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奶奶和荀姨
车子在一处民宅前停下,慕烟看着关闭着的红漆木门,怔怔地发呆,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了。
“走吧。”
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这一侧,车门打开,仲厉诚朝他伸出手。
“仲叔。”
慕烟仰着脸看他,眼底有犹豫、有怯弱。
“怎么越长大越矜持了。”他笑意溢出来,然后过去握住她小小的手:“放心,有我在。”
门推开,发出一声‘吱吖’的声响。
在空旷旷的庭院显得格外的刺耳!
很大的院子,种了果树、各式的花草、盆栽,远处的栅栏里,还有几只鸡鸭在打盹......
“哎呀,厉诚来了!”
不知何时,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厅堂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跑出来。
虽然是上了年纪,脚步却是很轻快,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旬姨。”
慕烟看着她欢天喜地的样子,有些拘谨地跟着叫道:“...荀姨。”
荀姨的笑容在注意到慕烟的时候,有些凝固,不过还不算太冷硬,毕竟当着仲厉诚的面。
“...慕烟也来了~”
慕烟下意识地想要往他身后藏,但被仲厉诚握紧了手。
“荀姨,我妈呢?”
“哦,太太在家呢,刚还说你好些日子不回来了!”
“那我进去看看她。”他说着,一边牵着慕烟,往里屋走,每走一步,慕烟的步子都要沉重好多。
仲厉诚的母亲柳素芬在与他父亲离婚后,就带着之前家里一直服侍她的荀姨一起来到了这个小镇里居住,从此与浮华隔绝,修身养性,每天养花种草念经拜佛,过上了清净日子!
柳素芬从房间里出来,仲厉诚已经领着慕烟进来。
慕烟手心出了一层汗,她下意识地想要逃,但是又无处可去。
“妈。”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儿,头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慕慕,叫人。”
慕烟这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奶奶。”
不过,还是保持着一个鸵鸟的姿势。
柳素芬淡淡地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只不过看着自己的儿子,却微微有些埋怨:“你是不是都忘记我这个妈了?”
“最近太忙了,您要是跟我回去,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慕烟听闻,身体僵硬了一下,这么微妙的动作,都能被仲厉诚感受到了。
柳素芬年轻时长相极美,老了之后岁月在她精致的脸蛋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尽管曾经受了不少委屈和苦闷,但那份身体里的贤淑优雅的气质依然还在。
毕竟是名门出生,岁数大了也风韵犹存。
柳素芬余光里看了慕烟一眼,笑了笑反问自己儿子:“你是真想我回去跟你一同住?”
仲厉诚挑眉:“赤子之心。”
“罢了,我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了,再到你那里,我反而不习惯了!”
她笑着摇摇头,走到一边去。
听得她这话,慕烟才稍稍放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豆大的汗珠从她两鬓间顺着洁白的脖颈往下流,湿了短袖。
仲厉诚也感觉到热,四周打量了下:“荀姨,怎么不开冷气?这么热的天!”
“厉诚,我们这没你么那燥热,这里是小瓦盖的,屋顶又高,我们两个待在家里挺凉快的,空调开了反而不舒服。”
毕竟是很少来,又是夏天,仲厉诚和慕烟都有些吃不消。
柳素芬看着慕烟就乖巧地坐在儿子边上,一句话也不说,领口都被汗湿透了,也没个矫情的怨言,于是就有些于心不忍。
“荀姨,把空调打开吧,散散热,一个夏天都没开了,到时候时间久了味道又重了。”
“好的,太太。”
.......
荀姨从菜园子里拔了些素菜,去厨房里烧饭去了。
慕烟也逐渐放松下来,柳素芬突然起身,往房间里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厉诚,你跟我进来下。”
慕烟独自在厅堂里坐着,虽然无聊,但却比刚刚三个人一起坐着的时候舒坦多了。
她拿出手机,里面好多条未读短信。
其中两条是来自洛枳的。
刚刚在车上,她什么都没说就挂了他电话,他发信息来表达他的不满:
1、果然是骄纵的大小姐!
2、我现在换了一份家教,他缺一个英语老师,你要来吗?
其实,慕烟有一点小感动,不过也只是一闪光而过的瞬间。
过了两秒钟,细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回了五个字:不用了,谢谢!
没一会儿的时候,他们便出来了,慕烟赶紧收好手机坐直。
“要吃水果吗?”
