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孙一柔戴着围裙,手拿饭铲,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厉伟正陪着宋球在客厅里玩智力拼图,男孩的智商很高,倒是随了他和柔柔的优点了,成人难度的拼图,没一会宋球就拼完了。
厉伟满意的摸摸宋球的头:“玩过?”
“嗯。”男孩轻轻点了点:“以前姐姐……就是宋佳慈姐姐总会给我买一些,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会自己玩。”
厉伟抿唇,这话如果被柔柔听到,不知道又该多心疼了。
他又摸了摸宋球的头,从沙发上站起。
随手剥开一块戒烟糖扔进嘴里,悄无声息的走进厨房。
入目所见,就是孙一柔正拿着饭铲站在那里发呆的一幕。
男人走过去,从身后握住她的手。
“鱼糊了!”
“呀!”女人反应过来,立刻低头关火。
饭铲在锅里拨了拨,可是,已经没救了。
鱼皮粘在锅上,黑乎乎的,成了烂酱,根本吃不了了。
女人歉意的转过脸:“对不起,我再重新做吧。”
“在想什么?”厉伟按住她的手,见她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孙一柔低头抿了下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
“没什么。”
厉伟最了解她的脾气了,既然她不想说,厉伟逼也没用。
“别做了,出去吃。”
“没事,我再……”
“去换衣服。”
3人来到楼下附近的餐厅,厉伟把餐单推到宋球眼前。
“自己看想吃什么?”
孙一柔抓着餐单一角问宋球:“认字吗?”
宋球点头:“认得,姐姐教过,我自己也会看书。”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无比心疼。
而他在面对孙一柔和厉伟时,也是带着一股陌生,小心翼翼又试探的。
女人心疼的将孩子抱进怀里,像其它妈妈那样指着餐单上的菜问他哪个爱吃,哪个不爱吃。
她还以为,他会像自己一样爱吃甜食。
可是,当他指着茴香馅饺子小心翼翼又试探般的问可不可以吃时,孙一柔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以前,没有人给你包茴香馅饺子吗?”她指的人是吴宁。
宋球摇头:“妈妈……呃吴阿姨和宋叔叔都不喜欢茴香味道,佳旋姐姐对茴香还过敏,所以,家里都不包茴香馅饺子。”
“只有佳慈姐姐知道我爱吃,偶尔会偷偷买回来给我,可是,茴香的味道太大了,吴阿姨总能闻到,闻到了,就……罚我!”
“罚你什么?”
“她就……不让我吃饭,说我吃茴香吃饱了,就不用吃饭了!”
啪的一声,厉伟将空的戒烟糖的盒子扔到桌子上。
手指从前到后抚过头皮,看着宋球的眼神有些严肃,眼底有着怒意。
宋球不知道他是在和谁生气,可小家伙洞察能力惊人,看的出来厉伟是生气了,下意识的感到害怕,不自觉的缩进孙一柔怀里。
茴香馅饺子上来,厉伟直接把整盘饺子摆放到他面前。
宋球惊愕的张大嘴巴,看了眼满桌子的茴香馅饺子。
“吃吧。”
厉伟把饺子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么多,他哪吃的完呢?
孙一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爸爸会打扫,他和你一样都喜欢吃茴香馅的饺子。”
“是他和我一样。”
“有区别吗?”孙一柔抬眼。
“难不成老子还随了他了,老子随儿子?”
两人正说着,这时,从楼下上来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子。
来到厉伟面前一亮警*官*证。
“厉先生,凌天集团名下帐户所有钱在一夜之间被转走,我们接到举报,想请厉先生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一夜之间被转走,怎么可能?厉伟,你快打电话……”
“是李傲让你们来的?”
孙一柔一脸的焦急,厉伟却淡定自若,拿起桌子上的空的戒烟糖的盒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玩着。
“之前老子还在想,厉伯洋怎么会这么听话,让他交出实权他就交出实权,虽说他手上的权利几乎被我架空,可说到底他的股份还是比我多,不该那么快认输。”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现在被转移的那些钱,应该都到了总统先生手里了吧?”
“厉伟,你不要危言耸听!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说抓人就抓人?”孙一柔皱眉,从座椅处站起,宋球害怕的依偎在她怀里。
“我们有总统下的逮捕令,你可以看一下。”
对方拿出白纸黑字的逮捕令,孙一柔果然看到李傲的签名,以及他的总统印。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厉伟手里没有让他致命的那些证据,所以,狗急跳墙了?
