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意坐在椅子上看了袁络很久，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一直盯着，动也不动。

　　这么久没见，袁络瘦了。

　　看着有点憔悴。

　　也没有多久不见，韩意觉得好像有点不认识他了。

　　真是好笑。

　　他的手机里还有几条Baudoin医生的信息。

　　Baudoin医生说：袁络回来了。

　　Baudoin医生说：袁络问他跟章医生在哪里。

　　Baudoin医生说：他如实说了。

　　Baudoin医生还说：韩意，加油，你可以的。

　　所以啊，看看，就连朋友，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袁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手机里还有袁茗的消息。

　　袁茗已经很准备地把袁络的想法告诉他了。

　　韩意头靠在座椅上，看累了，盯一个人盯了这么久，可真是累。

　　算算盯了多久？

　　两年，有吧。

　　但是这个人，始终在他的圈子外面徘徊，看着好像是进来了，但其实只是把东西送进来了，他这个人，进来又出去。

　　袁络被叫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

　　韩意刚洗了澡，头发简单擦过，没有滴水，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潮湿的样子。

　　“怎么不吹头发？”袁络打着哈欠起身，拿了吹风机过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爱干净，你就是毛病多，这么晚了就不能不洗？洗了又不爱吹头发。”

　　韩意打着哈欠，没有理他，像是困极了的样子。

　　袁络给他吹头发，就像兄长疼弟弟的样子，照顾的很周到。

　　袁络一直是这样的，照顾的一直很好。

　　差不多干了的时候，韩意说：“你也醒了吧，回去吧，我困了，要睡觉。”

　　“恩？”袁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韩意这里过夜不是一两次了，韩意从来没有半夜三点多让他回去。

　　“我说我要睡了。”韩意打着哈欠，眼睛都红了，“我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你开车慢点，回家早点洗洗睡，不是还有工作吗？”

　　袁络还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你让我走？”

　　“不然呢？”韩意说，“不走你还想做什么？”

　　“……我们不一起睡了？”袁络还是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韩意好像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房间太黑了，袁络没有看清。

　　“哥哥要跟我一起睡？”韩意反问。

　　袁络说：“有什么不对？我们之前不是也……”

　　“之前，我可从没把你当过哥哥。”韩意眼神泛着笑意，但这个笑容却不像是真的在笑。

　　袁络张了张嘴，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那个……”

　　韩意看他断断续续地还想说什么，又说：“是你说的，想做我的哥哥，不是吗？”

　　袁络没有回答，但这叫默认。

　　“现在还想是吗？”

　　袁络还是没有回答。

　　“快回去吧，谢谢你的蛋糕，我还是很喜欢，也谢谢你刚才给我吹头发。”

　　袁络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楼，站在车旁的时候，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着抽了根烟。

　　因为是哥哥，所以安然接受他送的东西。

　　因为是哥哥，所以不想睡在一起。

　　因为是哥哥，所以不会显露情绪，不会情绪化的把自己的脾气展现出来。

　　袁络第一次觉得，原来，哥哥比朋友还要远。

　　韩意一直站在窗前，看着他抽烟，看着他发呆，看着他上车，看着他把车开走，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上面还残留着吹风机的温度，和那个人手的才触感。

　　宁家。

　　他们又在开小会了。

　　宁老爷子看着这几个小辈一回来就窝在一起聊天，都不跟他这个老头子说话。

　　“Baudoin，过来，跟爷爷下期。”

　　Baudoin多听话，立刻过去。

　　他和宁焓已经结了婚，有钱买房，但是没买，宁焓说就住在这边吧，还能陪着爸妈跟爷爷。

　　“你跟宁焓还没准备要孩子？”

　　Baudoin笑着，“有，有打算的，爷爷放心。”

　　宁老爷子看了宁焓一眼，“是不是她不想。”

　　宁焓瞪了Baudoin一眼，Baudoin笑着说：“不是，我们真的有在努力，爷爷你放心。”

　　“你别太宠着她，对她好是一回事，但是不用事事顺着，你看她现在对你的样子，就是因为什么都敢做，她知道你不走。”

　　柠夕对这种说辞最熟悉了，想当初，她跟沉衍就是这样，她知道自己做什么沉衍都会回来，不管她有多过分，是不是伤了沉衍的心，沉衍都不会走。

　　这种感觉就像是……柠夕的目光微顿，看着手机。

　　朋友圈里，是韩意在酒吧唱歌的样子，这照片显然不是韩意自己拍的，那是谁？

　　不难猜。

　　因为韩意发的前一条动态，是跟章医生一起吃饭的照片，一人一只手，都没有上镜，但是又有谁猜不出来呢。

　　韩意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他什么都敢做，想到什么也都能付诸行动。

　　而袁络，袁络这个好朋友，又有几时生过气。

　　宁老爷子还在说话：“Baudoin啊，我现在是看出你有多喜欢宁焓了。”

　　Baudoin笑着，“多喜欢啊？”

　　“不管宁焓做什么，你都觉得她可爱，她生气了你也觉得可爱，她打你你也觉得她可爱，反正就是不管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可爱，都是好的。”

　　Baudoin笑了，说：“因为真的很好，生气的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不去哄。”

　　柠夕又愣了，袁络，也是这样的。

　　不止一次在他们前面说韩意的好，说韩意好看，有才华，优秀……生气了从来都是主动去道歉的那个。

　　因为什么？

　　柠夕笑了，是真的笑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两人还是自己去折腾吧，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

　　……

　　韩意今天喝了酒，他酒量还不错，就是最近胃不太好了，喝多了胃难受，为了不糟践自己，他自己就在克制。

　　“没事吧？”章医生看着他，“早知道你胃疼就不吃这么辣的东西，还喝酒。”

　　韩意除了脸色有些白，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对劲，他说：“没事，刚才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章医生跟韩意从酒吧后门出去，韩意今天只唱了一首歌，还是戴着一个半张脸的面具唱得。

　　没想到刚出了后门，就看到了袁络。

　　“怎么喝酒了？不怕自己胃难受。”

　　韩意笑笑，声音带着醉意，跟章医生说：“你看我哥哥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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