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管家过来问好。
“孙小姐,孙少爷,老爷和太太正在里面等着两位。”
颜伊抬头看了一眼苏向南,却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便稳了稳心神,走进了客厅。
地板是上等的纯木所制,即便是高跟鞋走上去也没有刺耳的响声,绕过一个玉制屏风便看到两位衣着华贵的两人坐在上座,正在品茶。
“爷爷,奶奶,我带伊伊过来看你们了。”
两位老人一听,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颜伊忙上前一步搀扶,嘴上不由叫道:“外公,外婆。”
“这真的是妘惜的女儿吗?当时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小,我还亲手抱过呢!”
老奶奶有些激动的拉过颜伊的手,细细端详,眼角都有泪水流下。
而一旁的老爷爷则更为伤心,他看着颜伊喃喃道:“果真是随了妘惜,你长得跟你妈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简泽那个混蛋只看了电视一眼就认出了你。”
苏向南连忙岔开话题,对着颜伊说:“爷爷奶奶一直盼望有这一天,当年小姑姑可是他们最宠爱的女儿,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现在你来了,也算是给他们最大的慰藉。”
老奶奶一听,眼泪就更加止不住,她对伊伊说:“来,孩子,我带你看看你妈妈的照片,还有她以前住过的房间,自从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我和老伴立刻就回了国,而这间屋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乱动。”
奶奶牵着颜伊的手走上楼,右转第二间房,颜伊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颜伊看着里面的摆设,并不富丽堂皇,倒是有几分恬静淡雅,光是看着屋子就知道母亲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妘惜从小就不喜欢擦那些脂粉,也不染头发,衣服都是素色的,那孩子连结婚的嫁衣都没穿过,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喜欢那么鲜艳的红色吧。”
颜伊听着,目光却被墙上一巨幅照片所吸引。
那照片上的女孩流着长长的头发,一直到胸前,身上穿着白色的旗袍,巴掌大的脸上是如水般澄澈的眼瞳,这样的女子说话的时候也一定是温柔而轻细的。
“你看,你长得和你妈妈几乎一模一样吧?”
颜伊痴痴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她有着如兰花般淡雅的外表,却有着如红玫瑰一样热情的内心,她拥有了最痛彻心扉的爱情,也有了最让人叹惋的结局,她就是自己的母亲,苏妘惜。
“从妘惜的哥哥到简泽,他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和老头子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人老了果真是眼里都差了,还以为一切安好,所以才会让妘惜也枉死,让你那么小就流浪在外,更是让我的小俊失去了父母……”
外婆边说着边掉眼泪,颜伊连忙安慰道:“外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要太伤心了,还有我哥,还有我和小俊,我们都会孝顺你们的。”
外婆一听,眼眶一热便抱住了颜伊,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妘惜’,‘妘惜’。
中午理所当然的被留下来吃饭,苏向南特意让厨房做了颜伊爱吃的小菜,后来苏向南的父亲回来了,见到颜伊也不免伤心落泪,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都互相劝住。
“伊伊,你结婚我也没送什么嫁妆给你,我这里有一个传家的手镯,我本该是给你母亲的,可是她既然不在了就让我直接给你吧。”
颜伊本想婉拒,可还是收下,她看着那镯子,精致的花纹,古朴的墨绿色,一看便是上好的首饰。
“孙女婿呢?怎么没有来?”
苏向南忙解释说:“妹夫最近忙于公事,所以下次定会亲自来向二老问好。”
两位老人倒是没说什么,颜伊却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连忙借口去洗手间,打电话给陆沉,电话里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颜伊刚把意思说清楚,却没听到陆沉的回答,电话里十分吵,颜伊喂了几声,却听到有人说‘陆先生这边请’,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颜伊越想越不对劲,只觉得那个声音十分耳熟,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就这样回到席间,却总是心神不宁的,颜伊随意的吃了些菜就没有胃口了,苏向南看出她的异常,便带着她跟两位老人告辞。
两位老人依依不舍的送走颜伊,临分别时一直对她说要常回来看看,要注意身体云云,颜伊都一一应下。
回去的路上苏向南并没有开口询问,颜伊一直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恰遇红灯,嘈杂的音乐声依稀传来,颜伊猛的一震,转头一看,正是蓝调,白天的蓝调并不张扬的过分,可因为它是本市最有名的酒吧,所以客人仍旧络绎不绝。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颜伊连忙说自己要去超市买些东西,苏向南便把她送到了附近的超市,便开车离开了。
颜伊佯装走进超市,然后从另一个门走出,绕到了蓝调,这时手机震动,正是苏向南发来的短信。
“伊伊,如果有什么需要哥帮助的,一定要开口,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颜伊只觉得心中一暖,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推门走进了蓝调。
“你好,我想问一下荣盛的陆先生在这里吗?”
