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玥,我们不闹了,好吗?
最后还是蓝芯送她回了水岸香榭,臣玥一到水岸香榭就去找了冯老,跟他说了林长情外婆的事情。
“长了不止一个瘤子?”冯老沉吟一声,道:“我可以去看看,尽快吧,你跟病患家属说一声。”
“好,哦,对了,她年纪大了,频繁做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臣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手术缝合之后,会痊愈,但用药的话,肯定会对身体有影响的,但玥玥啊,你要明白,影响都不及活着重要。”他笑了一下,低声说:“就比如你,在死亡面前,你还会在乎你的身体机能是不是完善吗?”
臣玥默然。
这个答案当然是不在乎啊。
臣玥笑了一下,冯老接着说:“听说深深今天回来了,你去陪陪她吧。你说的那个朋友,应该是深深的爸爸吧,等他过来接深深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回去。”
臣玥的喉间微微一痒,她忍着这种不适,应声说:
“好。”
从冯老的房间里的出来,臣玥去看了深深,小家伙已经睡了,安安静静的的样子,分外可爱,她垂眸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臣玥一夜都没有睡,坐在卧室的房间里,到了现在,那种与日俱增的孤独和对死亡的恐惧,折磨的她就算是睡觉,也是噩梦连连。
阳光破晓之后,臣玥换了一身运动装叫醒深深给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带着人下楼跑步去,小团子的腿短,跑了一会儿就死活要抱抱,臣玥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返回水岸香榭的时候,看见了林长情的车子。
她知道林长情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早。
臣玥抿着唇,把小团子递给林长情,小团子很乖,坦然接受了从这一刻起,又要跟着爸爸的事情。
“阿情,你等一下,我去叫冯老,他说今天跟你一起回去。”
她说完,撩了一下脸上遮挡视线的碎发,转身往别墅里走,林长情叫住了她,说:“臣玥,我带我妈和刘蕊跟你道歉。”
臣玥没有折身,沉默了好久,低声说:“我没有放在心上。”
说完转身,大步进了别墅。
再出来的时候,是跟冯老一起,林长情和冯老寒暄过后,臣玥脸上带着笑,看着林长情低声说:“你来太早,深深和冯老都没有吃早餐,回去的路上,记得给他们准备吃的。”
“嗯。”
嘱咐完,臣玥目送人离开,车子驶离水岸香榭看不见影子之后,臣玥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大门口,不知道多久的臣南颜。
她有些心虚,垂下头,脚尖点地,低低的喊问:“哥,你都看见了。”
臣南颜依旧静默,她仰起头,看了一眼臣南颜,日光将他的脸勾勒的扑朔迷离,也动人心弦。
“哥,我真的再帮他这一次。”
臣南颜不置可否,臣玥是个死心眼,他从不信她的话,在对待林长情的事情上,她从来都没有立场。
臣玥吃了早餐去了星辉,待了一天,蓝芯很严格,臣玥被她折磨的筋疲力尽,回到水岸香榭就到砸床上睡了。
她醒来是因为电话。
臣玥被扰的没有办法,从床头上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三年,臣玥都无法忘记。
她抿着唇瓣,划了接通。
“妈妈……”
是林深深,她哭的很惨,可以几乎每一次,她见到他,或者是听见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在哭,臣玥心里一拧,忽略哪种痛楚,问:“深深,怎么了?你爸爸呢?”
“爸爸生病了,我……害怕!”
