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游易生气的把包砸在沙发上，她眼中的怒火几乎把所有理智烧毁，她把手放在自己被甩过巴掌的脸上，怒火更盛，恨不得把顾晚晴撕碎。

　　太过分了，她竟然敢在墨卿面前那么羞辱自己，竟然让墨卿做选择。她就是故意的，让自己难堪。她明知道墨卿会选择谁，她还说那样的话。

　　游易没想到顾晚晴竟然知道了那天打她的那个人是自己，她做了全部武装，没想到竟然失算在指甲上。也难怪，大家同为女人，一些手段骗骗男人欢行，对女人可就不好说了。

　　能做的都做了，反正她也没有多少活头了，看她能蹦哒几天。贱人，有你哭的那天，游易恨恨的想，把桌子上的文件都扫落在地。

　　那天以后，游易的确再没有出现在顾晚晴的生活里。叶墨卿心里对游易起了疑心以后突然对顾晚晴的说法越来越相信。若真是那样，游易也不值得他可怜，反而更可恶。

　　叶墨卿和顾晚晴感情稳定，没有游易的打扰，他们不存在任何争吵和分歧。叶墨卿对顾晚晴百依百顺，照顾的面面俱到，所以两个人过得很是幸福，除了——顾晚晴的病。

　　如今，顾晚晴越来越嗜睡，起初只是偶尔发作一次，睡半天或者一天，现在她总是困得困，任何地址任何时候都能随时随地睡着，而且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这让顾晚晴很痛苦。

　　有好几次她在走路的时候就突然睡着了，要不是当时叶墨卿在场，她那样直直跌在地上一定会出事。叶墨卿很担心她，好几次都要带着她去医院。但是乔司说，如今普通医院也能检测出她身体的不同，建议她若不想被人发现她的病，尽量别去医院产检。

　　所以，顾晚晴每次都拦着叶墨卿，乱七八糟的找借口安抚她。虽然事情让人心惊胆战，好歹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不要，孩子，不要！”顾晚晴尖叫着醒来，她猛的坐了起来，脚因为动作太快开始抽筋。

　　“怎么了！做噩梦了又？”叶墨卿跟着醒来，他心疼的搂住她，发现顾晚晴脚疼立刻用手帮她握住，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给她按摩。

　　顾晚晴还在哽咽，她摸了一把脸，都是眼泪。

　　还好是梦啊，顾晚晴苦笑，心跳的骤快，几乎冲破胸腔跳出来。

　　“晚晴，你最近在想什么，怎么老是做梦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好？”叶墨卿问她。

　　顾晚晴摇头，“没有，只是一般的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梦到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每晚都会梦到而已。梦到什么？梦到乔司指着电脑屏幕告诉她她的孩子开始长成畸形儿了，她有三个胳膊，却只有一条腿，他的心脏不好，不能受到伤害，他是个兔唇宝宝，先天就是三瓣嘴。

　　画面一转，他的孩子长大了。可是那个孩子却很恨他，那个孩子出去玩被别人嘲笑，他们打他骂他说他是怪物。后来那个孩子长大了，他更恨他了，他被别人欺负，他总是问他为什么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

　　她安慰他没有用，她哭着和他解释自己的难处他不听。最后他拿着一把刀狠狠捅进自己肚子里。

　　当然，顾晚晴不会告诉叶墨卿这些，她怔怔缩进他的怀里，“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噩梦而已。不用担心，会好的。”

　　“晚晴，要不，我们去看一看医生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要不用了，我没事。快睡吧，我好累啊。”顾晚晴装作很困的样子说道，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还能睡一会，她今天和乔司约好了，十点在研究室见呢。

　　“嗯，你的确该把这个孩子打掉了，否则他会影响你身体，让病毒发作的更快。对他也不好。”乔司看着屏幕，皱着眉头说，“因为这个孩子完全依附你而存在，你身体里的健康细胞越少，他吸收的就越少，没有营养可以吸收就会吸收你的病毒，所以原本的病毒发育的也就更快，这是一个循环链，你得明白。”

　　“我还有一年，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可以吗？”顾晚晴痛苦的说。

　　乔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很遗憾的摇头，“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要不就提前结束你的生命，要不变成畸形儿畜生，要不，生出来是个死胎。”

