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的兰博,空气里吹拂着微风,今年的夏天很短,他睡醒已然是初秋了。
路卡开着车,理所当然的问道,“二公子,我们回集团吗?”
凯撒淡淡的看着车窗外,“不急,嫣然醒了吗?”
路卡从后视镜里看着男人淡漠得看不出丝毫情绪和端倪的脸,“还没,”他顿了顿,小心的补充道,“说不定醒不来了。”
路卡觉得他愈发的难以揣测这个男人的心思了,低声问道,“二公子,如果柳小姐真的变成植物人无法醒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不是医生,她醒不过来,我难不成能让她醒来?”凯撒轻嗤了一声,漆黑的眸流动着些许的锐利和玩味,低沉的嗓音带着莫测的意味,“路卡,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和我女人的感情似乎涨了不少。”
路卡心里一个咯噔。
二公子在他的面前称少夫人为我女人?这三个字彰显着太明显的占有欲。
路卡微微的黑线,“二公子,您别这样看着我,少夫人是您的我比任何人清楚,”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垂涎自家上司的女人啊,他默默的垂眸,敛住眼底的叹息,诚挚的道,“我只是觉得少夫人很好,她……”
想起了什么,路卡立即戛然而止,并且聪明的接上后话以免引起男人的怀疑,“她这段时间又是照顾您又是忙公司的事情,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对您。”
一心一意的对他么。
呵。
因为在威斯汀酒店的事情,她果然变得死心塌地了。
男人掀起眼皮,“墨夜呢?”他声音里的温度凉了一度,“她跟墨夜有没有联系?”
怎么又提上墨夜了?
路卡觉得背脊又有点凉凉的冷汗了,为什么他要说这么多的慌……一个谎要用无数的慌来圆啊,说谎真的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啊。
路卡尽量板着脸好收敛自己的情绪,“没有,少夫人忙得闭眼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有时间跟墨少联系,”他颇有些义正言辞,“二公子,难不成您还怀疑少夫人和别人有苟且吗……”
“她只爱我。”男人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不需要你替她澄清。”
路卡讪讪的闭嘴,继续开车。
一家极其高档的私人医院,只是消毒水的味道仍旧浓厚。
重监护病房。
头发一夜白了一半的柳默看着推门进来的两个男人,脸色蓦然一沉,“你还有脸来?”他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自己眼睁睁看着长大的男人,怒不可遏,“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过来?”
凯撒眸光淡淡的睨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波澜不惊的道,“应该的。”
“凯撒!”柳默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很多,脸上的痛心疾首没有丝毫的掩饰,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怒,自己的女儿因为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想到这男人不仅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赶过来,甚至过来了也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什么样子,就是只是相识但不相熟的人生病住院,例行公事的过来看看。
他很年轻,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穿着质地精良的白色亚麻衬衫,下身是笔挺黑色西装裤,熨帖而一尘不染,脸上看不到悲痛,甚至是愧疚。
他冷冷看着一步步走向病床边的男人,“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学会这么狠,软禁你父亲,冲着你哥哥的女人下手,嫣然就算如今跟你没有关系你们也还有十多年的感情,她为你连性命都不顾了,也换不到你丝丝的动容吗?”
凯撒淡淡的掀起眼皮,似乎因为他话里的某个内容而皱眉,“柳叔叔,我不大懂您所说的动容是什么,”他的眼神落在那脸色苍白无神的面容上,“是不是她睡着我就要为她一生不娶,她醒来了就要抛弃我现在的女人,娶她对她负责?”
“至于您说的那十多年的感情,人总是活在过去并不是件很好的事情,您应该很清楚才是,比如我父亲。”
他的眼神深沉无声,谁都看不透,话语间也是十足的平静。
柳默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却仍旧说不出话来。
凯撒没有在病房待很长的时间,只是去找了柳嫣然的主治医生,路卡被他抛在办公室的外面,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路卡愣愣的问道,“二公子,怎么样?”
