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茗抽了十来鞭子，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她问：“沉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动情了？不结婚了是怕伤害她？那你告诉我，你爱上她之后，还会不会听从沉家的命令娶别人！”

　　“你们姓沉的也会爱人？你们也有心？你们居然……”

　　后面的话，沉衍没怎么听，他有点想见那个不在清醒状态下的母亲，那个告诉他不能骗人，不能利用别人感情的母亲。

　　倘若，小时候有人能告诉他这些，有人能好好教育他，告诉他正确和错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或许他就不会走那一步。

　　沉衍仔细想着，又反驳了自己，还是不能这样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跟钟颖结婚，不会接触到柠夕，不会有熠白，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切。

　　细细想来，似乎哪种可能，他都不是很喜欢。

　　一种，是未来见不到她。

　　一种，是未来会伤害到她。

　　哪一种他都不喜欢。

　　果然，他还是自私的，只要不伤害她就好了，何必到如今的地步，只是让她想到了他的名字，就会难受。

　　这算是他生命中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后背是一阵阵的刺痛，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喉头泛起腥甜，要是柠夕没遇到他就好了……

　　柠夕不知道，他像狗一样在地上趴着吃饭。

　　柠夕不知道，他被多少人按在地上打过。

　　柠夕不知道，他跪在多少人面前，做着很肮脏不堪的事情。

　　他根本配不上优秀这个词，只是柠夕觉得他好而已，就像现在他跪在地上任由打骂，不会反抗。

　　幸好。

　　沉衍咽下那口腥甜，胃里一阵难受，他放缓呼吸，让自己习惯疼痛。

　　幸好分手了。

　　不然有一天，柠夕发现了这件事，他要怎么解释？

　　他会很没有面子。

　　唯独在她面前，他想活的……像个正常人。

　　他说了，柠夕就是他生命里光，光不能进来，要在一定距离之外，不然……就没有了……消失了。

　　与其等着光被吞噬，然后消失在他黑暗的生命里，和他一起变得黑漆漆的，那不如就放手，还是应该放手。

　　放手才是最正确的。

　　在这个时候，沉衍居然笑了，这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既然已经做错了，那就不能再错下去。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纪晟的女儿对吧。”

　　是的，一早就知道，故意把她往那个方向推，所有的目的都是让她回到纪家。

　　“你让我给小白做饭，照顾小白，然后假装对我好，帮助我，都是为了让我，爱你上对吗？”

　　是的，这条也是正确的，他做的一切，对她情绪的把控，都是为了让她爱上自己，深爱，死心塌地地爱，怎么都都分不开的那种爱。不过有一点不对……

　　她，真的是熠白选的。

　　熠白真的喜欢她。

　　在这件事上，他什么都没做过。

　　“你可真舍得下本啊，把你自己都搭进来了，真是辛苦你了……沉衍，为了让我爱上你，就是帮你拿找到这个是吗？”

　　这条，也是对的。

　　他舍得下本，就是为了拿合同，那里面有对他太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是一开始的目的，不然，他可能会死。

　　然后……把他自己搭进去也是真的。

　　这条，才是最准的，明明一开始都是被他掌控的，全在他掌心握着，怎样发展，怎样爱他，后续应该怎样做……

　　他这个人走一步算十步，不会让自己落入困境。

　　明明把事情算的清清楚楚，明明是她掉到了自己的陷阱里，他不惜用真爱设了一个陷阱，就是为了困住她，但是最后，困住的……是谁呢？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人，因为没有被爱过，所以很难去主动地爱上一个人，但是……他现在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就是爱她的。

　　只是这个认知，终究还是晚了。

　　没能好好珍惜她。

　　先动心的先死人，后动心的放不下。

　　背后又是重重一鞭，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胸口泛着疼，缓缓地朝四周散去，怎么能这么疼。

　　他都分不清到底是鞭子打的疼，还是回忆比较疼。

　　“这件事不能有一点失误，我不能冒险。”

　　“因为征服一个人，从身体更容易。”

　　这两句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现在想想，忽然有点后悔……

　　沉衍从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一方面说着放手，一方面又开始后悔。

　　他是真的很后悔，后悔说了真话，后悔先去找香水，后悔没有追到她，然后告诉她，是真的很爱她。

　　沉衍想，他怎么也成了一个会后悔的人，这可不行，他不能后悔，后面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做，等做完了……

　　沉衍深吸了口气，等做完了，他再去看看柠夕，和她说一句我爱你，然后就……

　　“沉衍，你现在是连我的话都不想回答了？我是你妈妈！是给了你生命！又救过你一次的人！”何茗开始大喊，轮子压在他手指上。

　　还好，和鞭子比的话，基本是不疼的。

　　还好，鞭子和心疼比的，是完全不疼的。

　　沉衍咽了咽口水，或者是血，抬头一脸木然地看着何茗，语气冷漠，却不是无礼，“您放心，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至今没有尝过那种感觉，有一句话您说的很对，沉家的人都没有心，对待感情出了欺骗就是利用，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何茗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的运动很累，她看着沉衍的表情，忽然特别惊慌，太像了！和沉业太像了！

　　“母亲，您不是很了解吗？沉业是怎么对你的，他就没有心，我作为他的儿子，又被您打到大，怎么可能还会去爱一个人。”

　　沉衍眉头微皱，忍着不适继续说：“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什么情啊爱啊，都不重要，完成任务，做好最后的事情，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商量的。”

　　“你！”何茗忽然抬手又要抽他，他用手稳稳接住她的鞭子，拉在手里，认真地说，“您可以打我，但是再这么打下去，会影响我的身体，我没办法再好好做后面的事情了，所以，不能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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