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雨幕交织着,木清清的后背全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还差三十个。”墨潇河冷声说道。
木清清撑着地的手颤抖个不停,耳畔是滚滚的雷声。她咬着牙坚持着。
“锻炼身体的本意是好的,你想用学的这些去报仇就不对了。”墨潇河蹲在她的身前,早已把她的心思看透。
心有怨气才这么努力的坚持着,她的心思太过沉重了。
“世人谤我,贱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骗我。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句话送给你,好好想想这话。不要为了报仇,丢失了自己。”墨潇河立在她眼前,略微胖的脸庞看起来不如以往那么严肃,语气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木清清站了起来,气鼓鼓的看着他。“你闭嘴,我比你年纪还大,这些话我不比你懂么?怎么把自己弄得跟讲道理的唐僧一样。那真要是有人抡着四十米的大长刀对着你,你也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那你早就死翘翘了!”
墨潇河的眼底有揶揄的笑意,她竟比以往浮躁了几分,但这模样还挺可爱。敛了敛笑意,他答道:“我会越过那把刀,一脚踹死他。”
“这不就结了,你忍了吗?让了吗?”木清清振振有词的反问他。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男人。你想报的仇,应该让我替你报。这样,就不会弄脏了你的手。”墨潇河突如其来的回答,令木清清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仙套路?
“我还差三十个俯卧撑。”说着,木清清伏在地上,低着头开始做俯卧撑,眼里有水雾在滚动着。有人开始心疼她的存在,木家却始终无动于衷。
墨潇河拉着她细嫩的胳膊,“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好好休息。”
“不,我要练就得练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木清清倔强的支撑着。
墨潇河见她执意坚持,也不好再加阻拦,只点点头,帮她计数。
亭子之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着雨幕,他们两个都能看见华夫人在阁楼上捏着绣花针,手指灵巧的在绣布上来来回回,绣的仍是那副漂亮的荷花图,暖黄的灯光下,一瓣荷花已经绣成了型。
“刺啦——”身后传来了椅子被碰到的轻微声响,华清荷缓缓回过头去,就看见华老站在桌子边上,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吵到你了吧?”华老略有些抱歉的说道。
“没关系,也没做什么。”华清荷将针别在刺绣上,收了这幅荷花图。“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就想喝一碗热汤。”尤其是她炖的汤,滋味鲜美,比外面餐馆卖的更好喝。华老住院期间心心念念的也是她煲的汤。
华清荷收起了自己的刺绣品,将那漂亮的荷花图放进了一旁的箱子里,起身给华老热排骨汤。
墨潇河收回了视线,转而问木清清,“他们是夫妻吗?”
木清清知道他是在做任务,便回答了他的问题,“应该是,华阿姨的姓氏是华老取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一起,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不对。”墨潇河摇了摇头,华清荷和华老之间始终差了点什么。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做的任务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吧?”木清清迟疑的问他。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墨潇河只轻摇了摇头,扶着精疲力尽的她往温暖的屋子走去。
华老皱着眉看着楼底下被扶进房内的木清清,一身湿淋淋有如落汤鸡,他严厉的看着,却不能去斥责木清清。
走到厨房,他出声问道:“清荷,清清她是怎么回事?”
“她想锻炼身体,练点防身的功夫。”华清荷声音温柔的说道。
“淋雨你也不心疼?”看这段时间木清清和华清荷相处的不错,华老有些不理解她这放任的态度。
“我能做的,是帮她撑一把伞。”华清荷揭开了煲汤的锅盖,水雾弥漫,香气四溢。她拿起一旁的小碗和汤勺,给华老盛了一碗热汤。
“如果她是你的女儿呢?”华老淡然的开口,目光紧盯着华清荷。
华清荷手里的汤碗顿时掉在了地上,她忙乱的蹲下身去,准备捡碗的碎片。
华老一把将她拉起,吩咐一旁的菲佣,“你们扫一下。”
华清荷退了两步,汤汁溅湿了她的裙裾,她微蹙起眉,从华老手里挣脱了。
“老华,我没事,我再给你盛一碗汤。”华清荷去一旁拿碗,眉眼间没有了往昔的笑意,剩下的只是稳住心绪后的凝重。
女儿?她哪有什么女儿?
