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里,苏慕安没有直接上车,反而先在后座探了探手,再捧了个盒子出来,他把盒子揭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他把衣服抖开,套在我身上,问我:“还冷吗?”
我把衣服裹紧了,问他:“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你跟我走就是了。”他神秘兮兮地上了车:“我带你去赢一辆车回来。”
“赢一辆车?怎么赢?”我追在他身后问。
他却忽然俯身,出现我的面前。因为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现在这样俯身,我们的姿势既亲密又暧昧。我的心里一抖:“你干什么?”
苏慕安笑着从我的腰下伸出手,我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但他很快,两根手指夹起安全带,卡擦一声,帮我系好安全带。我心里随之咔嗒一声。
再睁开眼睛,苏慕安怀着一脸的坏笑,好像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如斯,”他叫住我的名字:“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我下意识就狡辩:“哪有?”
但是他不由分说,又倾下身,这一次我清楚地嗅到了他的气息。他刚刚喝了一点酒,嘴唇上还有酒精的味道,那种味道,淡淡的,从我的嘴唇,慢慢的,在我的口腔里氤氲开来。
我睁大了眼睛,看到苏慕安的那张脸就呈现在我的面前,他高高的鼻梁,纤长的睫毛,纤毫毕现,全部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底。
我的心里一窒息,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涌上来,那种感觉既奇异,又奇妙,我竟然有一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抱住他。我抬起手,但又放下,我要做一个矜持的女人。
苏慕安的唇舌一面与我缠绵,眼底却早已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他粗暴地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摁在了他的腰上,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白如斯,抱我。”
我觉得就快要难以呼吸,每一次呼吸就像是上天的恩赐,车里的温度迅速上升,有一把火从身体里冉冉升起,慢慢的就快要把我给燃烧殆尽。
等我反应过来,那把火是什么,突然又担心害怕了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感觉了,被火焚烧渴望救赎的感觉。至于到底有多久呢,我自己都说不清,大概是从知道易东扬出轨的事情之后吧,因为失望,对易东扬的失望,对婚姻生活的失望,连带着对于人体本能的那种欲望都淡了下去。
此时此刻苏慕安有些霸道地用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然后伸进我的嘴里,和我的唇舌纠缠在一起。我们就快要融合进彼此,就快要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我的意识很模糊,天旋地转,好似周边的一切都成了背景一样。
和我们同来的人都开着车呼啸而去了,猛地一下,我反应过来,现在是在什么样的场合,身边有些什么人。我用力推开了苏慕安,我说:“苏慕安……”
他正在深情的时候,突然被我打断,眉眼中都还有未褪尽的欲火。他不满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含糊地说:“现在不是时候,你的朋友们还在等我们。”
苏慕安眼中的火这才一点点退了下去,他不满地启动车辆,不满地开离此处,路上一直都绷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戳了戳他的腰:“怎么这么不开心?”
他说:“我在恨。”
“你恨什么?”
“恨我自己。”
“为什么?”
“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在送你回家的时候才这样。”
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脸上就像烧起了一把火,半天都烫得吓人。
我乖乖的躲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很快他就停下了车,我们到了一个赛车场,先走的那些人早就已经等在了车场,看到我们来,他们挥动着手里的丝巾。
车场里的车模们都很惹眼,这么冷的天,一个个的都穿着比基尼,卖弄风骚,疯狂地扭着屁.股欢呼。
苏慕安一停下车,就有好大一群女人涌了上来,他们都穿得很清凉,我看到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们纷纷涌到苏慕安的旁边,一个比一个还要粘人,就差贴在苏慕安身上了:“苏总您可算来了呢。”
苏慕安一怔,忙说:“你们别在我面前发骚啊。”
领头的那个笑得格外灿烂,烈焰红唇一咧:“我们不来黏您,还能指望得上谁啊,那几位可都是妻管严,我们不敢碰呢。”
苏慕安指着副驾驶上的我粲然一笑:“我家这位也没什么容人的雅量,各位请让让。”
“苏总谈女朋友了?”领头的那个欢呼道。
从一边蹿出一道很甜的声音,说道:“慕安哥哥有女朋友了?千年的铁树也能开花啊?”