“回头组织医疗团队,”凯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回集团。”
…………
整个下午除了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宋小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新建别墅的设计师讨论,管家隔那么一个小时就要给她送杯润喉的水。
“里昂太太,能不能问问您和您先生打算要几个孩子?”
“啊?”宋小诺愣住,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眼珠转了转,她的手指习惯性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微微的笑着,“这个顺其自然吧,不过可以多准备点房间。”
“好的,里昂太太,听说您养了一条大型的犬类?”
“是雪獒,它跟着我长大的,等我的宝宝出生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别墅的设计师们散了后,别墅已经重新被布置得像新婚夫妇住的地方了,虽然只是短期的,但是因为宋小诺怀孕,所以管家也格外的严谨,大部分的生活用品,尤其是地毯和浴室地板都换了新的。
除了卧室,宋小诺让他们留下来自己收拾。
傍晚她在铺床褥的时候接到男人的电话,“小诺,饿了吗?”
宋小诺跪坐在崭新的床上,眯着眼睛不开心的问道,“是不是不回来吃饭?”
她的语气很明显,带着点娇嗔,凯撒想象她的模样,手里的钢笔转着,低低失笑,“就这两天比较忙,解决好就好了。”
宋小诺哼了哼,“知道了知道了,”她摸着柔软的被子,“要不要我给你科普下孕妇是特别需要男人疼爱和陪伴的?”
“嗯,我听着。”他笑着道,“下去吃饭,我晚点回来。”
“哦,”她转着眼睛,“反正我没事,要我给你送饭吗?”
“路卡会给我买,没事,你来我还要照看你,乖乖的。”
宋小诺皮笑肉不笑,“路卡快赶上你老婆了。”
“我不喜欢男人。”
她知道他忙,所以说了几分钟就挂了电话了,把卧室收拾好后就下楼吃饭了。
凯撒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才回来,他是亲自驾车回家,路卡被他派回去了。
带着一身疲劳回到卧室,才推开门便乍然的跳高了眉梢,唇上勾出笑容。
地板上铺着浅色调的地毯,整间卧室的大小恰到好处,放着一张极大地床,落着雕刻精细既不显得奢华但是处处透着考究的柜子。
双人沙发上旁边透明的玻璃圆桌上摆着新鲜的绿色的植物。
双人床上,所有的床褥和被单全都换成了焰焰的火红色,那颜色格外的温暖和舒服。
唯独闭眸睡着的女人只穿了件没有过膝的米色浴袍侧卧在床的一侧,脸蛋枕在同样是红色的枕头上,衬得她的肌肤格外的干净和明艳。
那一对的属于他的枕头被她抱在怀里。
楼下的水池蓝色的水波不知道因为哪个方向照射灯光荡漾着,水波落在女人的脸上,随水纹而动着。
这样的一幕落在眸底,就像是有人精心为他准备了一份可心的礼物。
凯撒抬脚,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在床沿的边上顿住,然后俯身,静静的瞧着呼吸均匀的女人,她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腹部,依然平坦的腹部。
宋小诺是被细细碎碎的温热的吻闹醒的,灼热而瘙痒的呼吸不均匀的洒在她的肌肤上,她恼怒的想要拍开闹得她无法睡觉的存在,手腕被一把被人握着。
然后,指尖传来湿热的暧昧。
她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俊美如斯的男人额前的发搭在他的眸前,看不清那深邃的目光,他低头吻着她的手指,半跪在她的身侧,专注得虔诚,虔诚得令人心动。
她下意识就想收回自己的手指,却半点挣脱不开他的力道,她也不会过于用力去挣脱他。
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糊和慵懒,她扬唇笑着,“你回来了吗?”
没被他握着的手撑着床面支起自己的身子,像是经历了无数次一样,她刚刚起身,就被抬首凑过来的男人刚好吻住,无声的亲吻逐渐变得缱绻而缠绵。
宋小诺很快被吻得意乱情迷,抬手顺势圈住他的脖子,腰也被他扣着,整个人宛如是挂在他的身上一般。
她娇笑的模样像是明艳的阳光下盛开的花朵,凯撒压着她的身子愈来愈低,直到彻底的塌陷在床褥之中。
“宋小诺,故意的?”微微紊乱的呼吸为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添上一层致命的性感,“惩罚我没有回来陪你吃晚饭?”
