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齐安震惊的看着她,“你这孩子……”
“祖父,想看就去看,别给自己留遗憾。”木清清平静的说道。
清秀的面庞上嵌着两颗明镜似的眼睛,第一次见的时候清澈见底,这一次,却带着几分不舍。
愣了好一会儿,木齐安才缓缓回过神来,“难怪祖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命格不一般,原来你这丫头是木家的顶梁柱。”
“祖父,你是我最敬佩的长辈,我想帮您达成心愿。”木清清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更多的是敬意。
木齐安操劳了大半辈子,到了生命快要枯竭的阶段,放不下的仍旧是自己的后代。
“好孩子,真是木家的好孩子。”木齐安有些感动,眼里涌出了泪。
木清清从一旁拿出了纸巾,轻轻的帮他擦拭着眼角的泪。
这一幕似曾相识,木齐安也很干脆,点了点头,连声说好。
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身上的皮肤早已不似年轻人那样平整光滑,木齐安身上甚至还有当年抗美援朝时留下的弹痕,但,走到今时今日,他已经觉得满足了。
看护已经去和厨子说今天要准备的菜式了,木清清推着木齐安的轮椅往外面走去。
“老头子生病生了八年,这八年,没有哪一天出过这个牢笼似的敬老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木齐安倒是没有寒冷的感觉,刚出了敬老院的大门,木齐安瞧着门外的风景,悲从中来。
木清清有些心酸,但仍旧推着他往前走。她知道木小民是木齐安的儿子,和卓天祺在同一个单位里工作,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照顾老人。这才几个月不见木齐安,上次见他还能自己站着走路,这次却沦落到了需要用轮椅推着走的地步。
“老婆子走了以后,我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亲人也没有。清清丫头,你还是第一个找到这里来的。”木齐安悲凉的笑了笑。
“祖父,别这么悲观,没来看您的人,说明他们要么工作繁忙,要么乐不思蜀。”木清清安慰道。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事要忙,是我太狭隘了。”木齐安点了点头,一个人在敬老院里看院子里的树枯了又绿,时间久了,难免会想法偏激。但凡有个人陪他说说话, 谈谈心,他又很快的忘了以前不开心的事。
“穿过前面那条街,就是派出所了。”走了长长了一截路,算了算时间,也不过才半个小时,木清清指着不远处的街巷,对木齐安恭敬的说道。
“祖父,我们现在过去?”木清清低声问道。
木齐安的眼里闪烁着泪花,花白的胡子,黑色的羽绒服在冬日的阵阵阴风下显得有些寂寥。
这么近的距离,敬老院离木小民的派出所不过才几分钟的车程,木小民却能做到常过家门而不入,四季荫蔽都不去看望木齐安。此时此刻,木齐安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去了,我们回去吧。”木齐安抬手,示意木清清推他回敬老院去。
“都走到这里了,您还是去看看吧。”木清清看穿了他的想法,也知道他在失望,但,有些事,不真正的去看一看,又怎么知道真相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孩子,我能原谅他抛下家庭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但从敬老院到这条街,开着小汽车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到。老头子心里已经有数了。”木齐安失望的摇了摇头。
“您不能抱着伤心的心态去过后面的时间,这不是我带您来这里的本意。”木清清有些焦急,她想让木齐安了了自己最后的心愿,无憾离开。而不是让他触景生情更加难过。
“或许,您想见的人,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不去看您。”木清清蹲下身,耐心的劝慰着木齐安。
“就像我爸,您认得我爸的,有时候,我也会误解他。他工作特别忙,上次去您家,您还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边读书。爸爸工作忙,妈妈又要照顾弟弟和妹妹,我如果不理解爸爸的工作,可能也会任性的和他赌气,但这些都没有意义。”
“人活一辈子,还是开心最重要。您说对吗?”木清清真诚的问道。
木齐安枯瘦的手轻轻的搭在木清清的手上,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丫头面子大,走吧。”
木清清站起来,推着木齐安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蓝白交织的门头,门口张贴着派出所的工作时间,木清清推着木齐安到了正门前。
木齐安紧张的拍了拍木清清放在轮椅上的手,“清清丫头,我们回去吧。”
透明的玻璃门忽的被人拉开,头发大半都泛着白,目光却是一丝不苟的朝着木清清他们的方向投来。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以后,他惊讶的开口:“爸?您怎么来了?”
