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夕说着，声音都开始发颤，她舔着干涩的唇，握紧沉衍的手，“你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我成了课题，成了那一堆心理医生研究的对象，他们会把我的表情，我的肢体动作，我的一切都放大，然后去研究，想到对应的方案之后，会再次观察我的行为……”

　　“这和普通的心理治疗是不一样的，就是你拿给我的那个文件，那上面的我，不是一个人，就像是一样物品，一只小白鼠……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低着头，没有流泪但是眼眶湿润，“与其这样，不如那个时候就让我死了，干嘛要活着啊……你说我活着，我就那样活着，我到底为什么啊……”

　　声音带着哭腔，声线发颤，让人看着心疼。

　　“楚枫做的唯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给你治病，如果他没有救你，我可能不会遇到现在的你。”沉衍抱着她，“柠夕，要活着，事情远不到逼死一个人的程度。”

　　他的怀抱很用力，“只有活着，你才发现之后的快乐。”

　　“就像我，如果小时候没撑住，死了，就不会知道，我会有这么幸福的一段时间。”

　　“可能我之前的那些苦，都是为了换你这颗，我觉得很值。”

　　柠夕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出声来，这话平时听也不会这么感动，但是今天……所以往后都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们之前的那些肮脏不堪，都是为了换取往后的幸福。

　　如果是这样的比喻的话，她也很庆幸自己活下来，很庆幸，他能来到她身边。

　　柠夕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有点晕，有点缺氧，脑子木木的，头顶闷闷的，说话也带着鼻音。

　　她说：“沉衍，我想带你去见见我妈妈。”

　　她说：“沉衍，我想告诉你我之前的事情，所有的。”

　　她说：“沉衍，我们现在就去吧。”

　　沉衍让她穿好衣服，等着她冷静下来，给她敷眼睛，“不能妈看到你哭的样子，不然要不答应把她的宝贝给我了。”

　　“呵呵……”柠夕笑出了声，却又哭了。

　　沉衍一手压着毛巾，一手帮她擦泪，“别哭了，再哭就真的是我欺负你了。”

　　两人出发的时候，已经11点了，沉衍怕柠夕感冒，刚哭过，身体都是热的，而且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抵抗力也跟不上。

　　到风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墓园有门房，也开着很亮的夜灯，昏黄的灯光却无法带给人暖意，深秋的风很凉，吹动衣角，钻进皮肤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柠夕总觉得每次来这里都会更冷，可能是因为在山上，可能是心理作用，总之一踏入这里，还真是冷飕飕的。

　　沉衍半抱着她，搂着她的肩膀，“害怕？”

　　“人心见多了，我还真不怕这些。”

　　沉衍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一疼，紧了紧胳膊。

　　柠夕的笑容，从以前就很让人心疼，不管是有意无意的，都带着心疼。

　　走了十多分钟，柠夕停在墓前，看着墓碑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衍就安静地站着，看着上面的照片，可以看出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柠夕跟她的妈妈长得很像，但是少了她母亲的韵美，多了几分灵动。

　　柠夕妈妈的名字也很好听，很符合她的长相。

　　宁晚瑟。

　　是个很有味道的名字。

　　“恩……那个……妈。”柠夕摸着鼻子，蹲在地上，沉衍跟着半跪着，很有礼貌。

　　“……我带来一个人。”柠夕清了清嗓子，不停地舔嘴，抿唇，紧张的都开始冒汗了，手心一片湿凉。

　　“你之前不是在信里跟我说吗？说以后我要是……碰到喜欢的，对我特别好的，就让您看看……我今天考察过了……他特别好，好到可以说，没有缺点……对我特好……我……”

　　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呼吸，快速抹干净自己的眼泪，今天不能再哭了，是来说一件开心事的，不能在妈妈面前掉眼泪。

　　沉衍紧了紧她的手，温热的掌心是他独有的温度。

　　她鼻子一酸，几颗泪珠子又差点掉下来，她用袖子把脸抹干净，清了清嗓子，不能有哭腔，说：“他叫沉衍，已经30岁了，是比我大一点，但是，挺帅的。”

　　说完这句，她又笑了，沙哑的声音笑着，听起来并没有多开心。

　　“还有……”

　　“我来说吧。”沉衍接过话头，“你如果是想介绍我的话，不如我直接来一个自我介绍。”

　　柠夕点头，她也确实有点太激动了，不太能能顺利发言了。

　　沉衍严肃认真地看着照片，语气诚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阿姨，第一次见到您，我是沉衍，家庭状态还不错，可以保证以后不会让柠夕吃苦，跟着我也不会累到她，她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我全力支持。”

　　“其实很感谢您把柠夕教的这么好，柠夕很优秀，在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我配不上她，不敢跟您保证其他，但是我敢说，今后一定不会让柠夕受欺负，谁都不会来欺负她，包括我。”

　　柠夕在一旁又开始擦眼泪，平时听这种话也没什么感觉，就是今天，当着妈妈的面儿，沉衍给的承诺，让她哭了。

　　他说的，不是永远在一起，也不是什么表白，就是说不会让她受欺负，可她好好的，又受过什么欺负了。

　　“其实应该早点过来看您，是我耽误了时间，对不起，我和柠夕以后会经常过来，您可以放心，就算柠夕以后捅了天，我也能帮她补好。”

　　柠夕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好了，你再说下去，我妈要以为我是天天捣乱不做正事了。”

　　“呵呵……”沉衍笑了，“柠夕一直很努力，想追赶上您，她以你为目标，做的很好，今天也带了自己调的香水，她很期待得到您的赞扬。”

　　柠夕捂着包，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香水？”

　　她明明是偷偷拿的，她想让妈妈看看她后来出的香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沉衍说。

　　柠夕一边拿，一边低声说：“我真想让我妈亲眼看看你，你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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