她温软的手指描摹着他精致阴柔的眉目,又顺着他的轮廓慢慢的下滑到他爬满浅浅胡渣有点扎手的下巴上,“我才没那么坏,”她一搭一搭的用手指点着他的下巴,鼻尖都是她熟悉的属于男人的味道,“你能不能刮刮胡子啊,扎得我疼。”
男人低笑着,掐着她的下颚刻意的蹭了上去,从脸颊蹭到脖颈,“不刮,扎的就是你。”
他住院一个月下来蓄了一下巴的青渣,虽然瞧着挺男人的,但是一亲热起来扎得她浅浅的分不清是痒还是疼。
海藻般的长发铺满了整个床褥,她一笑间明艳起来便充斥着一种女妖的即视感。难怪墨夜会觉得她是个时时刻刻给男人戴绿帽子的主。
凯撒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他手指上的力道加重,低头又靠得更近一点,“乖,张口,”
三个字,三分情人之间的暗语呢喃,七分男人的强势。
宋小诺刚想开口调侃他这种简单粗暴的流氓作风,一个字眼都没来及吐出就看到他暗色的眸里滑动的笑意,男人的舌已经钻入她的口腔,堵住了她的唇。
亲昵了许久之后,他才扯上被子将她盖住,低声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哦。”宋小诺点头,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扯着他的衣角,仰起头问道,“你去看了柳嫣然吗?”
凯撒点着头,淡然的漫不经心,“去了。”
“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凯撒简单的回答,“她爸爸守着她,有最好的医生看着她,你怀着孕,不需要想那些事情。”
宋小诺有些踯躅,“那……我去看看她?”
凯撒微微挑起眉梢,“你去看她做什么?”
“她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啊。”
男人失笑,反身低头吻了她的脸,“那是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么多。”
宋小诺微微一怔,他已经拉开柜子的门扯了件浴袍出来走进浴室了,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咬唇坐了一分钟才躺回被子里。
凯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她侧躺的背影,脸朝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但是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掀开被子把灯给关了,长臂一伸很自然的将她的身子捞回自己的怀里。
女人的温软馨香的身子充斥着整个怀抱,说不出的异常的满足。
三分钟后,怀里的女人闷闷的抱怨,“你这么勒着,是想把你儿子勒没吗?”
下一秒,她就被人翻转了过来,勒在她腰肢上的手也松了不少的力道,脑袋和脸被按在他的怀里。
宋小诺虽然身材很高挑,但是跟他一比完全可以忽略,更别说纤细的骨架,轻轻松松的就被整个人抱入了怀里,男人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宋小诺,我好累,你乖点。”
身体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全神贯注的工作自然会很累。
后面将近一个月的生活也是平静的,平静中夹杂着只有当事人才懂的甜蜜。
宋小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操心新建别墅的事情,虽然凯撒不允许她过于劳累但是她仍旧乐此不彼着,她的妊娠反应不是很明显,加上心情好自然精力很足。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宋小诺对男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凯撒,我们家的设计师给我介绍地毯,一款在印度,还有一款在土耳其,我觉得都挺好的不知道选哪个,不如你陪我去选吧。”
男人头也不抬,“都买,回来选。”
“凯撒,你觉得别墅的屋顶弄成什么颜色的好呢?我挺喜欢红色的,可是蓝色也很有气质,你觉得呢?”
“你喜欢的话可以一半蓝一半红。”
“不要,不伦不类的。”
“那就红色,更适合你。”
“可是蓝色很清新啊配白色可漂亮了。”
“那就蓝色。”
“可是我舍不得红色。”
男人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托腮纠结的女人,摁了摁眉心,“要不要我像当初沙贾汗一样,把别墅隔壁的地儿也买了,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一座蓝顶一座红顶,看你的心情入住?”