　　顾晚晴手中的包掉在地上，无语凝噎，原来她没有选择啊，原来上帝关上她的门并没有再给她打开一扇窗户。

　　“所以我劝你，早点打掉孩子，保护大人。孩子的爸爸知道你的身体吗？”乔司问。

　　“不，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我很怪，但是不知道我怎么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到乔司的霉头，他突然脸上的表情由关心变为愤怒，一下子把笔摔在桌上，“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们是一体的，他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不是，乔司，我只是怕他难以接受会痛苦，我不想他那……”

　　“你只想现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以后你突然不在你让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你让他怎么接受你和孩子同时都离开的事实。你就是自私，你真的太自私了。”

　　乔司语气严厉的责骂顾晚晴，甚至不愿意再为顾晚晴看病，这让她慌了神，只好向他道歉。但是乔司不接受，生气的把她赶出了研究室。

　　顾晚晴站在门口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他这么生气。

　　她也很想告诉叶墨卿，很想和他坦白把自己的痛苦告诉他。可她就是做不到，她没有勇气坦白自己就要死去的事实，尤其是和她爱的男人。

　　一想到要告诉叶墨卿身体里有毒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她就痛不欲生。

　　顾晚晴在门口站了好久，乔司都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她无奈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里面的人怒气消掉。

　　乔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双眼猩红看着外面那个女人。她单薄的身体在风里孤独的坐着，偶尔冷的缩一缩肩膀，把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残忍，这么自私，有什么不能一起面对，而是这样一个人藏掖着直到无药可救无法挽回才遗憾的和别人告别。

　　如果当年她能早点告诉自己她的脆弱，告诉自己她被别人注射了病毒，也许他能有更多的时间研制解药，也许他能把她从死神手上抢下来而不是遗憾的哭着和她生离死别。

　　乔司眼睛越来越红，他忍不住哭出声。已经快七年，他还放不下她，忘不了这件事。她痛苦的骨瘦如柴的样子还在历历在目，她的尖叫声，她的忏悔她的祈求，他都记得清楚。

　　如果她活着，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了吧，一定可以结婚了吧，孩子也有了吧。乔司苦笑一声，盯着外面的顾晚晴发呆。许久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还不进来？是要冻死在外面？”他冷冷的说。

　　顾晚晴呆了一下，赶紧笑着站起身走进屋子里，走了暖气的包围，她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被一块厚厚的毛巾被砸中了头。

　　“自己裹着，一会感冒我更难弄。”他没好气的说。

　　顾晚晴干笑把自己裹上，坐在椅子上喝乔司递给她的姜茶。

　　“再留一管你的血给我，不够研究了。”乔司拿着针管走过来说道。

　　顾晚晴看到那个反光的细针管就怕，不过为了活着，她忍了，像是壮士赴死一样撸起袖子把胳膊递在他面前。

　　可以用肉眼看出，上面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很多小针管。红色的血从身体里被抽离，那颜色还是那么鲜艳，可是又能想到，这一样的颜色里有些完全不同的意义，一个是生，一个是死。

　　“只要你能治好我，抽干我都行。”顾晚晴嘟囔。

　　“抽干你你就死了。”乔司没好气的说，把那管血收藏起来。

　　“顾晚晴，我是为了你，也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劝告你一句，尽早把你的病告诉你先生。你不懂，你现在的不忍心对他以后来说是多么残忍。他从来没想过你会有一天就那样消失，还计划着好好和你度过余生，对你的痛苦浑然不知，你却突然要离开了，猛的再也回不来，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顾晚晴讪讪的点头，“好，我会尽快告诉他。”

　　做完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外面天已经有些黑了。每次检查都是纪瑜接送顾晚晴来这里，今天他却突然打电话说有事，不能送顾晚晴回家，所以乔司自然而然把顾晚晴送到叶家。

　　车子停在叶家大门口，顾晚晴道了句谢便准备下车，可是乔司却突然拉住她的衣服。

　　“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他说。

　　“说吧，我能做到就帮你。”顾晚晴道。

　　“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乔司艰难的说，像是在做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这不是什么难事，顾晚晴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所以她自然的被乔司拉进怀里。

　　顾晚晴一动不敢动，乔司的头在她肩膀放着，沉重的呼吸，头发扎的她的脸很痒，所以她伸出手想扒拉一下，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顾晚晴立刻把乔司推开。叶墨卿冰冷的看着这对刚才拥抱的人，那个陌生的男人，而顾晚晴的表情，心虚，害怕，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她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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