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吏,你先出去一下。”她说。
安槿吏摸摸脑袋,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那样子就像是被教导主任批评之后的羞愧样。
风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一声清冷的声音使他笑意立即敛住。
他一脸傲娇:“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她自来熟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几个小时之前,一个自称是叶辰父亲的人去我工作室找我,说他的儿子被人陷害进了监狱,陷害叶辰的这个人曾经跟我有过……恋爱关系,我就想来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事。”
他听着她说完,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恋!爱!关!系!
这四个字听着怎么让人那么别扭呢!
云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
“看样子是那个人在说谎,那么我就先走了……”
刚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没站好加上这一拉,整个人失重到跌进风懿的怀里。
男人一声闷哼,显然也没料到剧情是这种走向。
他说:“有点重了……”
随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头发还是这么柔软……”
云曦瞬间皱起眉头,这是被调戏了吗?
她一手肘捶向他的胸口,随后逃离了他的怀抱。
站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指向他:“你,你……”
“是那个人在说谎。”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神深邃。
这一句话足以让时间静止。
……
这一番折腾,云曦思绪凌乱的离开了办公室。
即使别人说了不利于他的话,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相信他,与此同时,却又不受控制的想来找他要一个答案。
其实自己也明白,不过是想见见他罢了。
……
初春。
冰河刚刚解冻,严寒尚未退尽,菩提叶却已争先恐后冒出嫩芽,像丢出一封封充满着希望的信撒向人间。
早晨,云曦停好了车,走在每日必经过绿茵小道。
看着被冬天摧残后的大自然,不畏艰难地向阳而生,她顿住脚步摘下一小根绿芽,微微笑了笑。
看吧,老天爷都毁灭不了大自然,尚且也摧毁不了人类,纵使折腾,定有安宁。
她把那根绿芽放在掌心中,轻轻吹一口气,任由它在阳光中掉落。
云曦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想起今天要筹办影画展览会,便朝着工作室大步往前走。
“老大,你来了,给你卖了一份早餐在你桌上,记得吃哦。”
清风手拿着一堆相框,看到云曦走进来,对她眨了眨眼睛。
“早上好,清风今天这件衣服很酷哦……哇,小白你很适合今天这身搭配……你们都很帅,加油哦。”
云曦笑着对清风说道,随后看到身后站着慕白,又再次对两人大夸一番,并给两人留下一个加油的手势。
慕白和清风面面相觑。
清风望向慕白,似是在说:这是老大吗?她怎么了?
慕白眨眨眼睛:是她吧?我也不知道啊……
云曦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的情绪,莫名就兴奋,也莫名会悲伤,或许,搞艺术的人大多是性情中人吧。
此时云曦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桌上依旧放着风懿抓了百来次才夹到的小玩偶。
那时两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云曦为了能时常想起他,便把成对的玩偶带了一个回家,另一个留在自己办公桌上。
手指指腹在桌上轻敲,像是在黑白钢琴键上肆意弹摁,最后停留在那个小玩偶上。
她嘴角上扬一个完美的弧度,一手拿起了那个小玩偶,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就在关上抽屉的时候,手指顿了顿,又重新把玩偶拿了出来放回原处,这才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一整天,兴许是工作比较顺利,又或许是见了想见的人,云曦总是逢人就给个大笑脸。
……
傍晚,云曦去到了银行,站在自动取款机旁准备取款。
她总是这么缺乏安全感,每个周一都会来取一回款。即使现在是网络支付当道的时代,出门带一个手机便能走天下,可云曦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生而为人,怎么能出门不带现金呢?钱乃身外之物,但钱却能让人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右边一台ATM机站着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正在取钱,云曦见身旁有人,便立刻警惕失足,伸手挡住了按键。
机器数钞的声音有些嘈杂,但云曦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右边一阵急促又厚重的脚步声。警惕的余光瞥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转过身,瞬间惊呆!
右边在取钱的姑娘躺在地上,脖子处都是血,一把染满鲜血的折叠式小刀被丢在一旁,像是一个弃婴被抛弃后的孤独。
一张红色的一百元人民币也静静地躺在地上,染着血,如罂粟花般美丽,也如她一般安详。
看到这一幕,云曦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跳得如此之快,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开。脑海中闪过三年前的一幕幕,还有那张照片,也是一个女孩,也是像现在满身是血地躺着。
她回过神来,嘴里念叨着“报警”两个字,有些颤抖地掏出了手机,却因拿不稳掉到了地上,她跪在地上,捡起手机继续拨打着电话。
旁人越来越多,旁观者也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突出,却没有一个人拨打电话。
云曦带着哭腔大声恳求:“送医院好吗,死人了!”