按照辈分,木清清得管木小民叫爷爷。
“爷爷。”木清清低低的喊了一声。
“你是?”木小民还没从见到木齐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木清清这声爷爷给叫懵了。
“小民,她是安仁的女儿。”木齐安从容的说道。
“不是,爸,您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木小民刚换班,这会儿正想回宿舍睡个觉,出来就见到了亲爸。
“祖父想出来透透气,我就带他出来转了转。”木清清怕这个木小民爷爷会生气,抢先一步回答道。
“这不是胡闹嘛,您的身体哪儿经得起这个折腾!”木小民有些无奈的看着木齐安,回头看了一眼办事大厅,觉得这里不适合谈家事。“走走走,我送您回去。这看护也真是的,都说了让您静养,还让您大冬天的出来吹这个冷风。”
说完,木小民便从木清清的手里接过了轮椅,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前推。
“小民,你还有几年退休啊?”木齐安这会儿见到人了,便安心了不少。
“两年,爸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木小民身上还穿着警服,帽子工整的戴在脑袋瓜上,眉目间都透着一股领导的架势。
“好好干,别给咱家里丢脸。”木齐安语重心长的说道。
木清清和墨霄云跟在他们的后面,静静的听着父子俩谈话。
“爸,你放心吧,您的教诲我可都记着呢,廉洁奉公,公正不阿。”木小民听这话都快听吐了。
“你选择了为人民服务,就得事事想着人民,不能因为手里有了权力,就胡来。”木齐安这会儿全然没了煽情的情绪,而是板起脸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这话您说了都快一千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木小民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您放心,我还有两年才退休,我既然坐上了所长的位置,就会干一个所长应该干的事,绝对不会给木家丢脸的。”
“你知道就好,我老了,和你妈一样聒噪惹人烦了。唠叨你一辈子,还不是因为你是我木齐安的儿子。”木齐安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是,爸你说的对。”木小民点头称是。
“天气这么冷,我送您回家,这段时间呢,您就好好将养身体,出来吹风对身体不好。”木小民体恤的说道。
“去你的家。”木齐安义正言辞的说道。
“都一样,我陪您回家去。”木小民执意要送木齐安回敬老院。
“小民,爸这么多年也没去你家串过门了,敬老院我今天不想去,咱爷俩这么多年没有好好喝一盅了,就今天吧。”木齐安语气软了下来,有几分和木小民商量的意思。
“不行,您还生着病呢,医生说了,不能让您喝酒。”木小民颇有些无奈,自己的父亲现在怎么变得跟小孩子似的,还任性起来了。
木齐安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倒是让木小民起了警觉的心,一直以来,木齐安都是老顽固,凡事一定贯彻到底,今天居然反常的没有反驳他?
“爸,您看这样吧,等你身体好了,我再陪您喝,想喝多少喝多少。”木小民软着态度说道。
“唉……”木齐安摇了摇头,他怕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爷爷,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木清清顿住脚步,大声的喊着木小民。
木小民回过头,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小客人。
“过来。”木清清招了招手。
木小民松开轮椅,有些不解的朝着木清清走去。
“爷爷,祖父的心情不太好,想喝点酒释放一下情绪,他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就成全他吧。”木清清拉着木小民的警服衣袖,故作天真的说道。
木小民皱着眉头,知道这是小孙女,但也就是个孩子而已。摇了摇头,准备转回身去推木齐安的轮椅。
忽的,木清清抓紧了木小民的衣袖,特别认真的望着他。“爷爷,这可能是祖父的最后一个愿望了,你确定不满足他的愿望吗?”
“你胡说什么呢,我爸身体硬朗的很,医生说了,只要他好好养身体,能活到九十九。”木小民有些愤怒的甩开了木清清的衣袖,心中还对这个以前从没见过的亲戚产生了厌恶感。
多大仇啊,竟然诅咒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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