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确实骗了我，狠狠的骗了我，一点余地都没有给我留，让我很难堪，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出不去。”柠夕平静地说着，“我承认你对我很好，我真的……曾经很喜欢你，最喜欢你，但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不敢爱你。”

　　这么久了，柠夕从来没有跟他这么说过话，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更没有谈心。

　　更多的时候，他们无法交流。

　　“柠夕……对不起……”沉衍深沉地看着她，说了这三个最没有用的字，但是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能跟柠夕说，是他不对，但是……没有如果，时间也不会倒流。

　　人必须为做过的事情负责，该承担的，一样都少不了。

　　“我知道小白最近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他心里在想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我不会不知道。”柠夕平静地说，从一开始就不起波澜，这种反应几乎给沉衍判了死刑，说这种话的柠夕，情绪都不会有起伏。

　　“你知道吗？上一次小白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大人们犯错了，就没有更改，没有被原谅的机会……”柠夕缓缓吸了口气，“我当时就觉得……小白都懂得道理，我们为什么不懂。”

　　听到这里，沉衍忽然抬头看着她，目光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柠夕这是……

　　“可我真的说服自己去原谅你的时候，我又真的接受不了。”柠夕舔了舔干涩的唇，“沉衍，你现在应该是痛苦的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如果你不是在演戏的话，你应该也是痛苦的……”

　　“可是你现在的痛苦，远比不过当时的我。”柠夕呼吸发颤，她拧眉，又紧紧抿着唇，缓了缓才继续说，“我当时，真的很绝望。”

　　“我给你了很多机会你知道吗？”柠夕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终于带了控制不住的激动，“我一直在想，在说服自己，要相信你，你不会真的伤害我，我能相信你到最后一秒。”

　　“但我始终还是没有撑到最后一秒，太痛苦……”柠夕微微摇头，“我知道你要骗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却还必须笑着，跟你拥抱，亲吻，谈情说爱……”

　　柠夕眼里泛着泪光，“太苛刻了，那样喜欢你，太难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骗我，你就是直接跟我要，我也会把那份文件给你……”

　　她说着，突然被沉衍拉到怀里，这个拥抱并不温暖，远不如之前的沉衍……但是柠夕居然还在这个怀抱中找到了——归属感。

　　已经走丢了好久好久的归属感。

　　这个人，不管对自己做了什么，却还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过了这么久了，还是……好喜欢啊。

　　心里那点事，瞒得住别人，瞒不住自己。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比谁都清楚，她很爱沉衍，但是因爱生恨，但是……逼着自己放下。

　　“柠夕，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伤害了你，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别再难过了……”沉衍抱得很紧，声音就在她耳边，一句一句压着声音，带着气音，全是颤音。

　　“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让你难受的……你忘了我吧，你怎么好受怎么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想让你过得快活……”

　　柠夕听着他支离破碎的声音，她脖子上一阵阵的凉意，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却哭了。

　　“柠夕，忘了我……让你好受些，别再难过了……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柠夕，我不配……”

　　柠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时隔多久了……她真的很喜欢沉衍的拥抱。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柠夕有些哽咽，她顿了顿，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我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般配，就算有，也是可以中和的……”

　　柠夕轻轻抓着他的衣服，她没有听错，沉衍经常会自卑，这份自卑来的很奇怪。

　　“Baudoin医生跟我说，你会比我更受不住。”柠夕又说，“我在想，明明天天痛苦的是我，明明有病会死的也是我……”

　　“别这么说。”沉衍忽然紧了紧手臂，另一只手重重抱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不会死，你不会有事，你相信我。”

　　“Baudoin医生说，就因为我生病，你已经快疯了。”柠夕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用一双微红的眼睛，看向另一双微红的眼，“是这样吗？”

　　沉衍喉结上下动，艰难地点头，“是。”

　　“Baudoin医生还说，你因为听我说，手术不会百分之百的成功，然后你就跟他去闹了？说不做手术了？”

　　“恩……”沉衍抱着她，“你别总这样说，也不要这么想，真的不会有事，你信我。”

　　“可是沉衍……我现在还为什么信你啊？”

　　沉衍看着她半抬的脸，轻轻摸着她的眼泪，在碰到的一瞬间，手指微微一颤，他说：“对，你是不应该信我了。”

　　“那你呢？意思是要……放弃我了对吧？”柠夕说，“你觉得我们不配，你觉得我不相信你了，你觉得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你觉得……我们没有可能了是吧。”

　　沉衍抱着她的手再度收紧，“我没有想过放弃你，柠夕。”

　　“我们不配，是我配不上你，我觉得我们没有未来，是我无法再让你信任我，无法再站在你身边，我觉得我们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想单方面守着你。”

　　沉衍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然后轻轻按压在她的唇上，“柠夕，我不会放弃你，我会守着你，你是自由的。”

　　柠夕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忽然笑着摇头，“沉衍，你总是这样……你又这样！把所有问题都推给我！这不是主动权！这是你又在逼我！”

　　“柠夕，我没有逼你……”

　　柠夕摇头，眼神带着狠意，“Baudoin医生说，人的一生很短，为什么要互相浪费时间，已经错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沉衍，你现在敢不敢跟我说实话！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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