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怡在旁边听着刘爱国的话，真是差点就被气笑了。

　　这是得有多不要脸，这个老东西才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跑来和杜大爷说这些话。

　　可是看杜大爷没有撕破脸的意思，安清怡也只能是暂时忍了，就当做是有只苍蝇在嗡嗡叫，总不能不给杜大爷面子。

　　一行人收拾好了走出病房，卢有成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比其他人落后了一步，刚好和被挤到最后面的刘爱国站在一起。

　　刘爱国和卢有成对了个眼神，没出声。

　　卢有成自来熟的咧着嘴说：“老爷子，我劝您一句话。这人呐，得知道见好就收，不然早晚把自己搭进去。”

　　“你！”

　　刘爱国瞪着卢有成晃晃悠悠的背影，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当场就犯了心脏病。

　　因为这个小插曲，刘爱国再跟上前面事务所的人之后也不说话了，黑着个脸，好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在他看来，卢有成会这样说，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杜景荣有过什么暗示，不然就凭着他们只是在一个事务所里上班的关系，哪个年轻人会有心情去维护一个老头子？

　　杜大爷看刘爱国说翻脸就翻脸，闹不明白他抽什么风，虽说他脾气好，也不至于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最后淡淡的道了别，就上了事务所的车走了。

　　二月底的京川已经有了暖意，可刘爱国站在街上看着远去的那辆房车，心窝子都是冷的。

　　如果杜景荣不肯听他的话，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刘爱国打了辆车，假如他报地址的时候安清怡在场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刘爱国说的那个地址，是京川本地一个高档别墅区，最重要的是，他报出的具体地址是冯思军上次开宴会用的那栋房子，也就是冯思军现在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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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清怡他们接到了杜大爷以后，并没有直接回事务所，而是去了事务所的宿舍。

　　这里是安清怡给他们租的公寓，每个人都是一室一厅独立厨卫的格局，门口全都挨着，有事情能互相照顾，平时又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保留自己的隐私空间。

　　按说杜大爷是有以前单位分配的房子的，但他还是更愿意和大家一起来住“宿舍”，好过在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独居。杜大爷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很多东西都搬了过来，现在出院，他们自然也只能就是回这里的。

　　昨天大家就把杜大爷的公寓彻底打扫过，进来以后，空气里还飘散着空气清新剂的柠檬味儿。

　　元宝他们闹着要给杜大爷做饭，杜大爷笑呵呵的答应，只是在做饭的时候，他单独把安清怡给叫了出来。

　　“小老板，我有事要和你说。”

　　所有人都挤在厨房里，唯有杜大爷和安清怡进了客厅阳台，杜大爷还关上了推拉门，彻底隔绝了声音。

　　安清怡从种种细节里看出杜大爷想要说的事情恐怕不一般，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

　　杜大爷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神里带着些沉重的意味。

　　他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缓缓吐出口气，说：“是关于杜友青的那个案子。我已经听卢老大他们说了，这个案子现在牵扯的事情越来越复杂，还连累你和沈先生几次遇到危险。”

　　“杜大爷，你别想那么多，这件事不只是和你有关。就算是没有你这边的插曲，杜友青身后的人也早就和我们结下梁子了。”

　　杜大爷没有对安清怡的安慰表态。

　　他说：“我这段时间想了很久，不管杜友青的案子是不是可以在他死以后就彻底了结，我都不该隐瞒真相。更何况，这个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的多。”

　　“小老板，我明天会去警局一趟，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知道你现在要查的东西很多，所以先把能想起来的事情写出来了，都在这里。”

　　杜大爷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皮笔记本，郑重的放到了安清怡的手中。

　　他做完这些，就好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趴在阳台栏杆上望着下方如同缩小无数倍的沙盘游戏一样的城市。对于杜大爷来说，从住院开始就口堵在胸口的浊气，在住院这么多天以后，终于彻底的在阳光下蒸发了。

