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威死了。
据说是被厉伟一枪打死的,他向后摔倒时跌下高层的窗户,脑浆迸裂,死相极其难看。
而厉伟,也因此以杀人罪的罪名被警察逮捕。
贾越和承子为了厉伟的事四处奔走,留在医院照顾她的王慧不知因什么原因被医生叫走,空寂苍白的病房里只剩下孙一柔自己。
她面上没有一滴血色,有的,只是无尽的苍凉与绝望。
吴威死了,如果厉伟以杀人罪再被抓进去……
后果,她不敢想。
6月的天气宜人舒适,暖桔色的太阳照在头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医院外的花园里几个穿着病人服或有家属陪同,或被人推着轮椅在花园里绕圈的人比比皆是,比起他们,孙一柔就显得孤寂萧条的多。
她找了一块台阶坐下,下意识的抚了下左侧脖颈,那里曾被吴威强吻,很恶心,好在,她扑向吴威时流弹划过脖颈,留下一块灼烧后的狰狞伤痕,很疼,却让孙一柔觉得自己还很“干净”。
低着头,拿着树枝在地上随意划了几笔,脑海中却一直在想厉伟的事。
正踌躇间,面前的暖阳被一抹阴影覆盖。
曲线婀娜玲珑的女人身影。
孙一柔抬起头,迎向背对着太阳光面色有些阴郁的聂佑琳。
她挥起一巴掌直接打在孙一柔的脸上,嘴里咆哮:“这一次,厉伟被你害死了。”
女孩的脸偏向另一侧,淡淡勾唇,苦涩的想。
厉伟被她害死了,她又何尝不知。
即便她当时因头磕在地上而昏迷不醒,即便她并没有看到吴威是不是厉伟亲手所杀,可他的手下都在指证厉伟,杀人之罪,他又如何逃脱?
二次进监狱,厉伟想再出来已是难如登天。
女孩暗淡的眉眼闪了闪,心思敏锐却也敏感的看向聂佑琳:“你有办法救他出来?”
她来找自己,不会只为泄愤这么简单。
孙一柔很清楚,就因为清楚,所以心更加寒凉。
因为她知道聂佑琳提出的条件会很苛刻,甚至是……强人所难。
聂佑琳居高临下斜睨着她,也不废话:“很简单,你离开他,我自然会救他出来,即便我不行,还有他爸爸,还有凌天集团做靠山。”
聂佑琳曾经欺骗过孙一柔一次,对她,孙一柔是不信任的。
可她见过厉耀宗,从张天意的口中也大致知道凌天集团目前的处境,厉伟霆死了,他的儿子厉嘉傲还太小,而厉耀宗自己有脑梗加心脏病,时不时就会犯病住进医院,对凌天集团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这个时候,厉耀宗真的输不起了,他不能再冒着失去厉伟的风险。
孙一柔知道,现在,也只有“他们”才能救厉伟出来。
垂下头,拿着树枝的手指又在地上画了画,温淡的像是从灵魂深处吐出的一个字:“好。”
聂佑琳笑了,很明媚的那种笑,好像她期盼了以久的事终于实现。
上前两步,纤细的手指抚过额角:“我说的让你离开,可不是这么简单,我让你……”
她得意洋洋的半弯着腰,手指指向花园尽头冷着脸站立的男子。
张扬?
孙一柔颇感意外,再度回眸时,心里便有了底。
聂佑琳寇红的指甲朝女孩伸过来,孙一柔缩了下眉,下意识的向后躲开。
她的躲避以及眼中的排斥厌恶,聂佑琳也不在意,微笑着挺直腰板。
“孙一柔,我让你和张扬结婚。”
只有她结婚了,厉伟才会死心。
只有她嫁给另一个男人,就如同当年她背叛他一样,在他就要进监狱时嫁给另一个男人,厉伟才会心灰意冷,才会彻底的对这个女人失望。
她心里的盘算女孩早已清楚。
她咬了咬嘴唇,再度垂下头去。
侧眸时,看向花园尽头依旧安静站立的男子,只是不知道,张扬为什么要任其摆布,难道,那天她对他说的话他没有听进去吗?
即便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他,他也不在意?
