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打到地面,一阵阵刺鼻的火药味在周遭弥漫。
周荷哈哈大笑。
她故意打偏了几枪,就是想看孙一柔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可是,女人却叫她失望了。
孙一柔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动作虽然低下,气场却很强大。
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到底是真的不惧生死,还是装的?
周荷冷下脸,重新举起枪口对准孙一柔的心口,微微偏头:“这一次,我可要来真的了,坚持住,别露怯!”
手指攥紧,周荷用力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
手枪落地,周荷捂着流血的手臂痛倒在了地上,龇牙咧嘴,脸色发白。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身后的保镖甚至没反应过来。
待他们回过味来,想要反击时,一群身穿迷彩的军人脚步整齐化一的举枪跑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举枪*包围。
赵一泽放下手枪,让开路,身后的安玲扶着安世勋,石谦推着轮椅上的厉伟,缓缓朝这边走来。
孙一柔回头,见到厉伟时却没有几分意外,勾唇轻笑的瞬间,眼前一阵晕眩,直接向后栽倒。
厉伟眼疾手快的推开轮椅跑了过去。
他的双腿有伤,左腿比右腿轻一些。
几个阔步跑过去,准确的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女人,两人一起躺到了地上。
“你特马的……”
“厉伟……厉伟!”
女人的手指摸着他消瘦的脸,笑的满足而释然。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厉伟,我就知道。”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让我省心,不再自作主张只身犯险,嗯?柔柔,你让老子拿你怎么办?”
“我没有。”手指覆到脖子上,拿出那条挂了许多东西的铂金项链:“厉伟,我没有只身犯险,也没有自作主张,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找到我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对不对?”
“如果我没有出来呢?老子怎么找你?”
“那……我就只能认命了!”
“你!”厉伟假意生气,高高举起手,拍了她脸一下,又轻轻放下:“几天没收拾你难受了是吧?”
呵!
孙一柔却仰起头嘿嘿嘿的笑了。
她的眼皮很重,一开一合间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去。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厉伟,我就是那样相信着,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我相信你……”
话未说完,女人突然无力的晕了过去,栽倒进厉伟的手臂里。
随行的医生立刻拿着医药箱跑过来。
厉伟就那样坐在地上,抱着这个体重轻的好似能飘起来的女人,心痛如绞。
“她怎么了?”
医生放下听诊器,又伸出手翻开她的眼睛看了看,里面猝然一片全是红血丝。
他牵起孙一柔的手,又大致听了听她的心跳、脉搏。
“这些日子,她应该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睡觉,神经虚弱再加上贫血,现在看着没有太大的问题,具体的,还要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才能确定。”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靠药物维持着身体所需,宋球说她基本每天都很少吃饭也很少睡觉,有时候强逼自己吃下两口饭立马就会吐,睡觉也是,吃下药后能睡两个小时,醒来后就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宋球偶尔起夜还能听到她在房间里偷偷的哭,呵,还以为宋球不知道,其实孩子比你们两个大人心都细。”
安玲走过来,无奈的摇摇头。
看着晕倒在厉伟怀里的孙一柔,再看脸色同样苍白的厉伟。
“厉伟,你确定那件事还要瞒她吗?瞒又能瞒多久,如果被她知道……”
“你不说,她不会知道!”
“厉伟,你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女人皱眉,面露不满:“你真以为你不说,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吗?如果有一天你……”
安玲抿唇,转开头,艰难的踌躇着措辞。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倒下,你让她怎么办?你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求你,替老子照顾她,不用照顾的太好,只要让她活下去就行,老子下辈子当牛做马的谢你。”
“厉伟,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就算是为了你的女人,你就委屈一点去求求迈加,让他再救你一次就不行吗?”
“他这个人虽然有点神经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许真的能救你……”
如果真能,他还用这么痛苦,这么不放心吗?
