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吴铮召开董事会,把沉甸甸的担子交给了小敏,还按照她的意见,结合自己想法,把新的任命意向一同提出来,没听到一句反对的意见。
当天下午,吴铮就把玉华大酒店变卖了,里面一帮人走的走留的留,都得到了妥善安顿。
当晚,小敏订下了去海南的机票,随行保护我和吴铮的是杰森、豪格、张亮,徐强和李杰成了小敏的贴身保镖。
这一晚,小敏召集所有人在天赐酒店为我们饯行。
三个公司中层以上干部,所有董事,成初生一家、邱平海一家、王冲一家、赵天宇一家,唯独少了小勇和小逸,其他能联系到的都来了。
大家把酒言欢,难舍难分。
这一晚,谁都不想提前离开,直到凌晨一点多,在吴铮的一句“散会”下,上千人黯然散场了。
等大家散去,我搀扶吴铮回到酒店房间,双双瘫倒下来。
吴铮哭了,这是第二次见他哭。
第一次是在医院,他出车祸刚被救醒过来时候,见我安然无恙,哭了。
我一边替他擦拭眼泪,一边紧张询问:“吴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吴铮忍着悲痛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见不到大家了,我心里难受啊!”
我忍着悲伤说:“吴哥,我们还会回来,况且随时都可以过来看望大家的!”
吴铮抽泣着说:“天各一方,还能见得到几次呢?”
我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留在这里,与大家朝夕为伴啊!”
吴铮沉默一阵说:“还是躲开为好,留在这里我怕想起过去的事,难以平静,去外面总归清净一些吧!”
我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陪你走完剩下的岁月,不要去想不开心的往事了。”
“唉……人老了总会念旧,我也不例外,算了吧,我们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真是的,叫你别喝酒,劝你都不听,现在难受了吧?”
“呵呵,没事,这样的机会不知还有没有,今天一场,下一场聚会不知在哪天了。”
“好了,快睡吧,再说又要哭了。”
“呵呵……”
……
我假装沉睡,其实没一点睡意,等吴铮睡去,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难以平静。
吴府重新恢复原来酒店的样子,盛况不复存在。住在吴府里面的人各奔东西各过各的生活,再难聚到一起了。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听说海南是个养老休闲的好去处,但总感觉还是比不上灵冲这边的一砖一瓦有温度。
小逸和小勇定居在广州,做了长久打算。
龙芸已有身孕,李华守在一边照料。
邱通和王晓彤外出度蜜月到现在还未回还。
邱达正和一个乡下老同学聊得火热。
赵恬的婚期已定。
芋儿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早出晚归。
小芳在王家湾买下一块地,修了几间房,正准备从酒店搬过去居住,是做好了独居养老的计划。
只是,小敏还孤单一个人,从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是那样清晰。
天亮了,我换上休闲装,开始梳洗打扮。
过了一阵,吴铮偷偷从身后抱住我,说:“菱凤,好久没见你化妆了,还是这样动人心魄!”
我扭过头说:“呵呵,喜欢么?喜欢就每天化妆给你看,呵呵……”
吴铮笑着说:“好啊!总也看不够……”
订的航班是中午十一点半,现在已到了九点多,时间有些紧张。
我和吴铮谢绝了所有送行的人,十点刚过,就在杰森、豪格和张亮的陪护下匆匆赶往机场了。
快过安检时候,我无意瞥见一个熟悉背影,急忙拉住吴铮胳膊说:“吴哥,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该不是她吧?你快过来看看。”
等到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我四下张望搜寻,却再也见不到这个身影了。
吴铮笑话我说:“菱凤,看来你眼睛也花了,跟我一样,看东西都会模糊。快走吧,可能真是你看花眼了。”
我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久久不能释怀,又到四处走动搜寻一阵,始终再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和背影了。
吴铮见我这样,走过来问:“菱凤,你真看到熟悉的人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她的背影跟小芳很像,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就是她了,如果真是她,怎么不主动露面非要躲着我们呢?这我又搞不明白了。”
吴铮见我认真失神的样子,急忙安慰:“菱凤,别找了,就算是她,应该是来给我们送行告别的,可能暂时不想让我们看到而已,不管她了,我们快走吧!”
