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听我的，回家之后别闹，知道了吗？”柠夕不放心地又说了一遍。

　　“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纪离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等咱们回来了再收拾应璇那个小婊砸！”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都躺在床上，柠夕吃了片退烧药。

　　“把自己累病了吧，都和你说不能那么熬。”楚眠看着她。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怕再烧起来，耽误明天的事儿。”柠夕刚把手机拿过来，就被楚眠抢走了。

　　楚眠拿着手机，眯眼威胁地看着她：“你和那个男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总给你打电话，他是不是要追你？”

　　“真没有，您老人家想多了。”

　　“他可带着孩子呢，你们要是结婚就是二婚了，你可别犯傻！反正我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楚眠晃着脚，怎么想都不对劲，“你哪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柠夕笑了一声，楚枫有这么个妹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对了，你有他照片吗？”楚眠忽然坐起来，催促着。

　　“什么照片？”

　　“就那个姓沉的照片！给我看看长什么样！”

　　柠夕嘴角抽了抽，她一直没说大老板是沉衍，是C。A的沉衍，当初说好了要保密的。

　　“没有照片，我就过去做做饭，拿人家照片干嘛。”柠夕打消了她的念头，“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楚眠又念叨了几句，关灯之前又说：“反正你离他远点，你不觉得他对你挺好的吗？不是想追你就是想上你。”

　　柠夕笑着裹紧被子，第一个不可能，第二个更不可能，沉衍可不缺人。

　　第二天一早，楚眠开车和柠夕去了风市。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在对面那个咖啡店等你。”楚眠说。

　　柠夕微笑地看着她，点点头，“不会太久的。”

　　“你……算了，我走了。”楚眠憋着话没说，挥了挥手就去了小区对面。

　　柠夕深吸了口气，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小区，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上了初中之后就搬到了京市，都快十年没回来了。

　　越靠近，心里越是紧张，站在自己家门口时，居然不敢开门，她摸着那扇有些生锈的门，手指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拿出那片放了很久的钥匙，她开了门。

　　“咳咳咳，咳咳！”她握拳咳了一会儿，等灰尘散开一些才走进去，看着熟悉的家具，每一样都带着童年的回忆。

　　眼眶有点红，可能是咳嗽的原因。

　　她一一拂过家具，已经被阳光晒得褪色，年代久远而显得破旧，床单还是离开时的花色，卡通图案上蒙了一层灰。

　　当初决定搬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妈妈说——这是他们的家。

　　一家三口，一个完整的家。

　　“夕夕，这是妈妈能给你的最好的童年了，对不起，最终也没让你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不要学着去恨一个人，这不好。你今后如果遇到了很讨厌的人，离开他是最好的方法，恨一个人花费的精力太大了，会很累的。”

　　“夕夕，妈妈不想给你做反面例子，爱情本身是可信的，只是妈妈没有遇到。妈妈还爱着爸爸，只是爸爸不爱妈妈。”

　　柠夕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躺到了铺满灰尘的床上，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喉咙刺痛眼角微湿。

　　床头柜上还放着杯子和相册，再次回来，的确有家的感觉，仿佛什么都没变。

　　搬家的时候她刚上初中，妈妈说过的很多话，她都不能理解，很多事情都觉得莫名其妙。

　　比如，爸爸为什么忽然消失了，消失之前，为什么一周只能出现两次。

　　比如，为什么她和妈妈要搬家，去一个陌生的城市。

　　再比如，为什么家里忽然没有钱了，妈妈每天都很累。

　　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渐渐明白了，因为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但爸爸答应了妈妈，小学阶段每周要来陪她两天，让她有一个相对完整的童年。

　　因为爸爸的新老婆，不想再看到妈妈，所以要搬家。

　　最后，因为妈妈不要爸爸的钱，一分都不要。

　　“真傻，妈你真傻。”柠夕摸着相册，是她和妈妈的合影，“纪家的公司，是你陪着那个男人一起走过难关，白手起家，你倒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算了，不说那些事儿了，说说我吧，我要创建品牌了，我自己做香水，到时候给你看，你肯定夸我。”柠夕说着，傻呵呵地笑了。

　　笑着笑着，脸就沉了下来，她盘腿坐在床上，对着妈妈的照片继续说：“就是钱不怎么够，我准备把房子抵押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弄丢的，这是咱家。”

　　说完又坐了很久，她才把相册放回原位，把床铺好，一切都保留着最初的样子。

　　她四处看着，然后停在一个书桌面前，这个书桌的抽屉是带锁的，当时会把重要的文件锁在里面，走的时候已经把东西都拿走了。

　　但是现在锁孔里居然还插着一把钥匙。

　　柠夕看着，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这一幕也很熟悉，记得之前，她发现那张离婚合约的时候，就是这样，妈妈忘了拔钥匙。

　　那现在是……

　　忘了拔钥匙，还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柠夕咬着下唇，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身体僵硬站得笔直，跟着心跳前后微晃着，她动了动发麻的手掌，指尖几乎没了知觉。

　　她伸手，缓缓捏住那片钥匙，锁芯因为常年不用而有些生锈，扭动钥匙的时候很难，她手心出汗，捏着钥匙时有些滑腻。

　　啪嗒，一声很轻的响动，锁开了。

　　她用了些力气才把抽屉拉开，凝视着里面那份文件，木色抽屉里，赫然放着一份修订好的文件。

　　这情形，和当初一模一样。

　　一切，仿佛就在等这一刻。

　　她喉咙动了动，抿着双唇把那份文件拿出来，看到文件下面有个信封，是许久未见的，妈妈的字。

　　只见信封上写着四个字。

　　【夕夕亲启】

　　只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连让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滑，凝在下巴处又重重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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