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清终于转过身,蹲下身子抱住无助恸哭的华清荷。
华清荷缓缓抬起头,终于伸手缓缓摘下了脸上口罩。面容上焦黄的皮肤令木清清为之一颤,刀伤伤到了骨头,让华清荷的下巴有了一道刻痕。
“这些伤,都是他们弄的?”木清清直白的问道。她早已看见这些伤疤,只是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罢了。
“你都知道了?”华清荷诧异抬头,木清清没有问她脸上的伤疤是怎么一回事,而是说‘他们’,这个他们,华清荷心里清楚。
“木家亏欠你和我的,我会一一找他们要回来。”木清清柔声说着,眼底隐隐有暴戾的成分在。
“你放心。”木清清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华清荷紧紧握着她的手,忽然明白,有些事情就算千瞒万瞒,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问道:“是你华叔叔告诉你的?”
木清清微微一顿,“你的身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的女儿。”华清荷一把抱住木清清,痛哭流涕。骨肉亲情,哪怕颠沛流离几十年,再见到之后,她也会有非常强烈的亲切感。这种来源于血缘的神奇关联,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抗得了的。
在木清清还小的时候,华清荷抱着她从木家老宅的前院走到后院,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婴孩就是她对生活的全部希冀。现在,木清清已经长大了,比她还高一些,身形清瘦,面容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透着点点甜意。
她仍是华清荷心中最可爱的小天使。
“清清,妹妹呢?”拥抱了半晌,华清荷松开她,突然问起了她生的女儿。
“妹妹?你是说木小幽?”木清清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华清荷第一反应提起的不是木逸晨,而是木小幽?难道,木小幽是她的亲妹妹?
“对,是小幽,我离开的时候,他们给孩子起名叫小幽了。”当年的事情,华清荷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木清清犹疑的看着她,她只提起了木小幽,却没提起木逸晨……
“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必须追根问底,对当年的事情不了解,她就永远不知道华清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木清清搀扶着华清荷站了起来,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华清荷皱着眉头看着她,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些事情会因为她当华家一辈子的佣人,然后直到老死带进棺材都不会说出来,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路上,她紧紧握着木清清的手往华家的内庭走去,坐在葡萄藤架底下的长椅上,华清荷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华清荷的原名,该是苏翠云。
苏家仅有两个女儿,苏翠云是姐姐,苏翠玉是妹妹,两姐妹是双胞胎,同父同母,长相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两姐妹眼里的不同。苏翠云的眼里不掺任何杂质,纯粹的黑亮的一双眼睛,苏翠玉则不同,眼白里有一颗浅浅的黑痣。
外人都看不出苏家的两个女儿有什么不同,唯一分辨两姐妹的方法,就是苏翠玉眼里的那颗痣。身为母亲的韩月珍最是清楚两姐妹的区别,平时见两姐妹好得跟同一个似的,她也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外人说分辨不出来,她也从没和别人说过如何分辨两姐妹的方法。包括苏大山也常常混淆。
当年,木家看不起苏翠云家里是贫苦农民出身,娶她的时候连彩礼都不愿给,若不是木安仁秉性刚烈,在木修覃老爷子的卧室门前跪了一夜,这才给苏家安排了彩礼,老爷子还亲手给他们做了一整套的红木家具。
明媒正娶的木家大少奶奶,结婚之后便是度蜜月。
苏翠玉是妹妹,要求和姐姐、姐夫一起去海边玩,这样的要求,苏翠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在海边度假村的那个夜晚,他们三个都喝多了,苏翠云早早被扶到房间去休息,嘱托木安仁照顾好苏翠玉,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木安仁也喝得稀里糊涂的,再然后,苏翠玉便带着木安仁去了姐姐的房间,谁知,苏翠云那晚走错了房间,竟霸占了苏翠玉的房间。
由此,便拉开了木安仁认错人的序幕。
这个姐夫性格刚烈,年轻帅气,家里又是如此的财力雄厚,许多人把木安仁当成是青春时期的白马王子,苏翠玉也不例外。