听着声音,慕烟吃惊地抬头看人。
柳素芬淡淡地望着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果盘,里面有西瓜、荔枝,还有提子。
她从小便怕她,不是因为她对她凶,而是因为她的冷漠、抗拒,她第一次见面看她的眼神很复杂,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依然历历在目。
慕烟小心谨慎地想要摇头,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声音低低的,但是在空荡的厅堂里,格外清晰:“吃。”
柳素芬走过来,弯身在她面前放下果盘,然后往门口走:“我去看看荀姨做的怎么样了。”
她洞悉她所有的拘谨、约束。
慕烟轻轻舒口气,呆呆的看着果盘了的水果发怔。
“慕慕,我妈性子冷,就算是谢铉来了她也是这样对他。”
“嗯,我知道。”
她在仲家生活了十几年,虽然很少来,却也见过不少次面,她知道的。
“所以,不要每次来都这么紧张,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每周带你来一次,直到你习惯为止。”
慕烟怯弱地看了他一眼:“仲叔......”
仲厉诚轻笑着抚摸她的脑袋:“骗你的,你在杭州上学,连家都不回来了,我就算想带你来,你也不见得能来。”
这是,暗指她回家次数太少了?
荀姨做了不少菜,八仙桌上摆满了。
“荀姨,你跟我妈两个现在不是反对铺张浪费、崇尚勤俭节约的吗?我们四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这摆明了揶揄的话,柳素芬也笑笑不作答,倒是荀姨解释道:“这不是因为你们难得过来么,你多久没吃到你荀姨的手艺了?”
仲厉诚认可:“这倒也是。”
“来,吃吧吃吧!”
慕烟因为早上吃得多,吃的晚,此刻是真的一点不饿。
柳素芬多看了她两眼,脸上表情淡淡的:“不合胃口?”
“不是不是!”慕烟赶忙解释。
仲厉诚夹了根青菜放她碗里:“饭不吃就留着,吃点蔬菜好了。”
荀姨轻咳了声:“厉诚,你可不能太娇惯着她,米饭是老百姓们辛辛苦苦栽培收货的,外面的零食少吃点,吃多了身体也不好,饭可不要浪费。”
“荀姨,慕慕是早饭吃的太晚了,所以不太饿。”
慕烟见因为自己气氛有些尴尬,急忙圆着场:“我不浪费,这碗饭我会吃完的,不好意思荀姨。”
她悻悻地低头,尽管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碗饭,她是必须吃下了!
强撑着吃完这碗饭的慕烟,在回去的车上,一直在打嗝。
到了市区,仲厉诚把车停在路边,下去给她买胃药。
没一会儿回到车里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给她:“两颗药,胃胀不消化吃的。”
吃完药就好多了,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下次不要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吃多了对自己不好,稍微帮自己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慕烟愣了下,转头看窗外:“仲叔,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荀姨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甚至...讨厌!”
仲厉诚眼色暗了暗:“慕慕,荀姨她一直在照顾我母亲,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性格也会越来越相像。”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的很沉重和压抑,慕烟深呼吸一口气:“仲叔,我没事,好像我跟你把我的感受说出来,就轻松多了!”
仲厉诚忍不住去捏捏她的脸蛋:“是的,以后有什么不开心不好受的,都跟我说。”
“嗯!”
车子重新启动,慕烟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有些疏离有些淡漠。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Monica,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的她,看起来特别容光焕发!
和周围的同事打招呼,也显得特别有自信,像是一夜之间蜕变了一个人似的。
慕烟也不知道哪里变了,索性不去想。
谁知道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有人讨论!
“你刚才见到Monica了吗?”
“没啊,怎么了?”
“从头到脚,一身的国际级的大牌!”
其中一个女同事不屑的笑了笑:“高仿的吧!”
“切,高仿的我还能看不出来?!”
顾筱筱闻言,一脸八卦的凑上去:“两位姐姐,Monica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女人聊八卦,从来不分阶层,尽管这两位前两天还净给她们找些跑腿的活干!
“行政办的Monica啊?她呀曾经也是翁总的助理,现在呢你看看人家,才多久功夫就爬到刘总身边去了,今天我们看她的时候,耳环是蒂芙尼的,手链是卡地亚的,身上穿的范思哲,手臂上跨的是蜥蜴皮的普拉达,这一身的行头,她不吃不喝几年也赚不到啊!”
顾筱筱非常感兴趣,养着小脸,装的一脸懵懂:“那Monica姐姐是不是家里超级有钱啊?”
“有钱?呵呵!”
另外一位嗤之以鼻:“一个不知道来自哪个山沟沟里面的乡妹子而已,每天就指望着傍上哪个富豪飞黄腾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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