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焓说：“这香水是Baudoin给我的，应该是他去你房间拿药的时候拿的吧。”

　　柠夕没有说话，宁焓又说：“怪不得我之前觉得奇怪呢，就那天吃饺子，我想你就算是感冒了，就算很严重也不至于一点气味都闻不到……”

　　“什么时候的事。”

　　柠夕转向她，微微抿唇，缓慢地说：“记不清楚了，有一段时间了，偶尔失明，但是嗅觉一直没有恢复，所以不能再调香了，去了【觅香】怕被他们发现，就一直没怎么去过了。”

　　宁焓拧眉，有点气她不真珍惜自己的身体，但是更多的是心疼，“这么严重，你应该早点住院，你又不是不喜欢调香了……放心吧，有Baudoin给你做手术，一定会很成功的，不会出问题，你心态放好。”

　　“我心态挺好的，我都没你们那么紧张。”

　　宁焓看着她的笑容很想哭了，柠夕的天赋那么高，对调香又很热爱，这样的她，发生这种事情实在太残忍了。

　　她甚至无法想象，独处的柠夕发现自己看不到了，闻不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柠夕看着宁焓的样子，主动握了握她的手，“好了，你被这样子了，恩……这样吧，我要是能顺利健康地活下来，就叫宁叔叔舅舅，叫宁老师外公，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宁焓眼眶通红，在手术前听这种话，心里特别揪心。

　　柠夕笑着说：“哦？我可是很招长辈喜欢的那种人，你以后可能就不是宁家最让长辈喜欢的小辈了哦。”

　　宁焓笑了，眼角还挂着眼泪，“谁会在乎这个啊！你啊，赶紧好起来，我们一起吃团圆饭了。”

　　当晚，柠夕听了Baudoin的话，早早休息，好让明天的手术更顺利，她真的不紧张，就是总觉得哪里很空，怎么都不踏实。

　　她侧头看着外面的月色，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沉衍，她坚持了这么久，沉衍呢？

　　她坚持着等他，想让他出现。

　　他坚持着爱她，躲在别的地方不出现。

　　好累啊……柠夕眼中带着疲惫，沉衍你累不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出现呢？

　　万一……她这次不幸死了的话，岂不是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现在网上还能看到他们的新闻，当年两人爱得轰轰烈烈，是真的。

　　后来绝情分手，再无联系，是真的。

　　再次见面，又不停息的纠缠在一起，他们都没有放下，也是真的。

　　兜兜转转，他们其实从来没有离开对方的圈子，甚至没有到达边缘，他们一直努力的……还在彼此的圆心里生存，因为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位置，带着一把无形的锁，心甘情愿。

　　说着离开，可究竟谁放下了。

　　说着放下，可究竟谁离开了。

　　“沉衍，假如，明天就是我们还能相间的最后一面，你，来不来。”柠夕喃喃自语，闭着眼睛，唇齿微张，像是梦魇。

　　第二天Baudoin医生来病房的时候，柠夕已经醒了，还冲他笑笑，“Baudoin医生早安。”

　　“早安，睡得好吗？”

　　“很好，比在家里睡得还要舒服。”

　　Baudoin笑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长期需要吃药入眠的柠夕，换了地方只能更难入睡。

　　宁焓也来了，说：“我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加油！”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没有。”宁焓说，“不过我昨天晚上在家门口碰到了楚眠。”

　　“楚眠？”柠夕挑眉，“你没告诉她吧。”

　　宁焓摇头，没当这种时候都无比她，“没有，我没说，你的朋友们都以为你真的回了F国，再说你不是提前跟许费说了吗，不会露馅的。”

　　“恩，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太累了，他们还在坚持调香和运营公司，我什么都没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我懂。”宁焓笑着，“我肯定一直给你瞒着。”

　　Baudoin说：“你们要是聊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该准备了。等出来再聊也是一样的，不会昏迷多久。”

　　“好！我等你柠夕，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调香。”

　　柠夕微笑地点头，然后看向Baudoin医生，“我有个要求。”

　　Baudoin正在看东西，头也不抬地说：“说吧。”

　　“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应该可以随便说吧。”

　　Baudoin觉得她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恩，可以。”

　　“我可以做手术，一切配合——”前半句让Baudoin频频点头，“恩，不错不错。”

　　“——但是我要见沉衍。”

　　Baudoin手里的笔忽然掉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她，一度怀疑自己耳朵有了什么问题，“啊？”

　　“你要见谁？”宁焓也是一脸懵。

　　柠夕面色无常，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见不到沉衍，我就不做手术。”

　　Baudoin胸口郁结，憋得生疼！全身打着哆嗦，一手指着柠夕，“你胡闹！今天医院把你需要的手术和工具都准备好了，所有人都忙了一晚上！就你这个病例我们做了多少次研讨！你现在说不做就不做了？！宁柠夕你胡闹！”

　　“对不起。”柠夕低头认错。

　　Baudoin看她态度还不错，刚把之后的话憋了回去。

　　“但就是这样，你跟沉衍说，我可以等到死，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反正我还能活很久，倒是不用着急。”

　　Baudoin气得牙痒，“你这几天的身体就是在为手术做准备！不能不做。”

　　“我不会签字，见到沉衍，我自然会签字。”

　　Baudoin生气地看着她，“柠夕，我真的没有跟沉衍联系过！那天的电话是我们唯一有过的联系，还是你接的！我之后是给他打过很多很多次，他一直不接！”

　　柠夕听了这话也没表现出伤心和难过，只是说：“那就可惜了，我不做手术了。”

　　“柠夕，我们不是说了吗，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宁焓说。

　　柠夕抬起那双满是认真的眼睛，“我没有开玩笑，真的。”

　　Baudoin把东西狠狠拍在桌子上，掏出手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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