“我们要找律师。”
“可以,不过,厉先生,您还是要先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孙一柔知道,她是拦不住这些人的。
他们有法律在手做挡箭牌,孙一柔也好,厉伟也罢,他们都不能明着和他们开战,不然就是蔑视法律,反要被李傲大做文章。
厉伟现在是凌天集团的法人,凌天集团出了事,他这个法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要调查钱财去向也需要时间,如果李傲真是冲着厉伟来的,就是律师想保释他都不会那么容易。
要怪,只能怪李傲这个人太阴险!
他们大意了。
孙一柔抿唇,一脸的忧心。
凑近厉伟小声问:“怎么办?要不要先给韩曜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厉伟的电话就跟着响了。
“厉总,不好了,韩少爷出事了,昨晚在他的住处,宋佳旋不知道怎么死在了那里,今早韩家就被警察和记者通通围住了。”
“媒体把当初宋佳旋怀了韩少爷孩子的事都查了出来,还说那孩子的死与韩少爷脱不了干系,也因此,他有充分的杀人动机,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韩老爷让我问问您,要怎么办?”
石谦的声音隔着电话线都听的无比清晰。
孙一柔的面孔白了白。
厉伟冷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这段时间防着周荷,防着苏秦,倒是给他钻了空子。
呵!
厉伟无比佩服他的阴险自私。
儿子女儿刚死,老婆又疯了,情妇带着他的钱跑了,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竟然还能静下心来算计他和韩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够阴险,也够卑鄙!
厉伟从座椅处站起,只交待石谦过来送孙一柔和宋球回去,便挂了电话。
“厉伟?”
厉伟轻轻捏了捏孙一柔的脸:“带孩子回去,万事小心,嗯?”
“厉伟?”女人抓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眼圈开始泛红。
厉伟却笑了笑,抽回手指,轻轻在她的下巴上挑了挑:“乖,嗯?”
最终,厉伟还是被人带走了。
独留孙一柔和莫名害怕的宋球站在餐厅里。
孩子瑟缩着依偎在孙一柔身边,抱着她的腰。
女人虽然也很慌,但终究是个母亲。
她把宋球搂进怀里,想了想,不等石谦过来,便带着宋球离去。
*
安世勋的别墅。
安玲气急败坏的把手机递进安世勋手里,让他给警局局长打个电话,放厉伟出来。
她焦急,安世勋也清楚原因。
只是这件事……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要莽撞!”
“爸!”安玲气的跳脚:“这件事明眼人谁都知道是李傲故意陷害,什么从长计议?怎么记议?再耽搁下去,厉伟就要被他整死了。”
“他那个人有多阴险你不清楚吗?”
“就是因为清楚,才要从长计议,就是因为他阴险,做事不留余地,厉伟的这件事才这么棘手。”
“你应该还记得先前他两个侄子被抓时,因为证据确凿,李傲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不止没求情,还大义凛然的在媒体面前谴责两人的罪行,说任何感情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公事公办知礼懂法的总统,连他的亲侄子都可以大义灭亲,厉伟这件事又算什么?”
“现在,厉伟是凌天集团的法人代表,凌天集团出事他自然首当其冲。”
“你让我怎么帮他,以权谋私放他出来吗?还是利用我那点老脸那点人脉强保他出来,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正是李傲最阴险的地方,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他不止把厉伟和韩曜拉下马,连我都逃脱不了干系,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一点?”
“是啊小姐,司令说的对,也许李傲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好落下口实呢!如果现在连司令都着了他的道,以后在这京南,就更没有人能和他抗衡了。”
“大选在即,我们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如果再让他当选一次,死的人可能就不止一两个了。”
“那厉伟怎么办?”安玲大喊:“难道我们就不管他了吗?任他被李傲逼迫陷害,不,我绝不能看着他有事,好,你们不管,我自己管!”
“柔柔,我们走!”
安玲果断拉起沙发上的孙一柔与宋球,宋球人小腿短,被她拉住手臂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小姐!”赵一泽追到院子里。
女人红着眼眶回头,狠狠一瞪:“别跟着我,离我远一点,懦夫!”
安玲带着孙一柔宋球上了车,赵一泽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一点一点攥紧。
他不是懦夫!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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