……
林长情接到冯老之后,就带着他去了蒙雯凡的别墅,三人商量完细节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快到秋天了,天气有些凉,从蒙雯凡的别墅了出来之后,天色黑沉沉的,发生了他妈的事情,林长情几乎上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林深深。
小团子睡着了,他抱着人往回走,心里萌生出一丝满足。
他把人报的很紧,一路回了临南岸。
把小团子放在床上之后,男人去卫生间洗澡,空气很压抑,加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林长情心里萌生出来无数烦躁。
他拧着水阀门,调到冷水上,冲完澡就睡了。
林长情做了一个梦,或者说,他清晰的明白,他在做梦。
梦见了三年前,他和臣玥刚领完证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该是臣玥最缺失安全感的时候,她总是缠着他问一个问题。
如果她不见了,他会不会找她?会怎么做。
一开始,他会小声说找啊,老婆不见了,怎么能不找……
这一辈子,他所有的耐心,大抵都磨光在了臣玥的身上。
所以她一再的问,他看不见任何的异样,只厌倦的说:“你不见了,我就不要你了,到时候找一个比你乖,没那么多问题的人。”
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他说完这句话,臣玥就哭了。
他手忙脚乱的哄不好,后来就把女孩儿压着狠狠的欺负了一顿,赔礼道歉,割地赔款。
臣玥,是他的克星,是他一辈子不想再沾染的毒药。
林长情后半夜醒了过来,他口干的厉害,想下床倒杯水喝,下楼的时候,走到最后几格,眼前一黑,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意识全无。
……
臣玥到临南岸的时候,从包里取出来自己配了无数把钥匙中的一件,打开房门就看见林长情安安静静的躺在楼梯口的林长情。
以及声音都哭的沙哑起来的小团子。
她来的路上给冯老打了电话,臣玥刚进门,冯老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臣玥也顾不上哄林深深,跟冯老把林长情移到主卧里,冯老给人做了全身检查。
“发了高烧,吃点退烧药,他身上的温度太高了,你用酒精给他擦一下身体,物理降温就好了。”
臣玥一滞,她有些为难。
现在的她,跟林长情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再做这种事情的话,对她不负责,对林长情不负责,对刘沁也不负责。
“一个小时之内,擦完。我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了。”
冯老说完最后一句,就出了门。
臣玥很为难,摸出来林长情的手机,用他的手指解了锁,打电话给刘沁。
刘沁关了机,臣玥没有办法,就安抚了两声小团子,让小团子带她去拿林长情的药箱。
到了楼下,小团子委屈的问:“妈妈,爸爸会向你一样,治病的时候,要好久不见面吗?”
臣玥将小团子抱了起来,她的声音很浅,刻意压低:“深深,你要记住答应妈妈的话,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妈妈生过病,知道吗?”
“跟妈妈也不能说吗?”
她脸上的悲伤很明显,小心翼翼的问:“会死吗?”
“什么是死,吱吱哥哥说,死就是永远的离开,妈妈,你会永远离开我和爸爸吗?”
臣玥来不及落泪,小团子又问:“妈妈,不是爸爸不要你和我,对不对,舅舅骗人,是你不要我和爸爸了。”
她的眼泪扑簌簌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海,泣不成声,却酝酿着一个沉甸甸的故事。
“为什么不能说……妈妈?”
小团子圈住臣玥的脖子,哭的放纵,她什么都不懂,但是这一刻,臣玥觉得,可能什么都不懂的是她。
不是深深。
是她给太多人,带去了太多的负担。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深痛恶觉过。
“爸爸不会的,我们先上去,帮爸爸好不好?”
小团子很懂事,闻言点了点头,臣玥翻出来退烧药,和酒精,牵着林深深上了楼,她又下来倒了一杯温水,给林长情,把人从床上扶了起来。
强行把药喂了进去。
然后给林长情脱衣服,小团子很乖,见臣玥给爸爸脱衣服,就乖乖的扭过头,玩着自己的芭比娃娃。
臣玥解开林长情睡袍上的扣子之后,用酒精给人擦拭一下,他身上的体温很高,高的臣玥一靠过去,瞬间绯红了脸颊。
她的动作很轻,但是也很快。
上半身擦完的时候,就到了下半身。
臣玥迟疑了好久,正当犹疑的时候,林长情的眉头拧紧,开始说了胡话。
臣玥愣了一下,大抵是烧的太厉害了,就算是吃了退烧药,林长情也不见起色,臣玥很着急,就寻思给刘沁再打一遍电话。
去拿林长情手机的时候,她靠近了男人一点。
那纷乱复杂的胡言乱语,顷刻之间变得清洗了起来。
“臣玥,我们不闹了,好吗?”
臣玥刚拿起来的手机,瞬间又砸在了他的耳边柔软的床上,用力的捂住她的嘴,才勉力忍住自己险些哭出声的欲望。
她紧紧的拧着眉,在林长情的床边蹲了下来。
眼泪模糊了林长情的面容,男人轻到几乎听不清晰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她的耳朵里,让臣玥一瞬间情绪崩溃。
“臣玥,别走……”
“你回来,好吗?”
臣玥半跪在林长情的床头,茫然无措,碍于林深深在场,她甚至不敢哭出来声音,只在心里默默的问林长情。
为什么?
在她不想他爱她的时候,让她听到这么满含绝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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