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闵生如果现在不知道时瑶有情绪了，那他肯定是头猪。

　　从听到时瑶叫他‘闵生’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吃味了！

　　虽然生着气，不过，他倒是挺开心的。

　　“说实话，你还是叫我江闵生比较好，我喜欢听你连名带姓地喊我。”

　　他笑意盎然。

　　仿佛刚刚她失语说出‘假如两个人离婚’的话，并未挑触到他的底线。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连时瑶自己都觉得恶寒。

　　‘闵生’？

　　她自己怎么叫得出？！

　　“为什么？我觉得我刚刚叫的挺顺口的，要不以后都这么叫你算了？”她口是心非。

　　江闵生沉吟：“其实你不管叫我什么，我都特别爱听！”

　　时瑶：“……”

　　——

　　江闵生渐渐好转，出院的那一天，走路还是有些颠簸，但是却不肯用手杖，时瑶不得不扶着他。两个人一瘸一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上的车。

　　后来时瑶甚至怀疑，江闵生是故意的，他明明自己也可以走到车的副驾驶的，一定要半个人几乎都搭在她身上了！

　　也是在那天，时瑶再见到的沈离时。

　　送江闵生回家之后，时瑶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有一件外套落在医院了。

　　那是她刚买的一件，价格也不便宜，也没穿几次，就这样丢掉实在是怪舍不得的，于是安顿好了江闵生之后，自己又一个人开车去医院取。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在停车场碰到的他。

　　他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沈离时比她想象中的要颓丧一些，不过时瑶没有驻足看他太久，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流露出来，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但是，被沈离时按住了手。

　　“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

　　由于身高的原因，他微微低着头，一双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时瑶却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那又怎样？”

　　她回视他，清淡的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感情。

　　原本因为她前半段话，沈离时全身莫名地松懈下来，却又因为她补上的后半段话而全身一怔。

　　“沈离时，何必呢？弄成今天这副局面，是你乐意看到的吗？”

　　沈离时握紧了拳，空气静谧，似乎能听到骨头咔嚓作响声。

　　“其实，你并不是爱我，你只不过是不甘心，又或者，你可能有点爱我，但是更多的只是占有欲在作祟。你希望我是你的，就好像小时候的玩具，有一天，你玩腻了，扔了，然后玩具被别人捡到了，爱不释手，这个时候，又激起了你的愤怒，你觉得，这个玩具应该只能被你占有，哪怕你丢弃了，它就只能是个废品！”

　　“沈离时，我现在让你做个选择好不好？跟苏沁离婚，你做得到吗？”

　　时瑶淡笑。

　　她明显能感觉到沈离时，在听到这个被她风轻云淡提出来的要求时，一双黑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

　　她知道的，他做不到。

　　他爱苏沁，也许可能大概，现在的他不似曾经那般狂热，但是这份深深埋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种子，早已经烂在了他的血肉里，根本无法清除。

　　他恐怕现在分不清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她，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你看，你根本做不到。”

　　沈离时沉声：“我再问你一次，你爱他吗？”

　　“我会爱他。”

　　沈离时知道，当一个被你伤透了的女人能够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谈论你自认为沉重的话题时，你们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不论她曾经多么爱你，对你如何的死心塌地，都再也回不去了。

　　沈离时松了手，像是坚持到最后的一根神经，也被人抽去！

　　是啊，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还妄想着至始至终地占有她，他凭什么？！

　　他突然惨白地笑了两声，黑曜的视线，重新打量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跟苏沁结婚，我们…有没有可能？”

　　时瑶闻声，浅笑。

　　“这就要问沈总你了，如果当时你没有跟苏沁结婚，我有没有机会成为沈夫人？我是说，撇除了我能帮你们沈家生儿育女、繁衍下一代这一功能之外，我有没有机会？”

　　她还在怪他？

　　可是这样原本极度尖酸讽刺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变得意外地平凡无奇起来。

　　她是真的，彻底对他死心了。

　　沈离时没有回答她的话，应该说是没有回答自己抛出去的这个看似无解却又特别令人期待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如果当初他跟苏沁没有结婚，他和时瑶有没有可能……

　　——

　　时瑶回到江闵生的住处时，他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小猪佩奇，居然看的津津有味到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回来。

　　“饿吗？”