宋小诺嘟嘴,“家是唯一的。”
“那就红色,我决定,这个话题打住。”
“那好吧,听你的。”
跟设计师捣鼓了一会儿短信,她继续唠叨持续骚扰。
“游泳池呢?室内还是室外?”
“室内室外各一个,你不用纠结。”
“地不够呢?”
“再买,加扩。”
宋小诺安静了十分钟,又出声,“那……我们要几个孩子好呢?”
男人眉目不动,没有思考和犹豫,“一男一女。”
回答得这么干脆,他以前就想清楚了吗?
她觉得很奇怪他竟然也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可是生孩子会让女人变丑诶,还要生两个。”
凯撒再次从电脑里抬起头,眉梢杨了杨,低低的嗓音像是在哄她,“乖,我不嫌你。”
女人的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隐匿不住的甜蜜,又低头跟设计师交流。
她时不时的要跑到他的办公室腻在他的沙发上,偶尔搭着他说话,被他瞪了几眼倒是不说话了,可是一旦安静下来很久他不习惯抬头去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她敞着衣服在睡觉。
抱着让路卡新买的她专属不准任何其他人动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抱枕。
她原本就喜欢穿裙子,怀孕后更加,基本都是宽松得都看不出身材的裙子,一躺下就露出大片的锁骨肌肤,时不时还要露个沟。
他已经憋火很久了!
“宋小诺,你是不是闲得很厉害?”
沉着一张脸,凯撒对着睡眼惺忪的女人地吼道,“家里的床不舒服你非要腻在这里睡着?”
宋小诺一醒来就被吼得一脸的委屈,“我不是……没说话烦你吗?”
露着胸还不如说话!
男人没好气的道,“整理好衣服,出去叫路卡送你回去。”
宋小诺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更加委屈了,除去他骨子里的阴鸷跟狠意,凯撒从某种程度上跟顾睿一般,大部分的时间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女人上面,态度是极其温和甚至温柔的。
他还没吼过她。
宋小诺默默的拿起手机准备起身,无意中看到上面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小声的道,“不然……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我再叫西蒙接……”
男人一双眼盯着她,”宋小诺,我在工作!”
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男人。
宋小诺委委屈屈的起身,噢了一声,就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凯撒听到她关上门的动作,手指重重的摁着眉心,另一只手伸手播了内线,面无表情的吩咐,“送小诺回家。”
路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摔断的电话,有些愣愣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秘书还是司机?
刚才二公子那隐隐的火气是……欲求不满?
他在心里吐槽,少夫人不是怀孕了,体贴孕妇都不造,少夫人白疼他了。
哼哼唧唧的起身,就看到一身长裙低着脑袋走出来的女人,他连忙迎了过去,“少夫人,走吧,我送您回去。”
宋小诺郁郁寡欢的抬头,“我打电话给西蒙叫他来接我,你继续工作吧。”
“不行,刚才二公子吩咐我送您回去。”
“噢。”
兰博上,路卡时不时看着闷闷不乐的坐在后面的女人,“少夫人,二公子怎么惹您不高兴了?您别放在心上啊,他最近工作很多,又要处理集团内部的事情,还要对付外面一些阿猫阿狗趁着集团换代挠啊挠的渣货,压力太大心情就会有点儿不好。”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的道,“是我不对,他忙我还打扰他。”大概是正式的热恋期吧,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她又越来越嗜睡看不见他几次,所以才会想腻着他。
她叹了口气,她也不是什么小姑娘,难怪被人吼。
路卡连忙善解人意的道,“怎么会怎么会,您是孕妇,孕妇自然是想老公陪着的,您也没错。”
听到这话儿,宋小诺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她以前不闲的时候都是做着身为墨门的标志该做的事儿,抛头露面!
跟媒体打交道,走秀,出席各种时尚服装秀,珠宝秀,晚会,酒会!