“云曦?”一个充满疑惑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夏景初拨开人群,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的云曦,以及平躺着的一具……
云曦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她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用求救般的眼神望着他,嘴里念叨:“救她……救她……求求你救她……”
夏景初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随后用手指探向那小姑娘的人中,对着云曦摇摇头。
这一摇头,引起了众多围观者的唏嘘,众人发现人已死,便各自散去。
不一会儿,警察到了,了解事由之后,便带着云曦回警局配合做记录。
作案过程处于监控范围内,破案并不难。杀人犯很快就被抓到,经过警察审问一番,云曦才得知他是为了钱而杀人。在抢走钱后才发现只有2000元,他竟后悔不已,声称自己抢错人了。
云曦大怒,手握拳头就想上去给他一拳,最后还是被夏景初制止,随后拖着走出了警局。
监控拍下了杀人犯的模样,也记录了冷漠的人心。
车上,云曦一言不发。事实上,她从警察局走出来就一直不讲话。
“回家吗?”夏景初帮她系好安全带轻声问了一句。
良久之后还是无人应答,他便把油门踩到底,往前方极速前行。
海边,凉爽微风轻抚脸颊。云曦抱着双腿坐在沙滩上,下巴撑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夏景初皱了皱眉头,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说道:“差不多就可以了,晚饭还是要吃!”
许久,她幽幽说了一句:“不知道她吃饭了没。”
“嗯?她?”
“对啊,那个站在我旁边取了钱却被抢劫犯割喉的小妹妹呀。”
“……”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的样子,夏景初看着有些揪心。于是下一秒便把她拉了起来。
“起来吧,别感冒了,送你回家吧。”
夏景初没有把她送回家,原因有二。一是找不到钥匙;再者是不知道云帆什么时候回来,她这种情况得有一个人招呼。
于是他只能把她带回自己家。
“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做好饭叫你。”
夏景初是会做饭的,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给他们做很多好吃的,他总是在旁边偷师学艺,事实上在很多时候,他都处在学习的状态。
在厨房忙碌之余还时不时地出来看看她,却发现那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再次奔回厨房。
良久,饭菜终于做好。夏景初熬了一碗小米粥和两个硬菜,正打算端出来时却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他急忙丢下饭菜跑到客厅,却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已醒来,此刻正脸埋在膝盖处哭泣。
夏景初有些着急,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又怎么了?再哭我要把你丢到门外去了。”
此话一出,哭声却更加强烈,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撕心裂肺:“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扫把星转世的,不然为什么离我近的人都这么不幸呢?今天的事情……三年前是这样,风懿的妈妈也是这样……她们都血淋淋地倒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断断续续的说,夏景初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她心思敏感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
“云曦,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没有预兆毫无道理的,你没有任何错,是人心错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我们谁都控制不了。”
“为什么会有人因为2000块钱而把人杀死?抢完钱后却还嫌钱少?”
夏景初怔了怔,沉默许久,他说:“至今为止,孤儿院陈阿姨的事情,你还是没有原谅我。也罢,我曾是一个‘杀人犯’,请你永远不要原谅我。”
这次换云曦沉默了,她就那样看着他,眼神夹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泪痕在脸上清晰可见。
夏景初站了起来,走到厨房端出了饭菜,把小米粥挪到她面前,或许是真饿了,她竟听话地吃了起来。
良久,一场沉默的饭局终于结束。夏景初收拾碗筷,而云曦吃饱后困意来袭,再次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俯身蹲在沙发前,看着她睡着的模样,时间好像静止许久。
两人一起长大,相识了很多年,可大多时候见面总是没说上几句话便又吵起来,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她的颜。
她的皮肤姣好,肌肤雪白嫩滑,不难看出平时的悉心保养。似乎睡得不太好,眉头皱成一团麻花,但这不并影响她的颜值,长长的睫毛有弧度的阴影落在眼睛底下。
她属于那种看第一眼很惊艳,细看之后却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人。
她是极有魅力的,而这种魅力不只是外表。
夏景初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还是一通震动的电话才能使他回过神来。
是云曦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着“胆小鬼”三个字,他怕吵醒她,于是拿起电话走去外面。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低音。
夏景初怔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冷冷道:“她睡了。”
话音刚落,电话却被对方掐掉。夏景初盯着手机屏幕上备注为“胆小鬼”的号码,竟鬼使神差地删掉了通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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