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星光渐渐稀疏了,田宓慢慢的转过脸来,才发现萧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无数流星在他背后划出炫丽的光线,他笑得温暖而安宁。
田宓涨红了脸,嗔怪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傻瓜,你看我干什么,快许愿啊!”
萧珏微微含笑:“不,我不想许愿,我想要的,老天不一定能给我,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心似被极其柔软的风儿拂过,田宓愣了一下,遂即浅笑嫣然:“你傻不傻,我能给你什么?”
这么说着,她又徒然觉得心酸,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跟他的幸福都是阻力重重的。命运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这个美丽的时刻,是不是终会变成曾经的刹那间,会变成他记忆中追忆?
时间的流动中从来没有什么永恒,美好总是会成为过去。
她突然好怕,好怕幸福来得太快,又终将像头顶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萧珏用指尖拨开她被风吹落到眼角的刘海,她的眼睫毛细微地颤抖了几下,他轻轻地抚上去,说:“把你的目光留给我,从今天起,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他吻上她的唇,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把你的声音给我,从今天起,你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念出的名字,只能是我。”
他的气息轻轻的、热热的,缠绕在田宓的贝齿间,却仿佛是引人迷失的毒,让她有瞬间的呆滞,心却避无可避地酸胀起来。
在星垂碧落间,这些甜言蜜语竟丝毫不令人觉得浮夸或是虚假,相反,它被远处逆来的星光隐隐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庄严。
怔忡中,手又被他悄然间捉住,一根一根地扣紧,耳畔,又漾起萧珏那低醇磁性的嗓音:“把你的手给我,从今天起,执起你的手,与你白头偕老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最后,把你的心交给我,”他将她的手,放在他跳动的心口,他心跳得很急,吐出的话却字正腔圆的,说的极其缓慢,“从今天起,能把它留在这个位置的人,也只能是我。”
“这些,你都愿意给我吗?”
从海面反射而来的星光摇曳在他的面容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柔,以及清晰。
碎金似的弧光滑落头顶的夜空,泪却默默地淌过田宓的脸,终是忍不住,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曾以为爱情就是赌一把轰轰烈烈、不死不休的淋漓畅快,真正历尽沧桑,她才恍然明白,爱情最动人的,就是心与心相贴的一瞬间,那一抹最实在的温度。
此时此刻的触动,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回去的时候他们依旧骑着单车,萧珏故意撒开手,载着田宓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快速地蹬着,她怕极了,叫得很大声,却又笑得很大声。仿佛他们是两匹撒开缰绳的野马,终于不用再被命运束缚!
接下来两天,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他们的足迹,几乎就要玩疯了。
他们会在黄昏里相互依偎着,在游人如织的兰布拉大街中漫步,千奇百怪的街头艺人、小贩手里的美丽花鸟,这些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甚至驻足争吵的绝妙由头。
他们会在博克利亚市场里买菜,他们走得特别慢,像是散步一样,细心地挑选火腿和鲜榨果汁,甚至为了几欧元和商贩们软磨硬泡。几乎这辈子,他们都不曾这样讨价还价过。
他们会在加泰罗尼亚广场的喷泉里投钱币,但却不像别的游客一样是为了许愿,而是用来打赌——输了的人回家做一星期的饭。结果毫无意外,当然是萧珏落败。
他们甚至蹲在烤肉店的门口,比赛谁吃熏肉比较快,那些刚出炉的熏肉有着烤的焦焦外皮,里面却温润柔软。田宓几次烫的缩缩舌头,萧珏就会把冰镇的木瓜汁递给她让她降降温,可她却趁机低头一口将熏肉吃到肚子里,然后兴冲冲地嚷嚷:“乖,你输了!”
在这里,他不是萧珏,她也不是田宓,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恋人。
生命中,许多不愉快的甚至是可怕的记忆,都一一被甜蜜取代。
最后一天,他们一起去了巴塞罗那大教堂,教堂的彩绘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斑斓的光泽,殿顶也只是简单的山川镂画,并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但那十八座金色的塔高耸入云,让人无端端地感到神圣和雄伟。
萧珏高兴的拽着田宓穿过教堂的院子,走了进去,推开教堂大门的瞬间,身后的光明潮水似的流淌向里面,田宓稍微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满室飘摇朦胧的烛光。
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巴塞罗那人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若你找到此生的爱人,就带她来到圣家堂的耶稣像下,在满室烛光里为彼此的爱向神作诚心的祝愿,神便会赐予你们永恒相守!
永恒相守。
深深的吸气,田宓情不自禁地跪下来,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就请赐予他们一家三口,这份永恒相守的福缘吧。
她再也经不起命运的洗礼,再也经不起痛苦与分别。
萧珏见田宓无声地祷告,心里也大受触动,于是跪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她的视线便被那双漆黑的瞳孔所占领,就这样彼此凝望着,深不见底。
十字架前的牧师和蔼地微笑,唇间不断地呢喃着圣经里的词句,田宓听不懂,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那是祝福。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他们再一次走进教堂,再一次接受神父庄严的问话。
萧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扭过头促狭地一笑,黑眸却越来越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田宓垂下头,轻轻地说着,咽喉一阵发紧又是一阵发痛。
如果此刻的爱是真实诚恳的,那么上帝可以作证,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萧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脸色也愈加苍白:“尽管我深深地伤害了你,尽管你为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尽管……”
田宓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聋了,干嘛总要我重复说一句。”
他勉强笑了笑,一滴泪在黑水晶似的眼睛里渐渐充盈,又无声无息地淌了出来,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擦,仿佛自己也没有发觉:“因为我想听,我爱听,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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