的别墅,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客人,包括她的母亲。
缺失了三年的亲情似乎难以找回,穿着公主裙的顾深雅宛如一个小主人带着她参观别墅。
一个平淡的叙述着,一个则连连发出赞叹声。
母亲甚至连叫她的名字都是那么生涩,纵使得到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永远像个外来的人,无法融入。
而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然,她却深深知道母亲的心,只是有时事与愿违,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她也渴望母亲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如果不是父亲告诉她真相,她可能撑不了这么久。
林雪怀的本是双胞胎,可是乡下条件落后,人员不专业,颜伊出世后,另一个孩子因为缺氧硬是给活活憋死了,为此林雪一直良心不安,直到一年后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被抛弃的婴儿,那是个女婴,刚出生没多久,荒山野岭的,身上的衣服都发臭,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林雪认定这是上天给她补偿已故女儿的机会,便倍加疼爱。
其实,她是有退让的,可谁又看见过,谁又明白?
曾经有一个人站了一天一夜只为求得她的原谅,可她还是毅然选择舍弃这段感情,如今,该在一起的也在一起了,可为什么还是无法平息?
她突然停住脚步,脑中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搅得她濒临崩溃的边缘,空洞的眼睛微微抬起,前面正是喷泉广场,因为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没什么人在喷泉边嬉戏,她顿了顿便向中央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
黑色的兰博基尼沉默的缓行着,一路上它走走停停,一直紧跟某人的脚步,也难免引来不少行人的啧啧赞叹。
毕竟,能够拥有兰博基尼的人,屈指可数。
其实他有很多选择,大可以直接按响喇叭引起她的注意,但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直保持二十米的距离,过往的车辆本想抱怨几句,却在看到车牌的瞬间吞下所有的不满,谨慎小心的驶过,生怕触碰到一点点的黑色。
陆沉黯黑的眸子远远凝视着坐在喷泉旁边的女人,她发上的卡子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微卷的头发洋洋洒洒的落在肩头,她此时只是低着头坐着,却独有一种宁静哀伤。
果然是个善变的女人,陆沉心想。
颜伊是典型的天蝎座,宜动宜静,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只能因她与生俱来的冷漠而止步。
他拿出电话,毫不犹豫的找到右功能键,按下,电话簿上显示的联系人只有两个名字,突兀的落在那儿,他按了通话的按钮,提示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手机号,一个是座机号。
而这个手机只是私人号码,除了陆沉的母亲,便只有颜伊。
通信人名称是唯一。
颜伊隔了半晌才意识到有电话打来,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不停闪烁的陆沉两个字,有那么一瞬间,心漏跳了一拍,心里想的是挂断,手指却不由自主的伸到绿色的按钮上,微微用力。
“喂。”
对方停了一秒,随即用一种随意却有些不满的口吻说道:“秘书小姐,你居然把老板一个人丢在婚宴上就走了,实在是失职。”
颜伊一愣,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他难道不知道不久前在酒店发生了什么?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她说话……
或许,只是不在乎,她于他又算什么呢?刚刚的一切顶多只是一出闹剧,她是演员,而他是观众,曲终人散,他挥一挥衣袖走了出去,而她却深陷其中,怎么都出不来。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对方又是冗长的静默,周围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
陆沉眸光一黯,女人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包括她刚刚撒谎时的……慌张。
“哦?你的速度很快嘛?该不会偷偷买了私家车不向上级汇报吧。”
颜伊一愣,嘴角却微微勾起,有种到了世界末日还强颜欢笑的无畏。
“我就算买了车也用不着跟您汇报吧?我记得荣辉员工守则的任何一条都没有这样规定,总经理,你是故意的吗?”
对,他是故意的,故意的设法跟在她的身后,故意的违反交通规则,故意的像个傻子一样等在一边,故意的打着电话听她编织谎言,故意的想要把她逗笑,可是,又如何呢?
“不过随便考考你,不用这么警惕,如今看来效果不错,上次有好好听话。”
“那是,看在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份上把上次的惩罚收回吧?”
颜伊的眼睛亮亮的,像被灯光映照的池水,她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孩子,乞求着本该不属于她的东西,明知道不过是飞蛾扑火,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前行,最终只能伤痕累累。
陆沉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牵动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恩,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在颜伊的心里泛起巨大的波澜,她顿时说不出话来,像是被鱼刺卡住,难受的要命。
她没有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她有了一丝慌乱。
“你可不许耍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不早了,你快睡吧,明天……要好好的。”
“知道了,晚安。”
“晚安。”
陆沉将手机扔到后座,竟觉得一阵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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