踩着高跟鞋从这边儿跑到那边,累到腿抽筋,她也可以很忙的好吗!
她跟顾睿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没这么腻过呢,他竟然嫌她烦。
道理是道理,女人的委屈向来只跟态度挂钩不关道理什么事儿。
“路卡,柳嫣然怎么样了?”
“放心,还没醒!”路卡想也不想的回答。
放心……宋小诺,“……”怎么听上去好像她就不希望柳嫣然醒来一样。
她哪有那么恶毒。
路卡生怕她不放心,还补充道,“最近二公子忙的没时间去看她,您别担心。”
宋小诺,“……”她抱着自己的包,眨眼看着车窗外,“其实我还是希望她醒来的。”
爱情的独占欲是容不得针尖大的角落的。
她不希望他的心里惦记着一个因他而成为植物人的女人,那个人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希望柳嫣然醒过来,好好的过她自己的生活。
只有这样,她的男人才不会惦记她。
宋小诺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从京城打过来的电话,无忧的声音温静柔软,“小诺,瞳瞳过两天生日,我请你过来京城,你来吗?”
瞳瞳就一岁了。
她想了想,她现在在忙别墅的事情,说闲也很闲,但是也不是很走得开,加上怀孕了,但是她也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回去了,正在纠结,无忧再度开口,笑声里带着点撒娇的请求,“小诺你就来吧,带着凯撒一起啊,你们结婚连婚礼都没有举行,我爸妈都没名义跟他一起吃饭,来吧来吧。”
他们结婚……的确是没有举行婚礼。
那时她觉得,一场婚礼总得有结婚证和婚礼才是完整而神圣的。
她轻声道,“我还能来,但是凯撒他最近忙得抽不开身,肯定来不了的。”
无忧立即道,“那也没事儿,你来也一样的,你前段时间又是摔下高台又是出车祸,你爸妈都瞒着我爸妈了,他们前几天听到都被吓着了,你过来也好让我爸妈看看你。”
宋小诺摸摸自己的眉角,她还破相了。
“瞳瞳什么时候生日?”
“一周后。”
思索了会儿,她同意了,“那我提前两天过来。”她想了想,还是状似不在意的问道,“无忧,你跟顾睿和好了吗?”
电话那边静了静,无忧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小诺,顾睿他是我曾经喜欢和爱过,也是成为过去的丈夫,我……”她浅浅的笑,“我现在很好,再接受他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病。”
接受……顾睿估计没少献殷勤。
她想替顾睿说几句好话,可是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两个人的爱情,她这个前任是不适合说什么的。
无忧在电话里静静的笑,“很多人说你跟着凯撒不会幸福,顾睿也曾经斩钉截铁的这样说,小诺,”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点哑意,“你跟凯撒若不幸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幸好你们现在好好的。”
宋小诺一震,她抬眸看着落地窗外的水波荡漾,“无忧,”她平常的道,“我和顾睿的事情跟你无关,正如如今你和顾睿的事情也和我也很少说什么,除去我们是表姐妹希望你过得好,所以我跟凯撒幸不幸福那是我跟他的造化。”
无忧静静的道,带着点清淡和了然的笑意,“如果不是我,或者说那天晚上的人不是我,又或者不是我暗恋顾睿那么多年,你会跟顾睿和好的,我了解你的性子,你当初对顾睿绝情,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
她是后来才辗转知道,小诺曾经出车祸差点被炸死,甚至留疤了。
宋小诺按着自己的额头,“那晚的事情……”她顿了顿,“无忧,这世上无数青梅竹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分开,我跟顾睿只是最普通的一对,如果要说原因,凯撒才是那个原因。”
她撩起唇角,笑笑,“那晚是你,你喜欢顾睿,这应该才是出路,否则你要怎么面对失去的清白和顾睿还有我,我要怎么面对被我连累失去清白的你,我没法安心的,而且,无忧,每个人只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都担不起别人的。”她微微的笑,“不要说什么如果,感情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过得去的就在一起了,过不去的,就分开了,只是这样而已。”
“好,”无忧轻轻的道,“我知道了。”
挂了无忧的电话,宋小诺沉吟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拨通了顾睿的手机号码,“顾睿。”
“小诺?”
