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对戏
好在苏烟这次还算有点理智,虽然说是又蹂躏了一遍吧,但好歹留着力道,没有像上次一样留下红指印。
还没等她松手多久,就得到了金导开拍的指令,本来就躺在被子里的苏烟从善如流的闭了眼,只是可怜了陈凯霆,又被化妆姐姐拎着在有了红痕的地方补了一层粉。
所以当苏烟装作悠悠醒来的时候,入目所见,便是流水公子穿着精致,笑容温和的看着她,一副俊俏公子的样子是没什么错,只是左脸上却硬生生的要白出一个度,深知其中原因由来的苏烟一个没忍住,一声笑险些就要出口,勉强忍了下来,只是面上的表情却因为强行压制而有点扭曲。
苏烟本来以为这样金导该喊停了吧,结果听见金导特别兴奋的喊到:“就是这个态度,表现出你内心的纠葛,保持住!说词!”
歪打正着,这算是意外之喜吗?苏烟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抿唇习惯性自枕下一摸,似乎是在寻找武器,开口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陈凯霆坐如文竹,自带出一股望而生喜的气质,唇角的微笑也是浅浅淡淡,既不过于疏离,也不过于欢喜:“白姑娘,魔教的人,对于救命恩人都是这个态度吗?”
不动声色的摸索告一段落,既然时至如此,她反而表现出了一种分外的淡定:“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居然不杀吗?”
“南流水,北白妇。”流水的笑似乎有一个标准的弧度,半真半假:“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场景里的两人相对而言,一个是温言如玉,一个是冷淡似风,分明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举手抬足,眉目来去之间看似随意,却又互相提防,若是说这是个剑拔弓张的场景,可看起来只觉得莫名的和谐。
监视器后的金导的脸上流露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没错,这才是他想要看到,希望看到的。
“角色在人的身上,活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和陈凯霆的第一次对戏,可熟悉的却好像早已经熟练过千遍万遍一样,完全不会有滞涩感,这场戏因为动作不多,主要是考的是台词,大段大段的台词,金导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重来几次,却没想到居然一遍就顺了下来,基本没什么错词。
但就和苏烟自己来比,也要被和别人对戏的时候需要磨合几遍流畅的多。
拍的顺利,所以无论是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少了许多的工作量,直接就休息了补妆,同时把要拍的几个特写不了一下,这场戏就算完了。
虽然不是说之前没有提前完成工作量的时候,但今天这样的实在是太少了。
眼见着外面的太阳高挂,就连工作人员都觉得现在收工实在有点浪费时间,索性建议金导:“要不然咱们再拍两组备用?然后明天的人物往前挪一下?”
金导看向了陈凯霆和苏烟,见他们两个没有反对就点了头:“好,我现在再拍两组来备用,你去催一下服化道。”
顺过了一遍的词是第二遍对起来更是放松了很多,苏烟原本略显僵硬的身子,在这一次更显得放松些,似乎也更有自信了一些。
是苏烟的,也是白寡妇的。
两遍拍完了,服化道也送了过来,于是苏烟便由人帮忙,将第二场的服装换上了。
按照剧情来说,这是在流水公子的山庄里养了一段伤后,她出来散步的时候碰见流水公子抚琴,本来就因为养病时对流水公子逐渐改观的印象,在看到抚琴时专心温柔的流水逐渐偏向了他。
这在剧里是一个小的转折点,所以拍摄起来自然也不会太仓促。
剧组是早就自最近的花圃里租定了上千盆的花,此时摆满了原本略显荒芜的院子。
各色相交,翠色隐隐,而流水就身着淡色服饰坐在凉亭之间,修长骨节掠过琴弦,指尖轻拨发出了——一阵子噪音。
原本缓步轻移,正打算走向他的苏烟是实在忍不住,在这一阵噪音中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这样弹琴是撩妹吗?没等病好呢,就又被你给惊吓到了。”
实在不是苏烟不敬业,只是这样的反差对比实在是实在叫人太惊讶了,就好像是一只气势汹汹的雪豹一步步的踩着你的心跳走到了你的面前,一开口。喵了一声。
眼见得苏烟已经笑到了蹲在地上揉肚子,陈凯霆也很是无奈,他自己不是不会乐器,可偏偏对于古琴古筝是不懂的,这会被笑也没办法,只好示意导演暂停拍摄,等苏烟笑完再说。
一时拍不成了,陈凯霆也就不坐在哪儿了,起身走到了苏烟面前,弯腰向她伸了手:“站起来吧,一会蹲久了脚麻。”
苏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直接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得了人的关心,自然也不好再嘲笑人,只好道:“你这样的弹琴手法根本不对,到时候肯定又要被观众吐槽了的。”
这个陈凯霆自己也是知道的,这个几乎已经是影视剧里的常态了,这部剧还算好些的,至少古琴还是古琴,有的剧里会是古琴配着古筝的声音,引得观众笑声一片。
陈凯霆有点无奈:“这个也没办法,因为这段戏在剧里的比重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请专门的老师来教。毕竟如果为了这几秒钟就要请人来的话,无论是人力或是物力的花费都太大了。”
“那你就乱划拉啊?”苏烟出言十分不客气。
陈凯霆很是无辜的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竟是无言以对。
陈凯霆每每垂眸的样子都显得很有点可怜意思,苏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大狗狗,最受不了他这样:“算了,我教你吧,反正也不用学太对,你就记住几个简单的手势就好了。”
“有拨片吗?”