我站等了好久,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变得释然放松,搀扶起吴铮,慢慢走进了安检通道,不想再胡思乱想自讨没趣了。
航班准点起飞,我和吴铮昨夜没睡好,相拥在一起睡着了。
下了飞机,我们在机场附近找到一家酒店,安顿歇息下来,暂时没有出行计划。
晚上,我和小逸通了视频电话,见她和小勇在一起,恩爱有加,顿时放心不少。闲谈间,她悄悄透露给我一个小秘密,算是大惊喜,说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小勇还不知道,打算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放下电话,我顿时有了新的想法和计划,找到正在外面客厅看书读报的吴铮,跟他说:“吴哥,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小勇和小逸吧?算起来也有小半年时间没见他们两个了,怪想他们的呢!”
吴铮有些惊奇和意外,皱着眉头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去见他们啦?可我们刚来海南啊?”
我笑着说:“小逸有了身孕,生下来之后,这孩子不知该称呼我们什么了?拿小勇来说,他是我儿子,这孩子该叫我们爷爷奶奶,而以小逸论起辈分,她是我妹妹,你我就成了姨夫姨娘了,呵呵,这到底该怎么算啊?我都被他们搞糊涂了。”
吴铮听到这些几近尴尬的话,突然放声大笑,过了一阵才说:“当然要按小勇来算了,我有子女辈的,可还没尝过做爷爷的滋味呢?以后我们不说小逸是你妹妹谁会知道呢?就算现在有人记得,再过几年十几年谁还会记得呢?小勇是你的干儿子,也是我的干儿子,他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孙子,他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孙女,这样算是不是很清楚明白了呀?有了这样好的消息,他们怎么能隐瞒不说呢?见到非骂他们几句不可!”
我跟着说:“小勇也还不知道内情,现在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她想给小勇一个天大的惊喜呢!怎么样,要不要过去看看你即将出世的小孙子小孙女呢?”
吴铮笑着说:“呵呵,这倒是个天大的惊喜,那好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动身去广州,先不要告诉他们,我们也给他们来个意外的惊喜,看他们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惊人反应。”
我说:“好啊,先过去看看他们,完了再过来好好游玩一阵,反正我们现在无事可干,只有想着法地让自己高兴痛快。”
吴铮打电话叫来张亮,订好五张明天早晨飞广州的机票后,一起走下楼去用晚餐了。
晚餐后,我们返回楼上休息,这段时间太乏太累,现在不想走动,只想安安稳稳躺在床上休息闲聊。
我和吴铮谈论一阵几个孩子们,和小敏通了一阵电话,就接连睡下了。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天没亮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在酒店用过早餐,我们拦下一辆商务车,迅速赶往机场了。
小勇新家的地址我记得很清楚,等走下飞机,怕生事端,直接赶去小勇那边了。
到家已是中午时分了。小勇公司离家远,基本不回家吃午饭,只有小逸一个人在家。住处很小,大概只有五十多平米的样子,但装扮得很温馨很别致。一间卧室,一间客厅,还有一个狭小的厨房和阴暗挤脚的洗手间。一个四十来寸的液晶电视,悬挂在客厅墙壁上,布艺的三人座沙发有些陈旧,不大的玻璃小茶几,这就是他们客厅的所有大件摆设了。
小逸开门见到我和吴铮,整个人几乎傻掉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意外,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们出神,没说一句话,就那样站在对面,傻傻的,呆呆的,从没见过她这样吃惊和无神。
我扑过去,紧紧拥抱住了小逸,好像失散多年未见的新姐妹一样,很亲切很激动,心里有太多想说而说不出来的话,顷刻间都化成了一股又一股的眼泪和叹息。
我感觉到小逸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伴随着嘤嘤低沉的哭泣声。
小逸哭了,是那种接近无声的哭泣。
吴铮走进来,站等良久,才把我和小逸用力分开。他盯着小逸眼睛看了很久很久才移开。
我见他肩膀一耸一耸,也是哭了。
算上这次,我第三次见他流泪。
我掏出纸巾替他擦去眼角渗出的几滴混浊眼泪,慢慢劝他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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