　　他找回了自己的人生信仰，他是个警察，退休了也是警察，就应该为了案件真相负责到底，而不是有所隐瞒，害了更多的人。

　　事务所的一群人在杜大爷那边吃了一顿午饭，本来还想继续趁机偷懒，结果都被杜大爷给赶走去干活。

　　哀嚎一片中，安清怡接到了个来自于李长宗的电话。

　　安清怡走到一边去接通电话，语气客气而又疏离。

　　“李先生，你找我有事吗？我记得我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上次的调查的确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这一次是想让你再帮我调查一件事。”

　　从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来判断的话，李长宗的身体状态似乎很不好，他说话语速极慢，声音很虚，安清怡听着的时候一直有种可能下一个子还没说出来，李长宗就可能咽气的错觉。

　　“李先生，我最近比较忙，或许你可以找找其他人来接这个调查。如果你担心调查人的职业操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我认识的同行。”

　　安清怡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拒绝，主要是她最近掺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乱了，再加上一个李长宗的委托，安清怡觉得她的生活都要爆炸了。

　　李长宗情绪激动的说：“安小姐，我能找的只有你了！我不能去找别人！咳咳咳！咳咳……”

　　只是说话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语速稍微快了那么一定点，李长宗就开始了猛烈的咳嗽。安清怡不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只凭借想象都能大概的想到他现在的状况究竟是多么的差。

　　安清怡怕李长宗一个激动就直接两腿一蹬进火葬场，到时候最后一个通电话的人是她，这想想就瘆得慌。

　　她只好改口说：“李先生，你别着急慢点说。这样吧，你先说委托的内容，我再决定到底接不接，可以吗？”

　　“好，多谢安小姐了。”李长宗如释重负，开始了他的委托叙述。

　　安清怡只听了几句话，就已经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错愕神色。

　　今天李长宗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有调查要委托，安清怡就怀疑是他又在对徐晓琪这位小娇妻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毕竟之前徐晓琪就是靠着一次DNA鉴定过了关，可许多细节，包括杜友青的事情，在李长宗那边可都还没过去呢。

　　可让安清怡没想到的是，李长宗的确是要调查徐晓琪，但并不是调查她有没有外遇，而是调查她有没有杀人！

　　至于被杀害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先前曾经被徐晓琪下药以为自己见鬼的那位好闺蜜，周小雨。

　　周小雨竟然就这么死了，安清怡好一阵都没回过神来。

　　安清怡谨慎的问：“李先生，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代表什么意思吗？”

　　李长宗以异常缓慢的速度说：“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的身体不好了，可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吃力，可却又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可以支撑你的怀疑吗？”安清怡说道，“如果只是猜测的话，我这边调查起来会很困难的。”

　　李长宗说：“周小雨是昨天死掉的，她在临死之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她让我小心徐晓琪。”

　　在李长宗的回忆里，周小雨的电话来的突兀又古怪，一大清早天还没亮，这个从来没联系过他的年轻女人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你要小心徐晓琪”。

　　当时李长宗一下子就被这恐怖片一样的开场白给吓醒了，他追问对方的身份，又问为什么这么说。

　　周小雨在电话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关于警告李长宗的原因，她说的很含糊。

　　当时，周小雨的原话是：“我已经被她害了，你现在是她的下一个目标。李先生，你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不简单。”

　　李长宗一直都知道周小雨和徐晓琪的关系很好，以至于上次委托调查中，他知道了杜友青就被安排住在周小雨楼下，李长宗都没觉得有多奇怪。

　　可现在恰恰就是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极好，才让周小雨的这个电话显得无比诡异。

　　而且，让李长宗忐忑的是，周小雨的电话并不是正常挂断的。

　　安清怡插嘴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正常挂断，你听到了什么吗？”

　　李长宗沉默了一会，像是说了太多的话，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休息了几分钟过后，李长宗继续了他的讲述。

　　“周小雨当时好像还有话要和我说，可是她只开了一个头，就忽然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再然后，是手机摔到地上的动静，随后我听到脚步声，有人把通话挂断了。”

　　李长宗最后说：“我听到挂断电话的人在笑，声音很像徐晓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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