古琴是真的,所应的一切材料也都是齐全的,只不过方才在陈凯霆不带的原因是为了让画面更好看一些,此时既然苏烟要了自然也就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将拨片一个个仔细缠在了手指上,手平放在古琴之上,略略闭闭眼似乎是在回应谱子,随后芊指轻动,一曲耳熟能详的曲子自她指下流淌了出来。
这首歌几乎是这个时候的人都会的了,一听前面几个音,黄助理就忍不住叫道:“沧海笑!”
金导忙一眼瞪过去凶他收声,随后向拍摄花絮的摄影师示意:“注意点,全部录下来。”
古琴的音质非常好,每一次拨动,都颤巍巍的留在人心上。
原本吵闹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苏烟轻启唇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苏烟的声音清朗,甜润,因为刻意模仿原作而多了一分沙哑,很有一点江湖女儿历尽沧桑的感觉。
金导忍不住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跟着低声哼唱:“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苏烟弹琴的时候是喜欢闭着眼睛的,十分投入的样子,偶尔睁开眼时,眼底情绪也是注视着琴面,淡然无波,只是一点隐隐豪情,竟是意外有了一点白寡妇的味道。
金导眼睛都要看直了,高兴的无可复加,身子坐直了,不自觉的向前倾。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余音仍在,琴却已停,苏烟仰着头看向陈凯霆:“怎么样?”
陈凯霆毫不吝啬夸赞道:“很好听!”
苏烟眯了眼睛笑,然后低头去解指上拨片,解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拉过了他的手向上翻转了来看,不过其然,指腹很明显的一道粉红,显然是刚刚拨弄琴弄伤的。
苏烟当下就皱了眉,忍不住说他:“你说你,明明弹得不好听,还那么拼命,还好只是红了,要不然你之后的戏还要不要拍了?流水公子带着十个OK绷演戏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陈凯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苏烟低头去给那指头上呼气,居然心中狂跳,完全忘记了解释这件事。
苏烟对那手指吹了又揉,始终不见红痕消退,忍不住道:“导演,我能不能提一个建议?”
金导是全程看着他们的动作的,稍微的皱了一下眉,回头叫人把摄像机关了,听到人声才回头:“你是想说让他带着拨片演戏吗?”
苏烟点了下头:“是的,因为我觉得既然是架空的剧情,对于这种事是不是可以随意一点呢?”
金导看了陈凯霆一眼,开口:“其实我最开始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其实在怎么把拨片固定的这件事上。”
金导的手指点了点苏烟刚刚剥下来的胶带:“像你刚刚固定拨片的方法,是用的医用胶带,但是在古代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你要用什么固定呢?用胶带会出戏,岂不是更加无法解释?如果用绸带的话,一来是影响画面美感,二来也是会限制手指动作。”
“而且在古代,古琴一般都是不带护具,直接用肉指弹得,虽然是架空,但我们也不好过于穿越,这件事也是征得了凯霆同意的。”
这三个理由说出来,苏烟真是一句也反驳不了了,只好蔫蔫的收了声。
看着苏烟又开始颓废的样子,陈凯霆忍耐不住笑了去伸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可看着她的发型之后转了方向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好啦,其实这场戏不长,只要一遍过其实就没事了。而且我这段是根本不会收原音在剧集里的,所以其实我只要轻抚而不用生要让他出声的。”
苏烟一边点头一边听着陈凯霆这流畅的解释,不由得起疑:“那你刚刚那么用力做什么?”
眨了眨眼,陈凯霆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因为想逗你啊,看你会不会直接笑场。
但这种理由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陈凯霆只好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我刚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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