似乎是料定了她不可能拒绝,聂佑琳也不着急,即没催她也没显出焦躁,只得意而傲慢的冷睨着她。
女孩想了又想,斟酌之后再斟酌,也没给出答案。
聂佑琳站累了,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在大太阳底下站着,皮肤都要晒黑了。
渐渐的,她有些不耐烦。
“好吧,既然你现在决定不了,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孙一柔,你要想好,厉伟犯的可是杀人罪,杀的又是他以前在监狱里的仇人,当时他们绑架了你,要侵犯你,厉伟抢枪后将吴威杀死,枪上还有他的指纹,人证,物证,杀人动机都有了,除了我没人能救的了他。”
“这和之前的监守自盗可不一样,当初监守自盗的罪名即便成立了,他也就坐个3、5年牢就出来了,可这一次不一样,他犯的可是杀人罪,也许,会被判死刑,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说完,她直起腰板,动了动已然麻木的脚趾,转身离去。
她离开后,张扬靠了过来:“她……她查到了一些我姐之前的事,我姐她以前……”
以前的张天意,浑浑噩噩,浪荡飘零,做了许多出格甚至是伤害自己的事。
聂佑琳就是掌握了这些,以此威胁张扬。
先不说现在的张天意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现在的她爱上了福利院的工作,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同时,也遇到了一个愿意珍惜她的“普通人”,这一切,张天意不想失去,而张扬也不想让她失去,再变回那个浑浑噩噩的浮萍。
当然,更多的,还是他的私心,即便他知道孙一柔不会爱上自己,可他仍旧不舍得放手。
两人安静的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目视前方。
须臾后,孙一柔从台阶上起身,只淡淡的扔下一句:“对不起。”
她还是无法勉强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因为他是个好人,孙一柔更不想这么做,不想为了救厉伟出来,就利用他,把他的婚姻,甚至是幸福都搭进去,她的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卑鄙。
女孩转身离去后,张扬苦笑着拿起她扔在地上的树枝画着圈圈,看着地上倒映出来的影子,形单影只,越发感到悲凉。
6月的蝉鸣,如吵闹的噪音般不绝于耳。
不知不觉间,孙一柔走来了这里,这个曾经亲眼目堵妈妈和继父离去的地方。
不知是心境不一样还是真的没有那些噪音了,女孩安静的站在这里,看着不远处的江水,滚滚流淌。
黑色的秀发被风吹起,凌乱的飞舞在额前。
【孙一柔,想离开老子,除非老子哪天死你前头】
【你是不是喜欢他了,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真想害死老子】
【毁了她我也跟着死,行了吗】
【孙一柔,即便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曾经的一幕幕,一句句,他说的每一句情话,糙话,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每个恶劣折磨她的夜晚,都像不断重放似的在眼前出现。
女孩闭眼,感觉耳边的声音越发静谧,眼前也越发苍白。
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倒下前,似乎听到一个小男孩正在身侧喊:“妈妈,快来看看姐姐,她尿了好多血!”
*
点滴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孙一柔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室苍白。
稚嫩的小男孩趴到她面前,看到她醒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妈妈,姐姐醒了。”
说着,一个成熟的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走来,见她真的醒了,微微笑道:“你怀孕了,刚刚孩子差点流掉,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见孙一柔一脸茫然,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样子,疑惑的问:“你还不知道?”
可不管她怎么问,孙一柔就是不说话,双目怔怔的看着墙壁,像是一时接受不了似的。
这样的情况,身为医生的女人非常了解,看她的年纪也不大,再看她一身病人服,刚刚站在街道边缘连那么响的喇叭声都听不见,女人肯定孙一柔一定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这样。
小男孩在身边叽叽喳喳,女人怕他吵到孙一柔,半哄半拽着小男孩走了。
直到病房门关上,孙一柔才转动着僵直的视线,垂下头,泪水殷红眼眶,低声喃喃:“我怀孕了?竟然在这时候怀孕了?”
她又想哭,又想笑,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答应聂佑琳去见厉伟。
忐忑的坐在看守所里,局促的十根手指微微变白。
唇瓣轻咬,看了眼这封闭的四面墙壁。
直到两个警察带着被手铐禁锢的厉伟出来,女孩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她别开脸,垂下头,用力眨眼掩去眸底的难过。
警察将厉伟按坐在椅子上,照例交待两句就出去了,狭窄的会客室里只剩下面色同样凝重的两人。
才几天而已,孙一柔的小脸已消瘦一大圈,面色也不好看,惨白惨白的。
厉伟知道她担心,想安慰她几句,伸出手,正要像以前一样揉捏她的脸颊。
孙一柔却突然正色的看向厉伟,桌下的手指扭曲到几乎变了形也无人看见,厉伟的耳边只回荡着从她小嘴中吐出的清冷的那几个字。
“这一次你的罪名成立,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厉伟,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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