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周围那一群女人纷纷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从那头远远走出来一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白姐姐。”
原来是洋娃娃一样的安然。
现在我已经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她们姐妹俩了,对我无比亲切的就是安然,反之冷冰冰就像千年寒冰的就是安意。
安然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我就说慕安哥哥怎么那么自信说今年的生日肯定能找到女朋友呢,原来他早就已经心有所属。”
生日,我掉头看着苏慕安,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今天是他的生日。看到我的眼神,苏慕安淡淡笑了笑:“小丫头现在长大了,连哥哥都敢取笑了。”
安然窜到我身边,咯咯直笑:“慕安哥哥说错了,现在有了白姐姐,我不仅敢取笑你,我还敢嘲笑你了。”
苏慕安一脸无可奈何地笑,转移开了话题:“场子准备好了没有。”
安然说:“准备好了,早就已经清场可,你苏大总裁的生日场子,我敢不给你准备好啊。”
“那咱们去看看。”
说完,苏慕安牵着我跟在安然后面往车场里面走。
他把我牵得很紧,好像一松开我就会跑掉一样,我偷偷抬起眼睛打量苏慕安。他和安然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他连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有跟我说,我的心里不禁有一点点愧疚。
那点愧疚在他抬着眼睛温柔看着我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大。
车场已经摆了好几辆我叫不上名字的赛车,整整齐齐摆成一排在那个地方。
苏慕安牵着我的手,脸上浮现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兴奋,指着那边对我说:“看到那辆车了吗?是我亲手组装的。”
随着他手指过去的方向,我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和他的代步车一样花哨骚包又显眼。苏慕安说:“你知道那些车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他抬手,轻轻地摸在我的脸上,轻轻地移动,最后落在我的嘴唇上:“相当于你们的口红。”
我说:“我可不用这么贵的口红。”
他却笑笑,说:“白如斯,你真没什么幽默感。”
一边的辰舟朝他挥手:“苏慕安,过来,咱们决一死战。”
苏慕安脱下外套,塞进我的手里,说:“给我抱着。”
我把他的外套抱进怀里,说:“注意安全。”
他朝我比了一个手势,让我放心,想了想,又忽然走到我的面前,脸朝向我,低下头。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问道:“你干什么?”
他在自己的脸上指了指:“我要一个幸运之吻。”
此时,辰舟又在另一边叫了一声:“苏慕安,你现在怎么就跟一个娘们儿一样罗哩罗嗦。”
苏慕安锲而不舍地把脸对着我,辰舟那一声,把在场大部分的眼神都吸引到了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在接受众人目光的鞭笞一样。我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亲了他一口,他这才迈着得意的步子,朝骚红色的跑车走去。
一起准备工作都已就绪,裁判到位,车模举着牌子,在场上绕了一圈,当她扭着屁.股走到观众台的时候,苏慕安的好几个朋友都伸手摸了车模的屁.股。
这样的场合在我的眼里是火辣辣的,以前我的生活实在是太简单了。还在上学的时候,生活就是学校家里,还有图书馆三点一线,因为和易东扬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断绝了所有的社交生活。他对我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强得就算我一个小时没有和他联系他都会胡思乱想。
为了让他安心,我干脆断绝了所有的业余生活,我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结婚之后,我的生活就更单调了。许世兰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出去工作,所以我只能待在家里,平常就算出去做个指甲,做个美容,回来之后她都会数落我半天,说什么成天就知道出去抛头露面云云。
为了避免和她发生摩擦,我基本上就待在家里,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儿,困在笼子里。唯一的不同是,鸟儿是没有选择被困,而是我主动拔出自己的翅膀。
想起曾经过的那些日子,我现在就觉得胆战心惊,究竟以前易东扬给我下了什么蛊毒,我才会甘心为他做出那些事情。郭萱又给易东扬下了什么蛊毒,让他甘心情愿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人生的际遇,总是转瞬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当初不是易东扬出轨,或许我这一生的意义就是周旋在家庭之中,小心翼翼地取悦许世兰,费尽心机地取悦易东扬,若干年后还要和许世兰一样变态,去插手我子女的意义。
我看不到山村里自由的风景,也看不到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我活得既不自在,也不舒坦,活着所有的意义就是浑噩度日。
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幸好幸好,幸好生命中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把我从那种会走向绝望的生活中解放了出来。
“慕安哥哥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正在出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安然不知什么走到了我的身后,她笑眯眯的,安然笑起来很好看,我掉头看着他:“你认识他很久了吗?”
“很久了。”安然笑着说,“仔细算算应该有十多年了。”
安然认识他这么久了,说明安意也认识他这么久了,他们大概是青梅竹马吧。
我顿了顿,问道:“安意也认识他这么久了吗?”
安然掉头看向我:“你很害怕她?”
我挤出一抹笑,准确地来说不是害怕,而是不舒服,安意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晰了,只不过因为当时我对苏慕安没有那么在乎,没有那么多的在意,所以对于安意的不满也能掩饰下去。但是现在,随着我对苏慕安的某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安意就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冷冰冰的脸色,冷冰冰的眼神,她的一切都让我心悸。
见我没有说话,安然又说:“你不用怕她,我会帮你的。”
“帮我?”我掉头看着安然:“你为什么帮我?”
安然扶着栏杆,看着车场上疾驰的车辆,苏慕安的车果然跑得很快,已经将辰舟甩出了半个场子远,经过看台的时候,他朝我做了一个飞吻。
安然看着离去的苏慕安,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她说:“因为慕安哥哥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而安意她只会毁了他。”
忽然那抹高深莫测褪去,浮现在她眼中的反而是一种一尘不染的天真,她甜甜地跟我说:“当然,如果你让慕安哥哥难过了伤心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一刻我只觉得苏慕安的世界太过复杂了,一个安意,一个安然,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靳真真。围绕在他身边有这么多的女人,每一个给我的感觉都是高深莫测。我有些怯懦,竟然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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