厉伟抱着孙一柔,盯着她苍白的面无血色的脸,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呦,你这么快就有排斥反应了?”迈加.温森摇着头,一边笑着一边把针剂打入他的血管。
那针剂里的红一点一点流进他的身体。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可以救他?多少钱都可以。”霍城跟过去,跟着迈加.温森进了一间冷冻室。
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动物内脏,都摆放在一些透明的罐子里,用特殊的药水泡着,旁边架子上还有一些动物的毛皮与干尸。
“知道吗?我小时候因为一些后天因素得了失语症,说不了话,大家都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口呢,包括我的父母,兄弟姐妹。”
“那时候我才知道人情有多冷,没有人陪我说话,我就自己和自己说话,每天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
“后来,他们就说我疯了,还有的人说我身上有脏东西,说我会害了自己的亲人与父母,我爸相信了那些话,为了他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就把我关进后院的一个暗黑的杂物房里。”
“我妈不忍我被饿死,每日三餐偷偷的来给我送吃的,而我就安静的待在杂物房里看书,我不知道那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都是些关于解刨尸体的书籍,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字都认不了几个,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看懂里面的东西。”
“杂物房里每天都会跑进来老鼠,我抓了他们,用废旧的刀片给它们解刨,切开头,拿出内脏,用我妈送来的酒泡着它们。”
“我妈吓坏了,几次都想把老鼠扔出去,我都没让,后来,她知道管不了我,就不再管了。”
“杂物房里有好多的老鼠,好多的老鼠尸体,渐渐的,那里的腐臭味越来越大,最终引得邻居报警投诉。”
“你知道,当我爸和警察打开那扇门,看到满地的老鼠尸体时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吗?我爸当时就跑出去吐了,呵呵,我现在想起他那个样子,都觉得他不像个男人,更不像是我的父亲,我这样一个天才,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平庸无能的父亲?”
“再后来,他就要把我送走,我母亲拗不过他,就说要把我送到乡下去,我一个人在乡下生活,每天都会抓许多老鼠、狐狸、黄鼠狼来供我做实验,每当我解剖开它们的尸体,都会莫名的兴奋。”
“我不怕孤独,也不喜欢被人打扰,因为我知道,我是个天才,一个不被平庸无能的人接受的天才,注定要孤独……”
“到底还有没有办法继续救他,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霍城听的有些火大,气急败坏的打断他。
厉伟在门外的床上坐起,慢条斯理的系着纽扣。
唇角有血流出,他也不过是拿手擦了下,一脸淡漠,不惧生死。
迈加还挺喜欢他的。
至少要比那些在死亡面前要么痛哭哀嚎满脸不舍,要么怂的给他下跪的要强的多。
他解剖的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是面无表情不惧生死的。
就是那个和厉伟一样有着黄皮肤的年轻男孩。
当时迈加.温森告诉他他活不成了,为了回报他曾救他回来,说要把他的器官拿走,男孩只是闭着眼睛苦笑一声,跟他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说要写封信。
如果有人来这里找他,就把这封信交出去,迈加同意了,男孩便留下了那封写给安玲的“遗书。”。
为了保持器官完好的状态,迈加一般都是活体解剖的,这也是政府说他残忍原因之一。
即便那些人离死亡只有一步距离,有人承受不住痛苦,到死都在求他救自己一命。
还有的听他说救不成自己,当时就怂了,当初答应的以器官交换的誓言也被抛诸脑后,还试图从他这里逃走。
所有人中,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直到死亡的人只有那个男孩。
或许,心死让他更痛苦,所以,已经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了吧?
收回视线,迈加似笑非笑的盯着霍城的脸。
“你也是个平庸无能的人。”
迈加走出冷冻室,霍城跟在身后。
看他拿着瓶瓶罐罐现场制作药品。
“这边的政府不允许我从医,说我的手段太过残忍,触及了人权社会的底线,呵,一群庸人、废物!”
“我解剖的那些人都是将死之人,活不了了,留着心肝脾肺肾也不过是烧了或是化进黄土,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拿来给我做实验。”
男人笑着走过来,直接把手中磨成黄色的药球塞进厉伟的嘴里。
“人呐,到任何时候都只能靠自己,我之前就说过,即便是换了你一身的器官,最多也就只能活十年,可你这么快就有了排斥反应,倒是让我意外。”
“你自身的排斥太强,排斥外来器官,这些药,可以帮你延缓排斥所带来的痛苦,可你还是会死。”
“我还能活多久?”厉伟面无表情的问。
“这个,你要去问上帝!”
“难道,就一点其它办法都没有了吗?”
霍城看起来倒比厉伟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迈加转过头,不屑冷笑。
“或者,你可以把你的器官贡献给我,我再给他试试,如何?”
他笑起来时就和大多数的外国白人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有深邃的眼窝,如大海一般湛蓝且神秘的色泽。
厉伟吞下药丸,阔步朝外走。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如果你死了,要把你的心脏送给我!”
记忆里的声音一点一点远去。
夜深了,厉伟站在医院病房的窗前,穿着病号服,盯着落地窗里面色苍白的自己。
嘴里叨着烟,却迟迟没有点。
滴!啪!滴!啪!滴!啪!
打火机的盖子一开一合,火光忽明忽暗里。
身后,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无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嘤咛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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