“无忧的抑郁症大约还没有好。”
…………
晚上下班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路卡跟在凯撒的身后,“那个,二公子。”
凯撒瞟了一眼他吞吞吐吐很久的男人,十分不耐,“有话就说,是不是男人?”
二公子今天的火气非一般的旺盛。
“我是想说今天少夫人回去的时候很不开心,”路卡立即苦口婆心的道,“少夫人是孕妇,天底下的孕妇都一样需要疼需要爱的,她喜欢您才腻着您的,她在顾睿那里受过一次伤了,您如果再伤她一次,她估计以后会懒得再爱了。”
凯撒皱眉,面无表情,“我怎么伤她了?”
他对她就差没千依百顺了,什么都依着她了,他喜欢她愿意宠着她给她最好的生活,那也不代表他半点脾气都没有。
他是男人,不可能为了女人荒废工作。
她整天在他跟前晃荡他还要不要工作了?吼两句很过分?
路卡被堵得没话说,二公子待少夫人的确挺好的,应该算是极好极好的,他能这么迁就个女人他身为手下其实有点意外。
凯撒已经拉开车门,路卡道,“我是说……柳小姐,今天少夫人问柳小姐的事情了。”
男人的脸隐在阴影里,明明暗暗的无法看得真切。
路卡也是绞尽脑汁,“您看因为少夫人的事儿顾睿跟战无忧现在都没和好,战无忧好像还抑郁症了,您说顾睿不爱战无忧那肯定是爱的……可还是闹到这个地步,少夫人至少没有主观的回头过,可是柳小姐……”他磨磨唧唧的压低声音,“我觉得她心思明显着。”
凯撒淡淡斜他,冷漠道,“要不要我去医院把嫣然的呼吸器给撤了,你跟她就彻底的安心了。”
路卡一愣。
他已经弯腰坐上了驾驶座,车灯亮起照向刺目的远方。
卧室里,凯撒回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睡了,屋子里的灯也灭了,只要从窗外荡漾进来反射的水光,宋小诺喜欢这样的水光。
他开了小灯,看着床上侧身躺着的女人,脑子里回过上午在办公室她那副被吼得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他也没吼吧?就语气稍微重了点,果然是豌豆公主经不起一点的骂。
他拿了衣服去卧室洗澡收拾了一番,回到床上搂过女人的肩膀,沉着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宋小诺。“
她静静躺着,像是睡着了。
“我知道你没睡。”
“睡了。”
凯撒,“……”
“睁眼看着我。”
“睡了。”
“宋小诺,”他扳过她的脸,板着脸教训道,“你是小孩子吗?睁开眼睛给我好好说话。”
女人果然是睁开了,绷着脸蛋满眼控诉,“你上午没凶够是不是回来还凶?”她咬唇,继续控诉,“你还没路卡善解人意。”
他的眸色悠的暗了下去,寒意凛冽,“继续说。”
“你还凶!”宋小诺咬牙,气呼呼的道,“是我的错行不行?是我不该去你公司打扰你,是我不应该整天腻着你,你是大忙人是我不善解人意,是我不体贴!”
凯撒,“……”
她用力的拍开男人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走开,别抱着我。”
“豌豆公主是不是哭了。”
“没。”
有这么委屈吗,至于气这么久。
凯撒低低的叹息,手非但没给她拍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着她,脸也跟着贴了过去,“好了好了,我认输我的错,别生气了。”
“是我的错。”
凯撒,“……”借着淡淡的光线,他好笑的看着兀自气嘟嘟的女人,那点儿微末的怒气和不顺也散得差不多了,低头去吻她,“我不对,豌豆公主腻着我是我的福泽,是我脑子不清醒不该凶你,跟下面的人说话习惯了所以一时间语气重了,没有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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