但当这个白马王子躺在她旁边,还把她错认成姐姐,拉着她躺在软塌上的时候。
那颗躁动的心便开始不安分了。
苏家穷,穷的连炒菜的大锅都让铁匠补了好几个窟窿,屋顶糊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巴,可下雨的时候仍会漏水。
苏翠云性情温顺,吃过了苏家的苦,也见过了木家的富,对这样的情况,她向来保持着一颗随心淡定的性子,怎样都能适应。她深谙,人从来都是要适应环境的,而不是环境来适应人这个道理。
苏翠玉则不同,苏家锅里炒出来的菜她早就吃腻了,在学校只要能认识家里条件稍好一些的同学,她都会主动去认识这样的同学,这样能在吃午饭的时候蹭上对方的一块红烧肉,也能给长期营养不良的她补补身体。她不懂什么太大的道理,只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那晚到了半夜,苏翠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苏翠云的身旁,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一夜惊喜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生在苏翠玉的身上,反倒是苏翠云,没过多久就怀了木清清。
那一年里,苏翠玉但凡见到木安仁,内心就雀跃得不得了,犹如心遇猛虎,念念而不忘之。
身为苏家的二女儿,年龄和苏翠云又是一样的,苏家着急苏翠玉的婚事,不少媒人到苏家来说媒。但凡提着鸡鸭来苏家说媒的,苏翠玉让韩月珍他们把鸡鸭收了,象征性的去相了相亲,看见村里那些歪瓜裂枣,心中对木安仁那样长相周正,又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越发的念念不忘了。
一旦入了她眼的人,若是再没有遇到比他更好的,她便有种不甘心又不服输的感觉。
凭什么苏翠云能找到那么优秀的男人,她苏翠玉却只配和村里的歪瓜裂枣相亲。
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苏翠云生下木清清满月以后,办满月宴的时候,木家宴请四方,苏翠玉作为娘家人,自然也来木家贺喜了,进了苏翠云的卧室便看见了摇篮里摇曳的可爱小婴孩,心中慢慢的滋生了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她要做好计划,给木安仁生一个孩子!
为了这个计划,她细细问了苏翠云的排卵期,还一边催促着苏翠云赶紧生二胎,这样孩子的年龄差距小,还不会吵架打架。
为了撮合苏翠云早些要孩子,苏翠玉不停的给苏翠云支招,让她多吃一些恢复身体的滋补汤,这样的话,只需要一年过后就能怀第二胎了。
这一年,苏翠云和木安仁在木家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家里两个兄弟为了争那点权利,搞得家不像家。木安仁毅然决然决定带苏翠云去A市寻找一条出路。那个寒冬的冷,是深入骨髓的那种寒冷。苏翠云抱着木清清,木安仁提着行李,他们就那样离开了木家老宅。
去了A市,苏翠云唯一还联系的,自然是自己的娘家,那时苏翠玉仍在家里干农活,得知木安仁离开了木家这棵可依傍的大树,她的内心是失落的。即便苏翠云他们离开了木家,苏翠玉还是会往木家老宅跑,有时是送鸡蛋,有时是送当季的新鲜蔬菜,尽管这些东西入不了木老爷子的法眼,却让木家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木家的人都知道,苏翠云有个妹妹常往苏家送东西。
木修覃老爷子一生阅人无数,他看苏翠玉跑得这么殷勤,心中自然了然她的目的。
大约是为姐姐打点一下木家的关系,希望苏翠云和木安仁早些回到木家。
一连送了十几次,木老爷子便让苏翠玉到内厅谈话。
“苏家妹妹,真是辛苦你了。”客套话是不能少的,木修覃目光带着威压,语气却是客客气气的。
“我们两家是亲家,我姐姐她现在过得不好,叔叔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她们回来吧。”苏翠玉从木家一些人嘴里听出了端倪,知道苏翠云他们是因为家庭内部的不和谐才离开的。面对木修覃老爷子,她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姐姐说情的。
木修覃老爷子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撇开了浮沫,“你往木家跑这么多趟,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苏翠玉丝毫不胆怯的迎上木老爷子的目光,“姐姐有了清清这个孩子,他们成个家也不容易,他们一时冲动离开木家,年轻人嘛,不懂世事也正常。出了家门,所有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自行承担,叔叔你总不忍心让你的孙女在外面吃苦头吧?”
木修覃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问道:“这些话,都是你姐姐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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