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明？”路放皱眉，翻看那个简单装订的册子，夜风将纸张吹得沙沙作响。

　　“您忘了，周阿姨的儿子就是被他撞伤的？自从郑美秀嫁入程家后，洪天明一家在海滨的势力就愈发猖狂，这些年他更是借着自己家大业大横行霸道，”方浩咬了咬唇，犹豫着说，“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了。”

　　路放轻笑了一声，随手把合同丢给他：“洪天明这个人的野心向来不小。而柒家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何时入过他的法眼？”

　　方浩有点不知所以：“那您的意思是？”

　　“给柒家的人打电话，明天我会亲自去他们公司取证。”路放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大楼内的电梯。

　　夜色愈发黝黑深沉。

　　一直到坐进车里，他才拨通了谈管家的电话。

　　“路先生。”很快那边便有人回应。

　　黑色的卡宴如同般野豹般疾驰在路上，路放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皱了皱眉心：“她……怎么样？”这几天他都派人在暗中看着她，刚才之所以这么爽快地接了柒家的案子，一方面是因为事有蹊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谈管家告诉他，程佳期进了柒家。

　　“按您的吩咐，程小姐下班后我就一直跟着她，”谈管家顿了顿，说，“她现在……不太好。她陪洪天明去酒吧喝酒，却遇到了沈展铭。”

　　路放一言不发，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倏然间握紧。

　　片刻后，谈管家问：“路先生，要不要我——”

　　“不必管她了。”路放挂断电话。手机的荧光映着他的面容，轮廓冷削，五官俊美，细长的瞳里闪着星光。

　　指尖下滑，屏幕上蓦然显现出一个女孩子的脸，那张脸清秀苍白，尖细的眉却微微蹙起，透着丝不同寻常的坚韧。这是程佳期在雨地里晕倒的那个晚上，他情不自禁地照下的。

　　右手轻握成拳，路放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女孩，忽然又把电话重播过去：“跟紧她，直到她安全离开为止。”

　　谈管家立即会意，想了想又道：“路先生，除此之外，我还发现程小姐的上司黄腾——”

　　面前是一个十字路口，路放转了转方向盘，车灯倏然间闪烁起来。夜色被笼罩着，愈发扑朔迷离。

　　……

　　包间里，美人儿将酒杯递给沈展铭，温声细语地问：“先生还要喝吗？你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恐怕要醉了。”

　　沈展铭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酒杯转过脸，这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的程佳期。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把酒杯搁置在一边，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这样才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你？”

　　他的冷漠让程佳期的心也冻僵住，她深吸一口气，态度强硬地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先出去。”

　　那美人儿匆忙问沈展铭：“先生，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吗？她……”

　　沈展铭抬了抬手，没等她说完就吩咐道：“都出去吧。”

　　眼见屋里的人鱼贯而出，大门也被轻轻地带上了，程佳期才努力站直了身子，凝望着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沈展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跟佳言结婚吗？为什么还要找别的女人？”

　　沈展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说：“跟你有关系吗？”

　　心狠狠地瑟缩了一下，程佳期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当然有关系，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老公。你这样子……你这样子算是婚外恋！”

　　“那么你呢？出来陪酒？”沈展铭终于有些不耐烦的，他猛地一下攥住她的腕，将她拉到旁边的沙发上，俊眉微挑，“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喝？”

　　望着男人讽刺的眼神，程佳期的心里一片凄凉，可是转瞬间，她的秀眸却蓦地一闪：“你都看到了？你不是故意跟着我来的吧？你在吃醋？”

　　沈展铭怔了怔，随即松开她的手腕，冷笑着说：“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可笑，一点都不可笑，”程佳期咬了咬唇，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展铭，你心里是爱我的对不对？刚才那个女孩儿，他们都说她长得像我，其实你只是想我了，把她当成我才会抱着她的对不对？其实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是不是佳言威胁了你什么？或者你遇到了什么难题？没关系，你都可以告诉我的。只要你对我说实话，只要你像以前那样子对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

　　“说完了吗？”沈展铭抬手，指尖轻抚着玻璃杯，墨色的眼眸里深不见底，“完了就请你离开。”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让程佳期的心猛地一刺，她死咬住唇，忽然视死如归般地看住他，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展铭，我不能失去你。”

　　她说着，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你是我拥有记忆以来，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我们相持相守了那么多年，我们了解对方就像左手了解右手一样。你还爱着我，我感觉的到，我也同样还爱着你，为什么你就感觉不到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对他说出这些，她只觉得自己脑袋热热的，非要把胸口里积压的东西全都倾吐出来不可！

　　见他俊眸里闪过一丝恍惚，程佳期就像抓到救命的稻草般，不管不顾地攥着他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的肩头，哭得声堵气噎：“展铭，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她正满心凄楚，一只大手却蓦地掰开她的手，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到了沙发上。手臂在匆忙之间打在了茶几上砸得生疼，程佳期强忍着抬头，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般。

　　程佳期脑袋晕晕地，刚想向后缩一缩身子，下一秒，沈展铭的胸膛就如同一座山般，沉沉地地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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