　　时瑶边换鞋子边问。

　　江闵生摸摸肚子，有几分无辜地点了点头：“你怎么这么久？”

　　“有点堵车。”

　　时瑶换了鞋子就朝厨房走，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蔬菜，那是她一早准备的。

　　“我在医院遇到沈离时了。”

　　时瑶说的时候有几分的漫不经心，不像是特意告知，因为可能不是很重要，所以就这么随口一说。

　　谁知，江闵生比她还要随意，就敷衍地一声：“嗯。”

　　一个‘嗯’字轻地她差点都要听不见了。

　　时瑶特意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拿着苹果啃，一双眼睛还紧紧盯着屏幕，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她做了很清淡的两素一汤，没有大鱼大肉，江闵生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

　　“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你以后少给我做点，不然我惦记上了，就想着天天要吃你做的饭菜了，到那个时候你不搬过来都不行了！”

　　他好像是开玩笑，一边捧她的场，一边开玩笑。

　　时瑶没应，她没什么胃口，看着江闵生那么给面子的一个人几乎吃掉了一大盘菜，她甚是感觉欣慰。

　　“江闵生，你觉得沈离时是故意戳你的马腿的嘛？”

　　“他不是那种人。”

　　他嘴里有一大口饭，含糊不清。

　　时瑶勾唇，又夹了几根青菜送到他碗里：“多吃点！”

　　饭后两个人到楼下的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说是时瑶扶着他，但其实是他趁机搂着时瑶的小蛮腰。

　　无论近处远处，都是一对羡煞人的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江闵生。”

　　“嗯？”

　　“我搬过来住吧？”

　　时瑶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原本握着自己腰间的一只手臂，不自觉地就紧了紧。

　　江闵生顿住步子，不再走。

　　那只圈着他腰间的手，也移到了她的脸庞上来，两只手捧着，表情严肃：“瑶瑶，我会当真的。”

　　他很严肃，严肃到时瑶想笑，又想哭。

　　但是当着他的面哭笑不得，似乎不太好意思，在感觉到自己眼眶酸涩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一头扎进了江闵生散着淡淡肥皂味道的怀里。

　　宽厚、温暖。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味道了！

　　而江闵生还给她的，是更深更紧的拥抱，抱的小心翼翼、抱的至死不休！

　　——

　　江闵生在家办公了一段时间，每天他的助理都会来家里报道，而时瑶还不是很适应这种被外人观摩他们生活习性的日子，常常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呆就是一天，然后晚上回来的时候，江闵生已经做好了饭。

　　橘色的灯光下，是菜肴的香味，和温暖的他。

　　“你不是说我的手艺好？怎么现在都是你在给我做饭？”

　　时瑶曾经这样问过他，当时江闵生的回答是：

　　不是常说想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是要拴住他的胃吗？我的心已经被你拴住了，那我当然也要先拴住你的胃，不然你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要是有哪一天嫌弃我了，去找小鲜肉了，我到哪儿哭去？

　　时瑶当时笑的很开心，还特意仔细在灯光下端详他，最终的结果是：江闵生长的并不显老，虽然两个人有年纪差距，但还是挺人模狗样儿的！

　　医院一别后，时瑶再也没见过沈离时，其实，她后来跟向晚也没见上过几次，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她也是。

　　这是她在青葱岁月里，最梦想过的生活，现在得以实现，尽管那颗躁动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可是，这份幸福还不算太迟。

　　她有一个努力去爱、并将与他携手一生的男人，不需要轰轰烈烈，到了这个年纪，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份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罢了！

　　时瑶没想去了解过江闵生的过去，就好像，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过往一样。

　　但是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似乎没他那么豁达，她越来越想要去了解他的曾经，就算知道他的曾经里都是另外一个女人，可这样的渴望，还是越来越强烈。

　　印象里，那应该是江闵生骨头长好了第一次出去应酬。

　　她原本没什么事，下班回来的也早，买了很多菜，在做菜之前给江闵生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才得知，晚上他要参加一个酒局。

　　后来，时瑶什么菜都没做，饭也没做，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面独自吃饭，怎么看着都觉得凄凉，再后来，她实在饿了，拖着拖鞋，跑到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上来。

　　就着泡面碗，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那天晚上，江闵生回来的很晚，她在客厅里面看电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眯着了，是门口踉跄的脚步声和女人特有的细嗓，将她从半梦半醒中拉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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