“不喝了。”华老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顿时没了喝汤的兴致。
华清荷没有抬眼看他,手里的汤碗盛了小半碗的汤。她轻笑了一声,似是不过心的说道:“老华,你糊涂了,我哪有什么女儿。”
华老从她手里拿走了汤碗,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沉声说道:“其实你没有失忆,你就是不想面对。”
华清荷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恢复了常态,“我记不得以前的发生的事,你知道的。”
华老从钱包里摸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报告,递到了华清荷的跟前。“这是你十几年来想要的结果。”
华清荷看着上面的百分之九十九这几个字,内心猛然一颤,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华老,只感觉脑袋里的气血翻涌着,似要吞并了她的所有理智。
眼前忽的就变成了水雾一片,她盯着模糊一片的报告,心底惦念起尘封了十多年的事,爱情之于她,像是人人弃之如敝的泔水,散发着阵阵恶臭,令她想起来就觉得反胃。
但报告上的名字,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姓木,名清清。另一个名字,则是华清荷。
‘木’字是她心底的一道疮,不想它的时候,它便是不痛不痒,一旦想起,便是撕开了表皮,露出血淋淋的一片肉来,看着就觉得疼。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华清荷眼帘微垂,心里乱成了一片,盯着报告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问你的来因,但是我见到她了。”华老背过身去,看的方向是木清清住的方向。“她过得很不好。”
这段时间和木清清的接触,看她一个花季的少女,却成熟到可以独当一面。若不是因为家里不够宠她,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呢?何况木家的家境还算不错,木清清受到抛弃的待遇,就说明木家对她不够爱。
华老看得清楚明白,也希望华清荷如今能够认回自己的女儿,解开十多年前的心结。而他救下木清清自然也是有缘由的,这个缘由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告诉华清荷了。
华清荷苦涩一笑,将报告递回了华老的手里,说道:“不会是她的,她应该是别人的女儿,只是和我有些投缘罢了。这报告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华老没接报告,目瞪口呆的看着华清荷,她竟然不想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还是说她以为这又是一场计谋?
“老华,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打扰别人的安静生活,何况,你根本不了解我的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华清荷转身离开了厨房,留下了一地的报告纸页和一碗冷透的汤,这一番话说得实在是无情。
华老脸色不大好看,将碗无可奈何的放回了灶台上,跨过一叠乱糟糟的报告,心知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把华清荷说通的。他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厨房。
擦完头发,木清清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倒头便睡。墨潇河的训练方法的确有效,今天让她感觉到异常疲倦,也就没有功夫去注意四周的情形了。
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被墨潇河听到了。他利用自己的能力看清了掉在地上的报告,而后,趁着回了房间的功夫,利用透视的能力看清了华清荷口罩之下的面容。这一看,他震惊不已。看清了木清清和华清荷的关系不说,还弄明白了华清荷的想法,以及木家以前的点点滴滴。
为了任务,墨潇河不得不窥视他人的隐私,将华清荷脑海里的想法和画面看清之后,他有了新的计划。
……
A市木家客厅内,木修覃杵着拐杖走进去,听见动静,木安仁站直了身体,等着木修覃进来。木清清消失的这几个月,他吃饭也吃不下,睡觉也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看见木修覃进来,他只是站直了身体迎接他,却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木修覃威慑的目光死死的放在他身上,却也知道这事只能怪自己太过固执了,竟然让苏翠云带着木清清去H国,这一趟,弄没了木家的嫡长女,弄丢了木安仁的心头肉。
所有保镖立在门外,家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木安仁剑拔弩张的和他对视着,心里有怨气,却没吭声。
父子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周围的气氛凝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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