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奶奶，阳阳也爱吃山枣。”阳阳两只小手捧着山枣，脸上乐开了花。他上次跟妈妈回来，妈妈带他去后山祭拜老奶奶时，吃得就是这种山枣，又甜又脆。

　　张婶子走后，申筱文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铺上了暖和的被褥。

　　晚饭后，她陪儿子在床上读故事，哄孩子睡觉。这是她们母子的习惯，睡前妈妈一定会讲睡前故事。

　　申筱文接连讲了四个故事，阳阳还没有睡意，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黑溜溜呢，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申筱文合上书，说：“阳阳，你该睡了。”

　　阳阳说：“妈妈，你给我唱首歌吧？”

　　申筱文羞涩地笑了笑，说：“阳阳，你知道妈妈不太会唱歌的。”

　　阳阳一骨碌爬起来，盘着小腿坐在床上，胖乎乎的小手嘴巴，对妈妈呜呜地说：“妈妈，我不会笑话你的，你就大胆地唱吧。”

　　申筱文看着儿子搞怪的模样儿，知道这小家伙儿存心想看她笑话，好吧，为娘的为博儿子一笑，这老脸也不要了，唱就唱。

　　“阳阳，你想听什么歌，说吧。但必须得是儿歌啊，我别的歌不会唱。”

　　阳阳嘀咕了声，说：“妈妈好像儿歌唱得很好听似的，呵呵。”

　　申筱文问：“你笑啥？”

　　阳阳赶紧说：“妈妈，我……我想听泥娃娃。”

　　申筱文说：“泥娃娃？”

　　阳阳点了点头，说“泥娃娃，这个你总会唱吧。”

　　申筱文很自信地说：“妈妈……妈妈会唱，也算是会唱的为数不多的几首儿歌里，唱得最好听的呢。”

　　阳阳期待地望着妈妈。

　　窗外，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夜空，星辰仿佛离地面很近很近，触手可得似的。

　　小小的院落里，宁静祥和，奶奶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换了种方式在天上静静地看着她牵挂的人。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她妈妈，我做她爸爸，永远爱着她。”

　　申筱文唱完，自我感觉还不错，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着儿子。

　　可是她还没等到儿子的夸赞，屋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虽然五音不全，但贵在真诚，勉强……能入耳。”

　　“谁？”申筱文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警惕地看着窗外。

　　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恐惧悄悄爬上了脊背。

　　阳阳在妈妈怀里，仰着小脸紧张地问：“妈妈，是谁在说话？”

　　申筱文安抚儿子，说：“阳阳不怕，妈妈在呢。”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阔步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同色系的休闲裤，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下一张英伦绝伦的面容仿佛古希腊最伟大的雕塑家雕刻出来的，湛黑的眼眸，英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微抿着，透着与生俱来的坚毅与冷傲。

　　“是我。”

　　“苏易枫！”申筱文惊讶地看清站在眼前的男人是苏易枫，一股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她还没从床上下来，手指着苏易枫，又惊又怒地说：“怎么是你？”

　　苏易枫磁醇的嗓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微微颔首，说：“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申筱文觉着苏易枫的话莫名其妙，说：“你不是应该在F市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阳阳看见苏易枫，还是蛮开心的。这个院子，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还真挺害怕的。

　　“苏易枫叔叔，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是坏人呢。”阳阳从床上站起来，张开双臂让苏易枫抱抱。

　　苏易枫看见儿子，脸上绷紧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把儿子从床上抱起来，看向阳阳的目光透着宠爱，说：“儿子，有没有想爸爸？”

　　阳阳说：“想啊，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接我放学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苏易枫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儿子，爸爸最爱的就是你。”

　　阳阳突然问：“那我妈妈呢？”

　　苏易枫和申筱文都是一愣。

　　阳阳以为这两个大人不明白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苏易枫：“你爱我妈妈吗？”

　　苏易枫嘴角浮现一抹笑，深情地看了申筱文一眼，说：“我当然爱你妈妈，正因为我们相爱，才有了你。”

　　申筱文说：“阳阳，你该去睡了，太晚了。”

　　阳阳抗议道：“我不困，我想跟易枫叔叔聊天。”

　　申筱文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要不睡觉，明天就起不来了。那妈妈就不带你去后山摘枣子了，让你自己在家睡懒觉。”

　　阳阳嘟了嘟嘴巴，说：“好吧，我睡觉。那易枫叔叔睡哪里，老奶奶家好像只有一张床。”

　　申筱文哄儿子，说：“你不用管了，妈妈会安排的。”

　　阳阳突然很好心地说：“妈妈，让易枫叔叔跟我们睡一个床上吧？”

　　“……”苏易枫虎躯一震，心道这个主意简直不要太好了。

　　申筱文断然拒绝：“不行！”

　　苏易枫不说话，只感激地看着儿子。

　　阳阳果然问：“为什么不行？”

　　申筱文为难地皱了皱眉，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只能说：“男女授受不亲，也就是说，男人和女人不能睡一张床上。”

　　阳阳想了想，说：“我也是男人啊，妈妈是女的，为什么我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申筱文说：“因为……因为你是我儿子啊。”

　　阳阳说：“我也是易枫叔叔的儿子啊。”

　　申筱文生气地说：“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阳阳，赶紧睡觉，不然妈妈要打屁股了。”

　　苏易枫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把阳阳放到床上，揉了揉儿子黑亮的短发，说：“听妈妈的话，睡吧。”

　　阳阳冲申筱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钻进了被窝，说：“晚安。”

　　申筱文说：“晚安，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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