那服务生疑惑的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认识什么陆先生。”
颜伊看他像新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她拿出手机拨了陆沉的号码,又是隔了很久才有人接听,颜伊尽量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说话,还小心观察着四周。
“你现在在哪?”
“还在忙,你从苏家回来了吗?”
“恩,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那边顿了一下,才说:“可能没有办法回去,手头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颜伊忽然眼睛一跳,她看到离不远处的回廊处站着打电话的人正是陆沉。
“你在哪里?酒店吗?”
“恩。”
颜伊努力的压制住想要走到他面前的欲望,继续平静的说:“那我先回家了,你不要太累了,再见。”
“等等,你现在在哪里?我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我哥会送我回去。”
“那好,再见。”
颜伊挂了电话,只见陆沉走进了一件包厢,她便点了一杯饮料等着,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陆沉走出来,面色不豫,像是有什么心事,紧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女人,十分高挑且很瘦。
颜伊差点一声惊呼,连忙付了钱跟在后面,谁知却已不见两人踪影,她想了想便走到了停车场,但也只来得及看到一辆酷炫的兰博基尼开过,副驾驶上赫然坐着一个美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外界宣告已死的白心。
颜伊的脑中有无数想法在碰撞,她只觉得心乱如麻,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头绪,为什么白心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陆沉没有对她说?为什么陆沉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回过家?为什么刚刚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
而现在最让颜伊疑惑的是,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
颜伊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回了家,不知道为什么,回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刚进门就看到苏小俊充满怨气的小脸,他稚气未脱的五官似乎皱在了一起。
“姑姑,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想饿死我吗?”
颜伊有些不解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却被他躲开。
“我好像没有让你等我吃饭吧,而且你一向不会等我。”颜伊毫不犹豫的企图拆散他的谎言。
苏小俊却不以为然道:“是姑父说一定要我等你回来再吃饭,所以这次是你的错。”
末了,苏小俊还小声的对颜伊说:“姑父好像不是很高兴,一个人在楼上呢。”
颜伊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些,她拿着包缓缓的走上楼,似乎每上一层台阶,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拍。
颜伊推开主卧的门时只觉得里面很黑,没有开灯,所有的窗帘又都全拉着,将所有的光线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时什么都看不到。
颜伊往前走了几步,转手将门带上,她走近了才看清楚陆沉并没有在睡觉,而是一个人坐在床边,脸朝着窗子,一动不动的像尊雕塑。
他的双手交叉扣抵在分开的膝盖上,倾斜的背影看上去显得十分苍凉。
“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颜伊答非所问,甚至有些心虚。
“太刺眼。”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双双陷入沉默。
“那个,我去超市逛来着,结果就忘了时间,你知道的,超市很大,容易耗掉很多时间。”
颜伊有些自讨没趣的解释着,这蹩脚的理由让她也觉得很不可信,果不其然,陆沉只是在黑暗中冷哼一声。
颜伊只觉得浑身一震,记忆中陆沉从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她,为什么此时的他看起来如此陌生。
不久之前对他和白心的疑问顿时浮现在脑海中,她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他:“那你呢?下午到底在哪?真的在酒店吗?我哥后来回酒店都说你不在那儿。”情急中颜伊便把苏向南搬了出来,反正按照一般撒谎者的心理来说,他都不会考虑这么多,更不会认为这是假的。
但是她却忘了对方是陆沉,他绝对不会属于那个一般的范畴,有时候他的冷静理智是十分吓人的。
“是吗?可是向南今天根本不会回酒店,他应该已经出差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颜伊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僵直了身体愣在原地。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并不擅长撒谎。”
虽然他背对自己,颜伊仍能想象到他嘴角嘲弄的笑容,顿时也有了些火气。
“就算没有我哥,你难道可以肯定自己下午在酒店?”
“不能。”
毫不犹豫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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